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一座城[山海经]》陌宁宁宁

3、3 负分伐木工

　　晨光落在楞格窗上，在地面上留下斜斜的几何光影，宁陟睁开眼，赖在床上一动不动，许久，缓缓伸了个懒腰。
　　他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唤醒的。

　　别误会，白夜山附近的鸟叫可不是传说中的滴哩哩婉转如歌，而是粗哑凄厉的“嘎嘎”声。
　　要是三更半夜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听见“嘎——嘎嘎”，简直能活活吓出心脏病。

　　宁陟觉得，白夜山在十里八乡的诡异名声，少说一半功劳得归功于山上那群不好好唱歌、只会“嘎嘎嘎”的鸟。

　　不过，许久没回家的他，这一觉，睡得心满意足，就连久违的“嘎嘎”鸟叫声都显得特别亲切。

　　清新的空气，熟悉的房间，枕头被子上满满阳光的味道。
　　宁陟留恋地蹭了蹭枕头。

　　懒洋洋在床上蹭了好一会，宁陟爬起身，溜溜达达走到客厅，看到神君合目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写满“拒绝搭理！”

　　昨晚，宁陟试图把神君拐骗上床，来一场美滋滋、暖乎乎、皮肤和毛绒绒亲密接触的相拥而眠。
　　然儿，惨遭神君无视。

　　神君不仅无视了他的唠唠叨叨死缠烂打，还一爪子把他怼进卧室，顺便把卧室门牢牢地从外面关紧。
　　让宁陟深刻体会了一把天庭汪和人间人的巨大体力差距。

　　宁陟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他嘴唇向中间蹙起，轻声吹出一首晨安曲，然后在心中默默倒数十秒。

　　十……九……

　　神君的耳朵忽然动了动。

　　八……七……

　　神君的尾巴竖起。

　　六……五……四……

　　神君抬头无奈地看向宁陟，脸上写满“行了你赢了！闭嘴！”

　　宁陟嘿嘿一笑，停下口哨。
　　魔音灌耳一如既往地好用，嘿嘿嘿！

　　“走！我们去弄点早饭！”宁陟兴冲冲地推着神君进了厨房。

　　身为坚定的汪党，22年人生中头一次养汪的新手上路汪奶爸，必须要用精湛的厨艺征服自家汪的胃！

　　然而，空荡荡的厨房，无情粉碎了宁陟的雄心壮志。

　　他上次回老家还是刚毕业时，只待了两天就匆匆赶回鹤兰市。那两天他吃饭全靠脸，从村头蹭饭到村尾，村里看着他长大的婶子奶奶们个个看见他，都满脸心疼地念叨“瘦了”。
　　家里厨房空荡荡得连鼠大人都不光顾，实属正常。

　　宁陟翻箱倒柜，收获极其“丰富”——麦片半盒，比拳头小一圈的鸭蛋1个，以及满头灰尘。

　　在距离保质期仅剩三天的麦片和鬼知道在篮子里躺了多久的鸭蛋之间，宁陟犹豫三秒，果断选择前者。

　　“麦片！健康粗粮，热量低，富含膳食纤维，能降血糖降血脂促进胆固醇排泄预防贫血预防骨质增生还能减肥！最最最重要的是，能吃饱！我们就吃这个，怎么样~神君？”
　　宁陟对着神君，笑得满脸心虚。

　　长毛垂落的尾巴在地板上拍打两下，神君直起后腿，扭头就走，眼神嫌弃max+++。

　　“…………也不用这么嫌弃吧……好歹没过期呢……”
　　宁陟失落地丢下麦片，放弃早餐，回房扛上昨天从工具房里找到的锯子斧头，叫上神君和他一块上山。
　　“走！我们去开拓新世界！”

　　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村子，路过山脚下的蔬菜大棚，宁陟忽然停下脚步。
　　“神君，饿吗？”

　　神君拒绝搭理他。

　　宁陟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一番，“呲溜”蹲下，蹲行到一座种着番茄的蔬菜大棚的入口，偷偷摸摸掀开塑料薄膜，向神君招招手：“来，我带你吃好吃的！”

