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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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薄薄的纸张透出了几个黑色的大字：“秦望舒，我喜欢你。”
本来蹲着看河灯的姑娘抬起头来，大胆地望着他，秦望舒几乎被那目光看的狼狈起来，不敢直视。他似乎猛然醒悟到了自己最近在做什么，自己不想控制的那种情绪正走向怎样的禁区。那几个字就像一面照妖镜，把他最隐秘最深藏的心事，一下子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叮叮叮叮~”秦望舒的手机响了，他像得了救世主似的，赶紧接起了电话，可是心里还是砰砰直跳，直到电话里传来尹春晓的声音：“儿子，一会儿回家来吧。你爸来了。”
心还在跳，只是重量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掉到了深渊里。
他挂了电话，对着提着兔子灯的女孩儿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河边的冷风吹过来，兔子灯抖动不已，女孩儿的眼睛也像兔子般红了一圈，半晌，才倔强的回了一句：“没关系啊。我说我的，和你没有关系。我明白的，你是老师嘛......我只是......只是.......心里堵的慌”觉得再不说出来就要爆炸了，那种喜欢的心情像堰塞湖似的需要泄洪，否则就要崩溃了，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回应，本来也只是觉得他长得帅而已，本来......
两个人相顾无言。
李苏白深吸了口气，哈哈笑道：“跟你开玩笑的，老师，别当真了。哈哈，我是不是还挺有恶作剧的天赋的......”秦望舒听出了她嗓音里的沙哑，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还在逞强。“我要回去找我爸妈了，一会儿他们该着急了。老师你是不是也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秦望舒“嗯”了一声。转身要走时忽然又被叫住：“秦老师......你，不会跟别人说的，对吧？”
他点点头，走了。
那背影可真残酷。
尽管这结果早已在预料之中，但是生平第一次鼓足勇气献出的真心，还是遭受了原子弹般的打击。
秦望舒在灯影阑珊中回首，冷风吹的远方默默行走的姑娘背影萧索，他亦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家中气氛肃然，尹春晓和秦方端坐沙发两端，脚尖朝向完全相反的方向，似乎有可能的话，俩人能隔着银河来对话。秦望舒进门看见此情此景，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缓步走过去说：“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毕竟，你是我儿子。”秦方看儿子横眉冷对，还是保持了相当地克制和耐心，分别这么多年，自己愈渐衰老，对这个儿子的想念却越发浓厚起来。
“我不是你儿子。”秦望舒一字一顿地说，“从你抛弃我和我妈开始，你就不存在了。”
“你不要激动，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以后我的遗产也有你的份儿。”
秦望舒看着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却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岁月让他温文儒雅的气质更加沉淀，但依然掩盖不了他衣冠禽兽的本质。这个衣冠禽兽的男人，趁着学术交流勾引了当初还是学生的尹春晓，两人发展了一段师生恋，怕被别人知道以后说三道四，更怕自己的名誉职位不保，自始至终连结婚证都没有办，尹春晓被他的一张巧嘴哄的团团转，为生孩子休了学，生完孩子又成日躲躲闪闪的完成学业，终于这件事还是暴露了，秦方倍受指点事业受挫，压力之下与尹春晓的感情风雨飘摇，最终破裂，选择了远渡重洋，尹春晓一人含辛茹苦的把秦望舒拉扯大，倍受世人冷眼，要不是他姥姥姥爷四处求人给尹春晓找了个初中代课老师的职位，他们母子俩根本无处安身。秦望舒从小看在眼里，所以他对秦方的感情，不是冷淡，而是仇恨。
“我只是你曾经的、学生的、儿子。你死了，你的遗产由你亲人继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秦望舒的语气比冬夜里的寒风还刺骨，“现在，就请从我们家离开。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劝你考虑清楚，第一，你和我的血缘关系，你是否定不掉的。第二，你妈妈这儿的资源有限，我认为凭你的本事，不该只是个大学老师。”尽管秦方尽力避免，但多年的商海沉浮，让他养成了凡事先陈述利弊的习惯，即使他想演父慈子孝，儿子不配合，他也没有多大的耐心。
“我妈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只是个初中老师吗？还是代课那么多年才转正。她当年在大学品学兼优，要不是因为你.......”秦望舒一向斯文的脸有一丝扭曲。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尹春晓劝解道：“秦方，既然望舒不同意，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他都29岁了，能够自己做选择，我支持他。”
秦方刚刚的强势态度一下子僵住了，随后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镇定的穿着，边对秦望舒说：“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当年我和春晓是因为有感情才生下了你。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
门哐当一声合上了。尹春晓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秦望舒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她握着茶杯，思绪飘远，柔声说道：“当年，他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迷倒了一片女学生。但是总对我格外关照，我当然，芳心大动，自以为找到了真爱......”尹春晓一口茶水进肚，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陷入了青春的往事中，“为了真爱，我能放弃一切，没想到却败给了人言可畏。”
秦望舒把尹春晓搂进怀里，此时此刻，她只是个可怜的脆弱女人，年华已逝，往事如残梦，只有这个儿子，是她的精神支柱，“所以妈妈才总提醒你，千万不要走了我和他的老路，不过我儿子向来让我省心的，我不说你也有分寸。”
秦望舒想起那盏河上漂流的灯，亮着柔和多情的光，像少女的眼睛。
不知道它载着那么沉的重量，飘向了哪里。
陈舟多么想对那少女说，我喜欢你的眼睛，我看见你真高兴，我多么想如星星拥抱月亮般去拥抱你。
但是他不能。他懦弱，胆怯，一把无形的刀随时在砍伐他想自由伸展的枝丫。那把刀不是别人给的，正是他自己。
他逼着自己活在一条永远正确的道路上。于是他可以向外人宣告：我是君子。
——王予《病树》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