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Yonder

4、白鲸（3）

　　第二天早上，看着眼眶发黑的男孩，屈泽川知道，对方昨天晚上一定又被胃痛折磨的彻夜难眠，只好吩咐队员们吃完早饭后尽量低调地自由活动，又转头让人送病号回房间休息。

　　等他安排好一切回到房间，却看到男孩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埋头敲打着些什么。

　　“怎么不休息一下？”屈泽川无奈，“一会儿胃病犯了我可管不了你。”

　　“我没你这么空。”男孩头也不回，埋头打字。

　　“我空？”屈泽川差点跳起来，“我哪里空了？既要照顾团员，又得替Jane管好你这个团长，我……”

　　“你把人都放出去了？”男孩把笔记本往前一推，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又坐回了电脑前，“可辛苦你了，屈副团长。”

　　“卢郴！！！”屈泽川听出他有意没意地加重了“副团长”这几个字，简直要炸毛了，后来想想自己也不应该和小朋友，更何况是生了病的小朋友讲道理，只好把嘴边怼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其实自己这些年也都习惯了，习惯了被这个小朋友差遣来差遣去，习惯了照顾这位时不时会病倒的体质极差的小朋友，甚至习惯了在众人面前喊他学长。

　　因为卢郴比他高一届。他们都是伦敦大学心理系的学生，但因为一个特殊的组织相互认识，W2也是属于这个组织下的一个小型团队。而卢郴，因为身份特殊，被所有人尊称为“卢少”。

　　“你不打算出去逛逛吗？”屈泽川将一双手搭在他的肩头。

　　卢郴头也不转，把从身后探出的那个不安分的脑袋直接摁了回去：“没什么好看的……我这里事情还没处理完……你要出去自己出去吧，只是注意，别太招摇了。”

　　“我说卢少……”屈泽川无奈地摇摇头，“你就不能歇一会，给自己放个假什么的，好容易出来玩，这次不去下次可就没机会了……”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我说，你不会真的打算留在这儿了吧？”

　　卢郴回头看他一眼。

　　“这不就对了嘛，以后都没机会来了，干嘛不趁此机会好好感受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呢？”屈泽川夺过卢郴的手机直接把页面给关了，“走了，我语言不通，还得你给我当翻译呢。”

　　甬宁市虽不是Z省省会，但因为改革开放初期，很多家电企业都在这里买地发展产业，这里也逐渐变成了国内有名的经济强市。人均GDP也是4000起底，不过卢郴调查过这里的经济发展水平，所谓的人均，也只不过是靠那些朱门大户一手拉高了平均值。富的人还是富有，穷的人还是穷，只不过消费水平更高，穷人变得更加消费不起。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生存法则永远由强者制定。

　　而对于这些富人来说，赌场，就成了他们选择花费自己身外之物的不二之处。

　　卢郴一路皱着眉，被屈泽川半推半搡地带进了“卫钱”。

　　地如其名，“卫钱”是甬宁的大触们最喜的流连之处。为钱为钱，鸟为食亡，人为财往，胭脂融烟草，骨牌混肉林，也挺好。

　　交替闪烁的彩色转盘灯映射在两边的墙壁上，如同一个个妩媚的扭动着的身姿。嬉笑声、怒骂声、喝彩声响成一片。屈泽川突然觉得后面的人停了下来，连忙转过头去看。

　　男孩像是在忍受什么突如其来的痛苦似的，弓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扶着墙壁，脸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淌。

　　“阿郴？”屈泽川忙去扶他。

　　“你……存心的是不是……”卢郴推开他，斜倚在墙上，粗重地喘了几口气，“你明知道我对这种味道完全不能接受……”

　　屈泽川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不是吧，这还在走廊呢，连入口都没到，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眼看着男孩的脸色越来越差，屈泽川也有点慌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话还没说完，男孩突然恢复了神色，状态转换之快，吓坏了屈泽川：“你你你……”

　　男孩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

　　是自己同意要来的，总也不能扫了朋友的兴；更何况，要想摆脱这种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就要先从触动不是很大的地方开始脱敏，如果连第一步都迈不出，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卢郴强忍着胃中翻山倒海般的不适，跟着屈泽川一路往前走。

　　入口处有一个漂亮的前台小姐，看到他们，笑着迎了上来：“两位帅哥，是要买票进场吗？”

　　屈泽川不精通中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懂了她的意思，便扭头问卢郴：“如果要买票，需要证件什么的吗？”

　　卢郴翻译给了前台小姐。

　　“不需要，只需购票即可。”前台小姐笑着说，“不过看这位先生的年纪，似乎还不到21呢？”

　　卢郴礼貌的笑了笑：“不瞒您说，我今年23了。需要我出示证件吗？”

　　前台小姐露出讶异的表情。一旁的屈泽川冲卢郴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会心的笑脸。

　　又一个被卢少的少年脸骗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