《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176、114、殉情

　　五月底，早雾为首的《殉情》A组率先开始稽古，莲水另一组人，则跟在一旁认真观摩。此次再演，工作人员几乎是02版的原班人马，导演是老熟人石田昌也，多了位助理是野口幸作，石田昌也一方面要指导排演，另外重要的责任是指导野口幸作去指导别人。作编曲只有一位西村耕次，因为唱段单一，在稽古期间，早雾基本没见过这位剧团著名作曲家，指导演唱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另一位熟人矢部玲司。作为和物剧，日本舞蹈绝对重要，而宙组生徒又一向给人留下弱于此项的印象，所以三位经验丰富的编舞家花柳寿辅、蓝艾丽娜、朝未知子倒是天天到岗陪伴，指导日舞动作。
　　只几日，不常在剧团出现的日舞专家花柳寿辅对早雾赞不绝口：“我原以为辅导宙组生徒会吃力一些，但早雾的姿容身段，非常适合日舞，。”
　　朝未知子笑着点点头：“的确，于日舞而言，身材高大并不是什么优势，说来可惜，她怎么会在宙组，明明在雪组更合适吧！”朝未知子看了看老搭档蓝艾丽娜。
　　“这些，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还是认真地指导她吧，所谓教学相长，有这样的学生可教授，也要珍惜啊！”
　　另两人一同点了点头。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就她唱歌的抖法，的确更适合去雪组。”
　　三位编舞家一起回过头，说话的人是独自辅导演唱的矢部玲司，她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到三人身旁。
　　笑点低的朝未知子，忍不住笑出声。
　　“她可真应该感谢她那位厉害同期，合唱时，总能在她快断气的时候拉她一把。”矢部玲司像找到了知音，拉着朝未知子说，朝未知子笑得更厉害了。
　　“咳咳！”蓝艾丽娜轻轻一咳，发表不同的声音：“可在舞蹈方面，早雾也掩盖了许多她的不足啊！”
　　“呵呵，都有道理，都有道理！”花柳寿辅笑着打起哈哈：“这样优劣互补，也不失为一种完美的搭配！”
　　“哼！”“哼！”
　　两位老师不约而同的互瞪一眼，别过了头。
　　A版的开演时间是6月28日，千秋则是7月8日，为期十天，B版隔过十天，也就是7月17日再开演，同样为期十天。随着稽古的深入，早雾深切地感受到寿司的演技魅力，不用上妆，靠着丰富的面部表情，寿司就演出了利太郎的坏与逗，这个角色像是为寿司量身打造一般，无比适合。
　　“细节，和物要靠细节展示最细腻的感情。”早雾耳边不停地回响着绘麻绪的指导。
　　“要找到与角色的共通之处！理解他、融入他、变成他！”更有贵城一脸和熙地闯入早雾脑海。
　　早雾对着镜子，一次次品味着该做的动作、该有的表情，不记得已经连续加了多少个夜班。不知觉间，稽古室再次只剩下和音美樱还陪着她。
　　“刺瞎眼睛那里，还是不够逼真啊！”早雾不满意地皱着眉。
　　“本来只能假着演啊，难道真要把眼睛刺瞎！”和音美樱开解她。
　　“是啊，真的刺瞎！”早雾恍然大悟，兴奋地跑到休息室，翻开公共储物箱，找到鲇濑放在里面的针线，她小心地抽出一根针，又折回了小稽古室。
　　“你……”和音美樱一时无语，怔怔地看着早雾疯闹。
　　“小樱，你要帮我看着真不真实。”早雾一脸认真。
　　“那你……千万要小心拿好针啊！”和音美樱叮嘱着勉强点了点头，站得略远些，观察着早雾的表情。
　　早雾按着自己的理解，展现剧本这出刺眼戏段。有了真实的针在手中，看着它向自己的眼中刺近，的确多了真实的心慌，身体本能的排斥着，心理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必须去做，为了自己最爱的人，必须要有真实的付出。
　　身体与心理的纠结中，细针‘刺入’眼中，早雾嚎叫着扑倒在地。
　　“chigi……”和音美樱大惊失色，慌忙过去搀扶，心里一阵紧张。
　　“干嘛！”早雾不满地抬起头：“不是这样的，你要摸索着搜寻我。”
　　“你……”和音美樱忍不住捶起早雾：“你演得足够真实了，都要吓死我了，是入魔了么？”
　　‘入魔？！’早雾心念一动，正如佐助的为爱痴魔，自己为戏入魔也是同样的，那种荒废一切也要做成一件事的感觉。
　　“chigi！”和音美樱在她面前晃晃手，早雾回过神来：“真的很真实的话，咱们把这段再演一边，可以吗？”
　　和音美樱笑着点了点头。
