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寒剑》舒柔

3、幽谷箫声

　　无雪跟随着身着绿衣的芷飞，走了好几天，终于，她从一处的瀑流后，穿过。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群山峻岭，绵密的绿畔张开，细窄的茵径构成一处山廊，如同雨帘的瀑流映着青竹

　　小屋。

　　面前，一名长相俊俏的少年，笑脸相迎。

　　“芷飞，你怎么才回来？”

　　“嗯。”无雪只听见翠衣女子淡淡细喝，仿佛没有看见那名如风般的少年。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五天五夜。这一次去得特别地久。”少爷毫不在意，仍旧自顾自地说。

　　“嗯。”

　　“孙婆婆摘了断情草，正等着你去试药呢。”

　　“是吗？找到了？”芷飞终于望向了少年。无雪发现，那名少年的双眼放出异样的光彩。

　　“是啊。我也出了一份力哦。别忘了谢谢我。对了。你后面的那个女孩是谁啊？看起来只有

　　十岁的样子。谷主有说，可以带人回来吗？”

　　不理会少年，芷飞径自走进竹屋，关上了门榻。

　　少年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她的身上。无雪淡淡地回过头。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

　　名少年好像很重视芷飞的样子。

　　蓦然间，他笑了。这个女孩长得十分标致，长大后必定会是个大美人吧。只是她孩子气的样

　　子，确实惹人发笑。

　　“姑娘有礼。”少年微微弯腰。这样冰雪般的女孩，芷飞可知这个地方是容不下她的。

　　“你还知道我是姑娘吗？我看起来只有十岁？”她都听见了，微微皱起眉，今年她已经十

　　三岁，明年，都可以出阁了。居然说她是个小毛孩。

　　少年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笑着说道：“那我就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生气。”芷飞既然把

　　她带回来，以后，她很有可能成为谷里的人。

　　“嘻……”她抿嘴笑了。巧眸盼兮，“那我就只好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那就多谢了。”少年见她笑了。突然感到眼前一亮，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从何而来。“我叫韩

　　星辰，你如果喜欢可以直乎我的名。你我相差不多。不必拘礼。”

　　“星辰……”无雪喃了几声。便开口说，“我叫……冷无雪。你可以直乎我的名，不必拘礼。”

　　和乐融融的样子令星晨颇感安慰。虽然这里风景怡人，可是每次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听久了也会腻。

　　“星辰。”声音淡如潭水。打破了和馨的一切。

　　“有什么事吩咐吧。”他连忙转身。

　　换装后的芷飞解去了发束，不着任何首饰，一身黑衣，却更添几分俏美。

　　“没事了。”

　　他似乎已经猜到她说的话，几年来亦如此，而他也一如过去，微微一笑。“我该走了。”转而

　　望向眼前的小姑娘。“你如果有时间，不妨和芷飞一同来看望我。”

　　无雪点了点头。原来“没事了”是逐客令，星辰一定感到很失望，虽然他没说。不过看他轻

　　松的样子。无雪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走到转弯的地方，那名身着蓝衫的男子转过身，白衣缠身的小姑娘，冰雪聪明。眸中透中不

　　附合他孺雅外貌的犀利。这种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芷飞为什么会将她带入这里？

　　※※※※※※

　　芷飞从无雪身边走过。瀑水声中传来她的声音。“走吧！”

　　“哦……哦。”无雪点了点头。便跟着她一路向前。

　　瀑流的顶端，是一间古朴的小屋。小屋的四周奇异地开满了绚丽的花草，这是无雪不曾见过

　　的景象。积雪峰上只有白色，四季的寒冬已经让她失去了耐心，却不知人世间有如此美景。

　　这是哪？为什么在离雪城不远的地方，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进去。”芷飞回头唤了一句。无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呆了好久。

　　“来了？”苍老的声音扬起。“咳……咳……呵……芷飞你回来了？”

　　“孙婆婆，断情草已经找到了？”芷飞走了过去。

　　暗黑的房间里，走出来一名老妇，脸上轻掩着面纱，不过态度还算不错。“是啊。花了我好

　　一阵功夫。星辰那孩子，也算帮了一个大忙。”

　　芷飞眼睛眨也不眨地朝室内走去。“丹药炼好了吗？”