　　神君沉默片刻，向宁陟迈出同流合污的步伐。

　　几分钟后，一人一狗偷偷摸摸地溜出大棚，直奔上山的小路，嘴角都挂着几丝可疑的红色痕迹。

　　手里拎着一把杂草的老赵从大棚背后站起身，满脸问号。
　　小老板这是干嘛呢？
　　自家大棚随便摘随便吃，怎么搞得跟偷鸡摸狗似的？
　　关键还贼熟练？？？

　　*

　　白夜山占地不小，山头一座接着一座，连绵十多公里。在鹤兰市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在附近的十里八乡可是赫赫有名。
　　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有名。

　　宁陟小时候也经常被宁父宁母用白夜山的故事吓唬，故事过程五花八门，但结局统一都是——“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抓进白夜山，再也不能回家，再也吃不到番茄炒蛋，穿不到新衣服买不了新玩具，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宁小陟每次都乖巧点头，然后转头继续偷摸溜上山。
　　他不仅不怕阴森森的山林，而且从没迷过路。每次下山都能带回满满一兜兜野果子，个头大，汁水丰沛，咬一口能从舌尖甜进心里。

　　见孩子天天往山上跑，宁父突发奇想干脆承包下白夜山，美其名曰“包下山，孩子上山就约等于逛自家后花园！”
　　振振有词，思路清奇，宠孩子满级，生生把宁母气笑了。

　　见白夜山被自家承包，宁小陟撒娇打滚，硬磨得宁父同答应给他搭间树屋。

　　然而，大宁小宁父子俩建筑工程天赋欠佳。直到宁陟一天天长大，长大到忘掉树屋，树屋也还只是停留在图纸上，被宁父悉心装进密封袋，收藏进抽屉。
　　再后来，被收拾父母遗物的宁陟翻出，泪如雨落。

　　“白夜山我超熟的！小时候天天溜达上山，跟逛公园差不多……哦，不对，比逛公园熟悉多了。”
　　宁陟微不可查地抽抽鼻子，一边上山，一边单方面跟神君絮絮叨叨。

　　从年幼无知时在大树上刻的字，说到他和老爸失败了38次的树屋，又说到他给山上的大树们起的名字。
　　“……这棵是花花8号，它的树皮有花纹……白白3号，它开白花，很漂亮的哟~前面还有白白5号，也开白花，但形状跟白白3号不一样……还有铁棍将军，它的树干特别特别直，看起来是不是很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神君安静地听着，爪垫厚厚的爪子踩在落叶上，没有丝毫声音，耳朵竖直在脑袋上，尾巴时不时地晃悠一下，像是是在回应宁陟。

　　“啊——还有这棵！叫老大！是山上最最最粗的树！”
　　宁陟放下扛了一路的锯子斧头，长长地缓了口气，拍拍“老大”粗粝的树干，满目怀念。
　　“我们到了！”

　　宁父当年承包白夜山后，就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找空地种了片树，正巧就在“老大”旁。
　　十几年过去，当年种下的树已经长大。

　　神君顺着宁陟的手指看过去，整整齐齐一小片林子，一看就不是野生野长的肆意。

　　OK！
　　目标有了，工具有了，材料有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发挥区别人类和动物的工具使用天赋，把材料变成目标罢了！
　　罢了！
　　罢……

　　宁陟“罢”不下去了。
　　万万没想到，人类虽然拥有使用工具的天赋，但天赋也是分等级的。
　　譬如他，一锯子下去，树没事，他的手差点没了，大概就属于天赋负无穷……吧？

　　杨过少了只手是独臂金雕大侠。
　　他要是少了只手，顶多也就是独臂沙雕大侠。

　　“算了……”
　　宁陟放弃地丢开锯子，向后仰倒，躺在厚厚的落叶上。

　　亮色光斑偷偷在树叶间跳跃，调皮地落到宁陟眼上。
　　树叶间，阳光洒落，如点点星火，撕破重重暮霭，照进幽幽山林。

　　“太阳照进来了啊……”
　　忽然的，就那么一瞬间，宁陟隐约感觉到，白夜山似乎有哪里变了。

　　唰——唰唰！
　　上方树叶攒动，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树叶间若隐若现。忽然，一颗野果从层叠的枝叶间掉落，砸向宁陟的脸。

