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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漫长的告别 ...
[1]
直到我忍着轻微的宿醉在首领办公室外等待传召,我才发现前一天晚上织田作借给我的书被掉包了。
-
前一天晚上,织田作发短信问我要不要一起去Lupin,我和中也刚好走出夜幕下的□□大厦。中也的烟瘾犯了,等车的同时点了一根Cigaronne,我在袅娜辛烈的烟草气中回短信:
[难道我上次,以及上上次没有拒绝你吗?]
带着我一贯的傲慢口吻。
Lupin是银座的一家地下沙龙,设施陈旧,却格外受织田作和太宰这两个自得其乐的家伙的眷顾,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昭和の气息”。我对这种掺水的小酒吧称不上讨厌,但也更偏爱去符合我收入的场所。织田作不紧不慢道:
[是的,可我怎么知道这一次你会不会拒绝?]
通常情况下我的回答是“nope”,然而这回我状若无意地打听起来:
[晚上的局除了太宰还有谁?]
[情报科的安吾,你也是见过的。]
[行吧,等我半小时。]
中也的车被部下从停车场提过来,手搭方向盘告诉我回去要好好泡个澡开瓶89年的康曼笛,毕竟——
“等那群偷渡的法国佬抵达了横滨,到这个月底,恐怕都得加班了。”他故作轻松道,压低的声线暴露了杀机,“你呢,接下来干嘛?”
“算是……任务吧。”
我沉吟地说。
我记得这个夜晚由四个黑手党,四杯金汤力,以及一个穿布卡罩袍的陌生女人构成。
织田作最近在看《漫长的告别》,纪伊国屋发售的文库本,尺寸上被设计成刚好放进口袋的大小,即使是在酒吧也爱不释手。
讲什么的,我问。
太宰用黏糊糊的女高中生口吻抢答:男子汉的友谊啦~~
我花五分钟浏览完开头,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不进去。
织田作这家伙向来纵容我,却也在一些方面有着奇妙的执着。他坚持要我拿上这本书把它看完,因为文笔真的非常优秀。太宰和名叫坂口安吾的情报员扑哧笑起来,我瞠目结舌。这个时候半瓶伦敦干金已经开始在我血管里发挥作用了,我凶巴巴地推阻:别见人就抓着安利啊,笨蛋读者。
后来的场景带着一点醺醉的朦胧,简直像老电影一般。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穿着一身原教旨主义的黑色裙装,裹得严实,露出倦怠的眉眼(她的教义允许喝酒吗)。接着女人结账往出口走,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肩膀。她说对不起,我说嗯。
宿醉并不好受,传唤前,我照例把个人物品交给守卫保管。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来,那本《漫长的告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空白手帐。除了被掉包,唯一的解释是书上的铅字集体出走。
我阴沉地看到了上面仅有的一行字:
[你将死于三天后的一场谋杀。]
-
“您有吩咐。”我顺从地对黑暗深处的男人单膝下跪。
往日首领都会微翘着唇角,露出被取悦到的表情。我曾问过他为什么发笑,首领说:
看到门罗这样骄傲的孩子对我效忠,实在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呀。他接着又会漫不经心地问起,你是怎么想的,关于服从我这件事。
“我是个简单的人,”我想了一下说,“服从权威就好了,这样的生存方式比较省力,也不容易失望。”
“还真是标准的答案,”森先生摸摸鼻子,“换句话说不是取决于特定的某个人,只是坚定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吗。不过从执行力的角度,你和中也还真是让人省心。”
横滨今天25度,无风,晴。首领却把房间弄得黑漆漆的,开着一盏淡绿的老式台灯玩多米诺骨牌。他码放得很糟,或许是因为根本不在乎,但作为下属我还是要陪他玩下去。主动提出帮助,森先生笑眯眯地把牌盒递给我。
“昨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我不置可否。
首领像唠家常一样絮絮叨叨起来,有关财政赤字,叛逆的爱丽丝,年久失修的吊灯以及常年克扣的异能开业许可证。他自言自语道,算了,要不改行卖钢笔吧。我放上最后一块骨牌,他才刚想起来似的宣布:
“从今天起,你不需要再放一只眼睛在那个情报员身上了。”
他说的是坂口安吾。
我手抖了一下,差点儿功亏一篑:“…可以问为什么吗?”