　　孙婆婆摇了摇头。

　　“这是为什么？”

　　“就算谷主再心急，恐怕也要再等上一阵子。”老妇缓缓地拿起药炉旁的长银针。“断情草上

　　有毒。”

　　芷飞不再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抛下一句话，便独自离去。“这几天，你就跟着孙婆

　　婆吧！”

　　无雪幽幽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是芷飞的安排，她也只能听话。

　　不过，这名妇人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从她的言语来看，她应该不像芷飞一样冷冰冰

　　的。

　　“你是……”

　　“我叫无雪。孙婆婆。”无雪笑了笑。这样和蔼的老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是，便开始

　　向四周望了望。那个大药炉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为什么药炉的顶要倾着呢？哦……我明

　　白了。原来，是因为峰顶的关系。四周的瀑流声太大。”

　　“既然如此，药房为何又要建在这儿呢？”老人接了一句。

　　无雪顿了顿，开怀地笑道：“有了流声和气流的作用，药炉里的药才能更好，更快地发挥药

　　效啊。”她曾经听爹爹说过，积雪峰的山顶，因为高，而且，不时有巨响，所以才更适合作

　　丹房，特制的药炉不是一个模子，这需要巧匠来精心设计。

　　好聪明的姑娘，老妇不禁开口，“姑娘，可知道四周为何繁花似锦？”

　　无雪摇了摇头。

　　孙婆婆顺手摘了一朵。“这里的花四季常开，一共一百四十九种，皆可入药。最主要的原因

　　是因为不远处有一处温泉，泉水入土三寸。热而不伤花根，如同一处花房。”

　　无雪听得入迷，这样一个地方，如同仙境。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跟随着

　　这个老人，她恐怕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孙婆婆，知道多少毒草？”

　　“呵……凡是谷中所长，我都识得。你想学吗？”

　　“嗯。”无雪点了点头。

　　“好吧。明天，随我一同上山去。”

　　※※○※※※※※※※

　　雾影环绕的山谷，清丽的景色在无雪看来，更是无可媲美。谷里的孙婆婆真是一个好人。教

　　她识别各种药草，短短几日，她已经掌握了，不少生花的药性。

　　背着药筐，孙婆婆让她今天自个儿上山瞧瞧，她也准备一展身手。应该是那条路。

　　孙婆婆说，那条路上，有一种五叶花，身型细长，叶尖缠色。她今天的任务就是找到那株五

　　叶花。此花，常生于烟雾重影的地方。

　　顺着轻烟，无雪循路而去，只是觉得怪异，为何雾气会越来越重。而且，四周的温度也渐渐

　　升高了。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留意着脚下的植株。却仍旧没有发现五叶花。

　　呼……这是怎么回事。孙婆婆明明告诉她，五叶花就在雾影最重的地方。她已经走了很久，

　　为何还不见五叶花？

　　那是……几滴清泉吸去她所有的注意力。她的双颊因为过高的气温而冒着汗。走近几步，四

　　周的花开得格外绚烂，有如人间仙境。

　　只见眼前，一片清池，池水面浮着淡淡的水雾，随风飘摇。这是哪儿？她向前走了几步，伸

　　手向池里一触。热的。

　　环视四周，这里实在太美，既然没有人，不如……无雪淡笑……

　　山间，飘起一串乐音，是人间之符，亦或是天界之音，那如同隔世传来的声响飘荡，流离着。

　　不与涧水同在，不同山灵共舞。

　　是箫声。无雪一愣。芷飞吗？她只知道，谷中芷飞有翠玉箫。敛起长衫，遮住自己。无雪从

　　池里走了出来。顺着箫声一路循去。

　　凄婉哀凉，荡气回肠，却如此地蚀人心骨。她听得有些入神。箫声越来越大了。透过浅浅的

　　绿瘴。她望见，手执翠箫的是一名身着银衣长衫的男子。他是人吗？修长的指尖轻触箫声。

　　剑眉微蹙，双眼却冷如冰雪，漆眼的眸子深不见底，没有世俗的污浊。长长的袖衣直触膝

　　梢。随着曲子轻舞。

　　“谁。”他说话了。有些沙哑的嗓子吐出的字让人心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