　　早雾收好了针，开始无实物表演。刺瞎双目、惊醒了休息的春琴、春琴出屋寻声而来、两个失明的人，再也看不到彼此，靠着声音匍匐摸索、两人同时探到了对方、双双起身、春琴捧住佐助的脸颊、从耳抚起……这是看不见的人，感受对方面容的方式。
　　早雾记得录相中的这段，那版女主月影瞳几乎一带而过，绀野真昼座谈时讲到这儿，也是满脸羞涩，在没有吻戏的和物剧中，这段亲密接触是男女主角少有的暧昧场景。
　　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种感觉！
　　已经‘瞎眼’的早雾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正被和音美樱轻轻握住、细细揉捏。
　　早雾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本应闭着眼的和音美樱眼波流转，正痴痴地看着自己，两人离得如此之近，早雾看得到在她瞳仁中的自己。
　　“你的耳朵……果然是一个有耳垂，一个没有耳垂的。”和音美樱大概没有松手的打算，揉着早雾的耳垂，开口说道。
　　“嗯，是啊！”早雾退开半步，耳朵总算从和音美樱手中挣脱：“上一期杂志，刊登过我这点‘缺陷美’了，《殉情》的宣传海报，也把这个缺点拍得清清楚楚。”早雾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试图化解着尴尬。
　　和音美樱默默垂下落空的双手。
　　“chigi……”和音美樱异常的音调，让早雾紧张起来：“我很喜欢你！”和音美樱抬起头，说出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
　　一直的猜测变作现实，却仍让早雾感觉突然，已二十多年没听过表白的早雾登时傻了眼，华凛的规劝、角田泰久的提醒，一起涌上心头，自己压根没去想该如何回应这句话，只是本能的不能接受。
　　逃避，是唯一能做的。
　　“可是……我现在只想演好、只想演好这出《殉情》……”早雾避开和音美樱的视线：“而且……我们……我们现在都在剧团，合约上，有规定的……”
　　“我知道，抱歉chigi，让你困扰了。”
　　早雾的回应并不让和音美樱满意，但又让她觉得并不十分糟糕——也许自己太心急了些。
　　“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你，毕竟这次是我在剧团，唯一能与你共同主演的剧目，而且……还成了夫妇噢！”和音美樱晃晃右手，笑着明示早雾。
　　和音美樱没有再逼她，这让早雾微微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你……，春琴可是直到死，都没有承认，佐助是她的丈夫啊！”
　　和音美樱无奈地笑着放下手，早雾话中哪些是玩笑，哪些是真实，她已经越来越无法分清。
　　晚间，早雾与常无异地送和音美樱回家。事到如今，反而不想做什么‘避嫌’的早雾想起绘麻绪要她善待自己的同期，而自己身旁的同期，此时带着点小任性的告白，不是很像春琴么？早雾沉浸在《殉情》之中，逃避着现实的身份。

　　舞台稽古结束后，石田昌也满意地解散了生徒，拍了拍早雾说：“chigi不用太紧张，你已经演得很不错了，而且，希望我接下来的话语不会误导你，你的外形，真是极俱优势，这可不是否认你的演技。”
　　早雾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作为一名舞台剧演员，舞台上与舞台下，就是所谓的‘on’与‘off’还是要分明的，舞台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因为它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石田昌也一向随和的眯着眼劝着早雾，早雾这些天为表演的如痴如狂，他看在眼里，一方面佩服她的敬业，另一方面，却不想让她绷得过于紧张。
　　早雾若有醒悟，融入一个角色后，再脱离，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石田老师说得没错！”角田泰久不知从何处冒出，接话说：“我可不希望你演完佐助，便真成了佐助！”
　　早雾笑了起来，摆着手否定这种可能。
　　“为了帮你尽快出戏，剧团给你安排了一项任务！”角田泰久一脸神秘，仿佛有什么好事要交给早雾。
　　“嗯？什么任务？”早雾自然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