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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暧昧 ...


  •   顾元麟的作息十分规律,向来五更许便醒,深秋黑夜的时间被大大的拉长,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还没亮,窗棂外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着,无星无月,亦无鸟啼虫鸣。

      灯架上的烛光朦胧的散在殿中,有几分昏暗,他盯着帐顶怔愣一会,下意识想坐起身,却感觉浑身上下传来一阵刺痛感,但是这份刺痛感对于他来说并不强烈,尚可接受。

      他伸出手,剑眉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看样子,他又换了回来。

      如上一次般,毫无征兆的说换就换。

      身侧传来一阵咕哝声,他尚未及反应,腰身突然一紧,一条藕臂环了上来,紧接着一张小脸没由来的埋入了他的怀中,末了,一条腿欺身压了上来,突然间毫无准备的被人这般抱住,他只觉身体一阵僵直,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是他作为皇帝,被人吃的第两次豆腐,而且每次还都是同一个人。

      不错,躺在他身边的便是盛清玥,自打昨日回来后,盛清玥睡下又醒,反反复复,便一个劲的闹腾着疼,他无奈之余结结实实的照顾了盛清玥一晚。

      这是他作为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般照顾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谁让现在人在自己身体里头。

      皇帝临睡下时才想起了这不过是个行宫,里头并没有小床,心中几分无奈,他瞧着盛清玥睡得熟,犹豫了一下,便就此在她身侧躺下,本打算暂眠,不料竟然睡熟了过去,而醒来的时候,两人便又换了过来。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行为举止荒谬可笑,盛清玥本就是自己的妃嫔,能与自己同塌而眠,算是她的福气,自己又何故这般犹豫,之前大婚,与先皇后同榻之时都未见自己这般小心翼翼。

      他偏过头,怀中的人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睡得毫无防备,他这才得以细细的端详着她的面容,盛清玥五官长得婉约清丽,算不得那种极致到直戳人心房的美,但却胜在温柔如水。

      白皙素净的小脸上,几缕发丝垂下看着颇为碍眼,顾元麟的目光不自主的柔和了几分,刚伸出手欲将其拨弄至耳后时,盛清玥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顾元麟心中一慌,缩回的手虚握成拳至唇边,假意咳嗽,故作镇定,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盛清玥先是一阵迷糊,而后看着顾元麟的脸,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睡梦中误将皇帝当成了枕头抱在了怀里,长夜漫漫,也不知两人是否发生过什么,当即一声惊呼下缩到了角落,在发现自己身上衣物尽数完好后略略松了口气。

      顾元麟脸色不善,盛清玥自己投怀送抱,末了醒来后又那般松了口气的样子是什么意思?若是旁的妃子,能有皇帝睡在身侧,怕是早就一片欢欣鼓舞了。

      顾元麟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觉得盛清玥看起来婉约清丽,温柔似水。

      盛清玥自是不知皇帝此刻想法,只是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心中忐忑,不知道哪又得罪了这么尊大佛,当即凑了过去,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痛。”顾元麟没好气的翻了个身,闷声闷气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答道。

      痛?盛清玥恍然,她昨天与皇帝互换了身体要入围打猎,却不慎被马甩了下来而后浑身便痛得不行,还是皇帝照顾的自己一晚,不料一觉醒来两人又换了,盛清玥所受的伤痛自然得由顾元麟去承受了,难怪她一觉醒来觉得身体格外轻松呢,原来是皇帝代自己挨疼去了。

      她有些过意不去,当即下床拿了药,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替皇帝上药,看着尚有些红肿的伤口,她蹙了蹙眉,心中满是歉疚,低低问道“陛下还疼吗?”

      药性自伤口上散开,一片清凉,顾元麟没有拒绝,只是任由着盛清玥替自己擦药,其实这一点伤对于顾元麟来说并不算什么,少时习武,少不了都要伤筋动骨的,这些小伤比起那些已经算不得是伤了,只是他看着一脸歉疚的盛清玥,唇角不由得轻勾,故意撒了个谎,想逗她一逗,只见他瞪着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盛清玥想打自己一个嘴巴,自己昨天被疼的死去活来的,现在问这么句话不是在多此一举吗?