“坂口安吾失踪了,”森先生说,“这件事我已经移交给织田,就是你和太宰共同的好朋友哦。不过呀小门罗,从个人角度,我其实不希望心爱的干部交上不正经的朋友,甚至染上恶习。”
眉骨在他的眼窝打下阴影,带着审视的意味。森先生伸出一根手指,把我搭建了半个小时的多米诺骨牌矩阵推倒:
“握枪的人,枪口却包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这种行为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
离开首领办公室我沉默了很久,守卫递来配枪和手账。差一点我都要忘了有这桩书籍失窃案,再买一本给织田好了,我漫不经心地想,翻开调包的空白手帐。之前的那行字已经不见了,新的预言怀着高高在上的怜悯横亘在首页:
[明天下午五点,市美术馆,安德烈·纪德]
[2]
芥川满脸冷漠地被我勾住了肩膀。
“在下不明白,包括太宰先生在内——全部武力都用于镇压mimic的时候,您到这里来做什么。”芥川的眼睛盯着我,透出冷厉的质感。
总部日落前正式宣布进入二级警戒:港未来区的军火库和赌场接连被袭,十三名守卫丧生。这伙法国的流亡兵踏进横滨的第一时间就在□□心脏上捅了一刀,血腥,疯狂,同时我隐约嗅到了穷途末路的味道。
织田作在找他躲猫猫的卧底朋友,太宰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中也被派去南欧镇压叛乱,因此我决定带着芥川先去解决一些琐事。
“有人给我发了死亡预告,说我会在两天后死去,”我一本正经,“即使是俄狄浦斯那个倒霉蛋也有反抗命运的时候,何况我还不是宿命论者。我决定把所谓的命运女神找出来,劝她改变主意,或者把她杀掉。”
芥川听了以后十分气愤,他向来受不了□□的尊严受到挑衅。我注意到他吐字有些含糊,进而发现嘴角磕破的迹象,红肿得厉害,能这样随心所欲教训芥川的估计只有他自己的老师。
啧,太宰。
“你是好孩子,何苦要认贼作父呢?”
不知道为什么,之后芥川一直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我,简直莫名其妙。
市立美术馆规定五点闭馆,我们到达的时候其实已经停止入场了。用了一些手段交涉,我让芥川在出口待命,一个人沿着四通八达的过道走到中央展览厅。市美术馆总是不定期举办一些主题展,因此当我从楼梯上往下看时,偌大的展厅就只有一副说不上名字的油画,和披着斗篷的白发男人。
他回过头,露出一张高卢人特征的面孔。
这个男人有着一双狠厉的赤瞳,极大削弱了法令纹带来的愁苦意味,几乎像个冷酷的神父或是悲情的军官,事实上正是后者。安德烈·纪德,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慢慢从楼梯走下来。
他打量我的眼神和打量一张家具没什么两样,开口却问了一个极其诗意的问题:“你觉得死亡是什么,□□的接头人?”
没来得及细想这个称呼,他就自顾自地答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死是必然,唯一寄翼的只有死得其所。”
“我不知道,”我听见自己说,“有人说生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抗争,死是一次暗无天日的下坠,而我只活在当下。”
我最后竟然看着安德烈·纪德毫发无伤地离开了美术馆,或许是因为他口中的接头人令我起了疑心,或许我在面对命运的指示时起了幼稚的逆反。但最重要的是,我恍惚觉得他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这点捕风捉影的相似,让我产生了恻隐,任由他自生自灭。
后半夜的时候我心悸地惊醒,发现手账上的字再一次悄无声息变了。与此同时,我收到了织田作被他的卧底朋友恩将仇报弄进医院的消息。
-
我坐在织田作的病床边,看他削下一条完整的螺旋状苹果皮,忍不住拍起了手。
“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实在很抱歉。”织田作脸上还敷着一块纱布,露出一副“招待不周”的表情。太宰不满地抗议,为什么他没有苹果。
“因为太宰你曾经说苹果只配给约克夏猪当饲料,”我咬着果肉,“为此我把你从十八楼推了下去。你可以辱骂上帝,因为我是无神论者,但不可以辱骂苹果。”
太宰叫嚷我是个恶毒的异教徒,织田作开始不为所动,被吵得没办法了往他手里安慰性地塞了一个甜橙。于是这个十八岁的干部就捧着橙子,窜到儿童病房以物换物去了。
“我有件事瞒了你好久了,”我擦擦手上的果汁,心虚地对上织田蓝灰色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保证不许骂我。”
“有关你奉命调查安吾是卧底,还是你其实也是‘卧底’?”他提到[卧底]两个字的时候,口气不像责怪,倒像微妙的调侃。我恼羞成怒得跳脚:
“我怎么是卧底了,我怎么是了?!”