　　啪——！
　　宁陟稳稳躺在原地不动，右手随意抬起，精准接住掉落的野果。

　　“怎么样~徒手接果子，可是我从小练出来的！”宁陟翻身坐起，冲神君挑挑眉，满脸嘚瑟。

　　神君象征性地晃晃尾巴，就很敷衍。

　　宁陟把红彤彤的野果子随意抛起又接住，揪着袖口随意蹭蹭，一口咬下。
　　甜~！

　　宁陟仰头，笑眯眯地向蹲在树枝上的毛绒萌物飞个wink。
　　“谢谢你的果子哟~松鼠小姐~”

　　松鼠“拖着毛绒绒大尾巴躲到密密叠叠的树叶后，很是害羞。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从树叶后探出脑袋，正巧对上宁陟含笑的眼睛，又唰地缩了回去。
　　“吱——吱吱！”毛绒绒的大尾巴隐约在树叶后疯狂甩动，似乎在说不用谢。

　　紧接着，许多野果从枝头掉落，噼里啪啦下了场果子雨。
　　这回，没有三头六臂的宁陟没法表演徒手接果子雨了，躲闪不及被正中鼻梁。

　　树叶后疯狂甩动的大尾巴猛然停住，晃动的树叶也随之静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团子从空气中现形，笑到打滚。
　　“亲爱的宿主~伟大的系统因你的深情呼唤而现身~是想我了嘛~？想我就要说出来哟~感情就要大声表达哟~！譬如松鼠小姐姐给你送果子，就应该大声说出‘我爱你’嘛！”

　　宁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二指禅，系统团子噗叽被弹出两米远，滚的灰头土脸。

　　“嘤QAQ！”绑定错宿主的系统敢怒不敢言，就是这么没统权。

　　宁陟勾勾手指，“过来。”

　　“啥事儿？”系统团子蹿到树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宁陟：“会砍树吗？会刨木板吗？会造木屋吗？”

　　“…………我？！”系统团子三百六十度展示他的圆球身材，“你竟然让我当童……团工？！”

　　虐待统，欺压统，苛待统！
　　世界第一坏蛋宿主！

　　宁陟：“→_→这么简单的活都不会？”

　　“你！”系统团子跳脚，“不要想用激将法！我不吃这套的！除非你求……”

　　唰啦！

　　宁陟和系统团子转头，只见人工林里的树齐刷刷地晃起来，左一下右一下，左手动手一个慢动作，放佛集体跳舞出道。

　　宁陟：“？刮……风了？”

　　回应他的是，树们忽然加快晃动速度，树冠都被抡成了绿色风火轮，从慢摇舞变成甩头舞。

　　宁陟还没想通十二级台风能不能把树刮成群魔乱舞，以及什么神奇的风才会精准地只刮在人工林里，一棵树大概是晃动到了极限，忽然“啪”地一声齐根断裂，倒了下去。
　　像是打开了某种奇妙的开关，“啪啪”声接连不绝传来，人工林里的树一棵接一棵断裂、倒下，整整齐齐。

　　宁陟目瞪口呆，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呆立许久。
　　“这……呃……啊……嗯……难道……？？？”

　　宁陟还没“嗯”出个所以然，啪啪啪的群魔乱舞再次开始。

　　树叶哗啦啦地被抖落，咻咻飞到人工林边缘，乖巧堆成一堆。
　　然后枝条也啪啦啦抖落，咔咔折断成相仿长度，同样飞到人工林边缘，乖巧地一层一层堆叠。
　　最后是树干，咣啷啷抖啊抖，抖着抖着就抖成块块木板，表面平整无毛刺，甚至贴心地自我切割成等长等宽。

　　宁陟活了22年，就没见过这么乖巧听话懂事会干活的树！

　　宁陟彻底傻眼，喉结上下滚动许久，好不容易憋出声音：
　　“成……成精了？”
　　“Hi……Hello？你好？萨瓦迪卡？”
　　“树兄？……木板兄？”

　　空气中一片安静，既没有树叶跳起来表演踢踏舞，也没有木板竖起来鞠躬打招呼，只有尴尬冷冷地弥漫。

　　远远飘来系统团子的嗤笑声：“嗤——少见多怪！你就是往常的生活太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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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城主建城日记》
生活科学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