      于是,心怀歉疚的盛清玥开始对皇帝越发的殷勤起来,几乎每隔一刻钟便来问问皇帝是否有什么需要,端茶送水擦药,只要是她能做的,她一定都会去做,坚决不传宫人来代劳,仿佛是在表示诚意。

      顾元麟被问得有些不耐之余也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不知为何,他看着盛清玥,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自己幼时养过的一只兔子,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的。

      天刚微微亮时,赵东海便领了人端了水盆等一应洗漱用具进来,盛清玥眼明手快,赶忙上前伺候皇帝洗漱。

      赵东海看着盛清玥,心中一片许赞许之意,先是救驾,而后便是竭心尽力的照顾了皇帝一晚,体贴入微到了极致,她不得到这份盛宠,又有谁能够呢?

      而后他转而看向皇帝身上的伤,几番犹豫开口问道“陛下今日是否卧床暂休?恭亲王说了,若是陛下身子不便,那么秋狩事宜可以由他代为行之。”

      “不用,传令下去,让他们重新布围,朕今日亲自入围秋狩!”朕顾元麟将毛巾扔进了水盆,神色淡漠。

      “可是陛下,您的伤……”赵东海皱了皱眉,张了张口,欲劝解一番,但是又放弃了,向来皇帝决定的事,半分容他人置喙不得。

      顾元麟勾唇轻笑,站起身,取下了放置于架子上的剑,踩着墨靴向外行去,没有了方才的羸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帝王自信,看得盛清玥与赵东海皆愣了愣。

      围场之上,众人在布围完毕后皆屏息以待。

      皇帝坠马,可不是什么小事,太后震怒。

      缘由有三。

      其一,皇帝受伤非同小可,哪怕只是皮外伤,那天子之躯,金贵得很,半点马虎不得,皇帝的安康就代表着社稷的安稳。
      其二,秋狩这样隆重的场面上,皇帝为何无故坠马?皇帝打小能文能武,马术精湛,箭术亦是高深,这种顽劣的烈马也敢牵给皇帝骑,这御马监的人都不要脑袋了?

      至于其三,救驾有功的,居然还是区区一个妃嫔?这一干的侍卫大臣都是死的吗?

      常年保养精细的手依旧葱白柔滑,丝毫瞧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涂着凤仙花蔻丹甲,不轻不重地敲击着台面,盛婕妤,盛婕妤......又是盛婕妤!

      倒真是小瞧了她。

      太后坐在高高的鸾台上,左右随行的是嘉贵妃和魏贵妃,太后脸色不好,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鸾台轻纱外,皇帝和盛婕妤正从皇帐中出来,朝那边的马走去。

      还是昨日那匹大宛烈马,本来太后下令要问罪一干人等,结果被皇帝拦了下来,说是自己不慎,不怪旁人。

      皇帝这一阻拦,太后虽气愤,却也不得不给皇帝这个面子,无人受罚也就罢了,那盛婕妤还救驾有功,说是待回了宫再论功行赏。

      赵东海仍有些心有余悸,看了看皇帝的脸色,“陛下,这马性子烈,恐是久拴宫中,这一出来就暴躁无比,不如换一匹马来,这匹让御马监的人再好好训训?”

      皇帝摆手,并不应允。

      这大宛马本就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当初便是他亲自驯服的,这马有灵性,能认主,昨日坠马的缘由,他知,盛清玥知,可其他人不知。

      赵东海见皇帝一意孤行,忙使了个眼色,四福会意,猫着腰跟在盛清玥身边,苦哈哈地求盛清玥帮腔,“盛主子,您就劝劝咱们陛下吧,这若要再出了事儿,奴才们可就脑袋不保了,奴才的命不值钱,可想着往后不能再伺候陛下,伺候盛主子,奴才就心有戚戚……”

      四福是打小就长在宫里的,又深得赵东海悉心教导,心思活络,鬼精得很,见皇帝那边不松口,这便将主意打到盛清玥头上。

      眼下盛婕妤如此受宠,她若进言,陛下肯定是要听的,再不济,撒个娇,皇帝一心软,也就饶了他们的狗命了。

      可……盛清玥自然看出四福的意思,面上维持着得体微笑,可心底却忍不住腹诽:我若劝的动皇帝改变心意,我也就不在这儿了。

      昨儿皇帝顶着她的身份“救驾有功”,可谓是大大的出了风头,可盛清玥并不想出这风头,也不想认这功劳,自打发生灵魂互穿以来,盛清玥的日子就过的尤其艰难又小心翼翼。

      现下,她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俨然已经成为六宫公敌,独占帝王恩宠,这在历朝历代的后宫,都是大忌。

      可她心里的苦,又该向谁诉?

      且不说这离奇事件谁能相信,就算有人信,她也不敢说啊,但凡泄露半个字,皇帝也能分分钟摘了她的脑袋,她自己死也就罢了,这势必还要连累家族父母。

      人生在世,当真是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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