织田作只好又削了一个苹果堵住我的嘴。
过了半晌我闷闷不乐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利用你的异能对你下毒。要是实在生气,我帮你杀了他吧?”
迫于形势,织田作只好说他原谅了我。
“我其实还有一件事瞒着你。”我举起手。
织田作叹了口气,眼底闪过稀疏的笑影:“你最好一次性说完。”
[3]
Mimic事件算是尘埃落地了,太宰加首领,两个人的心智歼灭纪德那伙人不过是可以预见的既定事实。
织田作为了救芥川和mimic首领纪德打了一场,过程中被对方疯狂示爱,大喊我宿命的敌人什么的,可惜织田若无其事地就逃跑了,跑回原属于他的生活里去。我隐瞒了预言中我的死期就在今天。要么是永别,要么就回到有织田作的生活里去。
等这件事结束,我要好好喝一杯金汤力。
“傲慢真不愧为原罪之一,不是吗?”
我对准女人的颈动脉,刀刃我前一天刚淬过,又薄又凉,但只要轻轻划一下就会变得温热粘腻。
横滨是我的主场,更何况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掩盖踪迹的意思,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我想知道那个通知我死期的好心人是谁,所以遵守她的游戏规则。玩下去以后,才发现谜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森先生为什么要纵容异能特务科的卧底,mimic是怎么摸到横滨连油皮都没擦破一块的,纪德为什么会把接头人误以为是我,对了,就是你冒充的我吧?最重要的是—”
我压低声音:
“为什么要把织田作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女人背对着我,从发丝到脚踝都包裹在黑色罩袍里,脸上也严严实实地蒙了一块布巾。到目前为止,我没听过这个女人说过一句话,也没见过她的长相。她有一身波澜不惊的死气,沉重得几乎让人怀疑哪怕风吹过她的面巾都不能撼动一下。
我用刀尖挑起她的面巾,才发现她连说话都用了变声器。
“我曾经见过比你我更傲慢的人。”
她的脸,我有些茫然地想。
她居然拥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或许年长,或许疲惫不堪,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每天早上我照镜子都会看到的面孔。我咬紧牙关,却还是听到“我”在说话:
“我曾经见过比你我更傲慢的人。”
“那个男人的能力是提前探知死亡,以便能远远地避开,正因为这样,他被死亡无数次的恐吓过。这样的一个人,最适合的工作就是把恐吓他的人一个个提前找出来,杀掉,然而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再没伤过一条人命了。很愚蠢,对吧?”
“握枪的人,枪口却包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这种行为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我感觉寒气顺着脊椎往上攀。
“刚认识织田作的时候,我想到一个问题,我也知道残忍,但是真的很好玩。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不再约束自己呢,我真是对收敛爪牙的野兽有些失望,他太固执了。我当然清楚猎人是怎么激怒一头野兽的,把它的幼崽拖出来,当面摔死,最后把皮毛扒下来送到合作社换钱。”
她声音很轻,像一场大梦初醒:
“你猜,mimic的首领会不会也想到了这个办法?”
我拔腿就跑。
[4]
我一边向织田作寄养孩子的安全屋狂奔,一边疯狂地拨号。他的电话一直在占线,所有的血此刻都在冲向大脑,理智却一片片从身上剥落摔碎在路边,我咬牙拨通了太宰的。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森鸥外,异能特务科,安德烈·纪德,他们都在各取所需。森鸥外需要异能开业许可证,异能特务科需要□□,纪德需要一场荣誉谋杀。而织田作就是满足他们所有条件的这个人。
我回想着我在这场各取所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一个旁观者,甚至是帮凶,明明提前窥探了端疑却无所事事的人。
我得承认自己从来没喜欢过织田作的五个孩子,或许是其中一个曾威胁:长大后要篡取我的干部宝座。我面无表情地探身去敲男孩的脑袋,被他的养父拦腰举起来。原谅信助吧,门罗,织田作无奈道,他还是个小孩子。空气里就会充满快活的笑声,不过都是那些狐假虎威的小鬼的。
他们的死会意味着织田作被打碎,我无比激烈地意识到,那样他就永远拼不好了。
距离安全屋还有五分钟。
“好稀奇喔,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懒洋洋的声音。我尝试着张口,一把陌生而惊恐的尖叫,竟然是我发出来的吗,我有些半梦半醒:
“把织田作的孩子转移走!”
