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多情》绝壁劲松

21、糗事

　　年少的梦简单易碎，成人的梦长久也终不能圆满，我们失去着得到着。这具身体注定带着所有的感动美好，痛苦悲伤最后枯竭，不敢谈什么豪言壮志时，我们才发现了生活的真相，太残酷。
　　每一个孩子也有自己千万的烦恼，比如不太美的长相，不太漂亮的衣服，和一个很喜欢但不知怎么来往的男孩……。
　　总之小孩的烦恼我们都有过，比如今天的华，大清起来把妈妈洗干净的衣物刚刚穿上，吃过早饭以为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可是事物总是超出原本想象，当她背着书包准备上趟厕所就去学校时，脚不小心踩到了粪坑里。
　　华只想着现在换衣服去一定被妈妈抓住了揍，因为有几次为了逃学专门搞出没衣服穿了，没鞋子穿了的把戏，为这事也没少挨打。
　　现在一个小孩十几套衣服，可是华的那个时代没有这么幸运，一个孩子顶多也就一套到两套衣服，华比较受宠点，三套衣服。可是妈妈昨天把两套都洗了。狼来了的事做多了，即使狼真的来了，也不敢为这事不去学校，不然妈妈那鞭子可随时都准备伺候了。
　　一路上臭气熏天，华却是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模样，只能和他们远远的保持距离，又不至于完全听不清别人说话，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害怕，又不至于臭到别人。
　　可是她忘了，那三十多平方米的教室，那里有安全距离？不臭着别人简直是说笑话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亮了，华看到她漂亮的红鞋子变成了金黄色的，膝盖以下部位都湿哒哒的，还有些微金黄色在上边，简直污秽至极难以忍受。她拿起了路边的野草把上边的污秽尽量往干净了擦，可惜再怎么干净味道不可能消失。几次想调头回家，又怕看到妈妈失望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再往前。
　　来到教室见到他们都退避三舍的模样突然有了报复的快感，这快感简直来的莫名其妙。
　　华和同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细细捉摸了一下，可能这快感来自于平常自己太拘谨，从不主动和别人打架，每次都是别人先动的手。也从不排挤别的弱势同学，却因为这样自己一直被孤立，自己似乎成为了双重性格的人，有时候可以撒泼狂欢，有时候却静默的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今天的自己才是正常的自己，不为了别人的眼光，不为了怕别人嫌弃，什么都不为，只是我就是我。你们理我也好不理也罢，不能因为你们做了什么而伤我分毫。
　　本以为自己今天又坚强了许多，不会再为什么牵绊，可是看到自己蒙蒙浓浓喜欢的男生捂着鼻子嫌弃的模样，还是有点小小的受伤，紧接着就是自我嘲讽:何苦。
　　不喜欢就不喜欢，自己也不是棒棒糖，非得别人都喜欢自己？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不喜欢一个人同样也没有理由，而他正好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自找没趣？年少的心思来的快也去的快，这是女孩在有真正性别认识时的懵懂。
　　现在想来没什么可可耻的，可是那时就觉得非常见不得人的心事，五味杂陈，既甜蜜又伤感，患得患失。今天终于可以让自己一次性忘干净了自己这不纯洁的心灵。
　　小孩也是想一出是一出，真正的爱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华确实是忘干净了，在未来岁月中她才明白那是一个人最开始注意异性之时，与爱情有关也无关系的心情。
　　华在欣赏完男孩厌恶表情之后，老师就进来了，一上讲台就吸了吸鼻子:“怎么这么难闻？”同学们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华，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老师告状，一是怕老师，因为那时候没人敢跟老师说话，他们动不动就打，谁还敢没事找事？
　　二是因为他们也了解华的脾气，毕竟一起已经过了四年，彼此都清楚今天谁要是敢在华极度难堪时出卖她，后果就是你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的下场。也许你会说没那么严重。有的，一个孩子的自尊也不是谁都能践踏的。
　　老师皱着眉走下了讲台，当他闻着味道走到华跟前时，华不敢抬头，却听到同学们恶意的笑声不断的传来，华紧张的手足无措，只能红着脸低着头，等待老师把自己赶出教室。
　　做好了准备，华也决定，今天遇到的所有不幸，都不能让自己哭，绝不能。
　　老师又缓缓的移动了，走了一圈又回到讲台上，从容不迫的开始讲课，虽然过去二十年了，他的样子深深的留在华的心灵深处，那样温暖，那样美好。
　　华诧异的看着老师，这就是不打算赶自己了？就这么让自己保住了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简直不敢置信。
　　老师看着他平时最是调皮捣蛋的学生，哼笑道:“华你傻了吗？叫你们打开书朗诵，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翻开呢？”
　　华赶紧打开书，泪水却无声的掉了下来，埋没在长长的刘海下，一直流到了书上。
　　平日不和自己说话的同桌小男生，平时因为丑大家忽视他，即使和华同桌快一年了，也从没说过几句话，他默默的递给华一张纸，那时候可不多见的纸，华猛的抬头朝他笑笑，他羞涩的低下了从来不怎么抬起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