太宰治瞳孔紧缩。
还有两分钟,我看到远处那条又轻又细的硝烟,和隐约的火光。
-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依然是旁观者。
我从没过那样听到目眦欲裂的嘶喊,简直像一个满口鲜血和碎玻璃的人才能发出的声音。仅仅是旁听,我就产生了一种被割伤的错觉,茫然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偏过头来发现太宰治也是,脸上混杂着一种我难以理解的悲哀和惶恐。我刚想说后退干什么,那可是织田作啊,紧接着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下来了。
喘着粗气惊醒的时候,那个女人就站在我面前。我注视着她,仿佛在照镜子。
[5]
“孩子们还活着吗?”
“爆炸前被你像麻袋一样丢出去了。”
我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她不紧不慢道:“但织田作以为你死了。”
“等一下,”我眩晕地捧住脑袋,“你能不能把面巾戴起来,我看着跟自己一摸一样的脸有点儿想吐。”
“我也觉得过去的我有些碍眼,”她口气怏怏,“所以我打算等会儿就把你杀了。”
我:“???”
我看着这个女人,心想她怎么会是我,我怎么可能变成她。她应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披着一身沉重的暮气,有的人会称之为无可避免,我却觉得像一滩死水。我收到最好的赞美是来自中也的“你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这是哪儿,我要离开,”我忍着伤口撕裂坐起来,“我要去找织田作。”
她手上把玩着一把似曾相识的匕首,是我曾经用来威胁她的:“他去找纪德决斗了。”
“为什么?”
“他爱你,”她古怪地说,“以为你死了,所以要去杀了纪德。”
“我知道,”我点点头,“所以我不希望他那么做。”
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刻薄的讥笑:“多完美的结局,你爱他,他爱你。”
直到此刻我察觉到不对劲:“你的织田作呢,你不爱他吗?”
我看着她慢慢地从斗篷下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想起来就是她把我从火场中拖出来的。
“我对织田作隐瞒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我爱他。”
[6]
门罗的一生对织田作隐瞒过很多事,有些是出于趋利避害,有些就仅仅是恶作剧了。最初的一件,她靠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就如同森鸥外说的那样,她好奇这个男人的结局是背誓还是被杀。
她喜欢“尊重”这个词,像某种狡猾的免罪声明,令她在目睹无数场心甘情愿的赴死时绕过去,也无数次见证了森鸥外把人逼入穷途末路的绝境,趁机抛出一两个合他心意的选项,把这称之为“尊重个人的选择”。
但她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织田作。
世界是一个万花筒,只是轻轻扭一下,就会扩散出无数个平行的命运。有的世界里,织田作死于二十三岁;有的世界他可能活到了八十岁,收养了三十五个孤儿,当然那听起来其实挺恶心的。
但他起码活下去了。
“你不能对一个复仇的男人说我爱你,那听起来就太像道德绑架了。”
“所以他死了。”
“是的,”她平淡地说,“所以他死了。”
我沉默了:“我想不通为什么你救了我,却还是促成他和纪德的决斗。你想取代我吗?”
她摇了摇头:“是你救了他,从来都是你。”
“而我要做的是杀死他,杀死那个不杀人的织田作。这是我唯一想出来,能让他活下去的方法了,”她流露出一点茫然,“至于你,我会放你回去的。我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男人,向来不感兴趣。”
“可是,”我冷静地指出她的漏洞,“你还是偷走了我的书。”
-
我最终在织田作目眦欲裂地开枪前赶到他身边,扑进他怀里,拦下了他的枪口。
我对门罗说,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从来都很清楚她是为我而来的,为了不让“我”变成未来的“她”,那个阴郁,尖刻,又满身疲惫的女人。她的织田作死于二十三岁。
“而我会和我的织田作一起活下去,”我向她保证,“活下去,克服未知的恐惧和命运的恐吓。因为生存本就是一场反抗。”
“请相信我,我不会再战败了。”
离开前她站在楼上,平和地看着我和织田作拥抱在一起。晃了晃手上的那本《漫长的告别》,比口型告诉我:
“他是你的了。”
这个平行世界梗之前闲聊时,被朋友要过去写了,本来是永久转让,没想到后来我居然也心动地写了起来。所以这其实是一梗两开花(或者抄袭的追及问题(划掉)
到此为止,这个故事就真的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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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漫长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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