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日记》李琼

50、第 50 章

　　早上，五点半起床铃响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可以完美的形容这个学校的起床铃的效果。
　　在操场上锻炼的陈尘，听到了铃声后，做完收尾动作，朝宿舍跑了回去。
　　朱丽丽还是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不过，其他的床位到都是空了。
　　对朱丽丽的速度有信心的陈尘，没有打扰对方补眠，轻手轻脚的进了宿舍，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澡。
　　洗完澡，晒好衣服的陈尘，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等室友们洗漱完。
　　最后起床的朱丽丽倒是第二个做好出门准备的人，其次是寝室长，王华英，林念是最慢。
　　睁开了眼的陈尘，率先走出了寝室道：“走吧。”
　　林念勾住了陈尘的手腕，道：“陈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尘笑着回道：“念念是在担心我吗？只是稍稍有点累了而已。”
　　王华英道：“撑不住的话，就请假。”
　　抱着王华英的手臂的朱丽丽道：“我也想请假。”
　　王华英头都没回，就一口回绝了。
　　“不行。”
　　“哼！”朱丽丽吃醋道，“你们这是差别待遇。”
　　陈尘先是对王华英道：“我没事的，不用请假的。”
　　又看向朱丽丽道：“丽丽也要坚持，军训很有趣的，错过会很可惜的。”
　　朱丽丽：“知道了，吃饭吧。”
　　排在队伍中时，林念握紧了陈尘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真的没事吗？”
　　回望林念的陈尘道：“真的，有事的话，我会请假的。”
　　为期一周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虽然说是一周，但其实只有五天罢了。
　　白天是紧张的训练，为最后的演出做准备，夜晚则是愉快的互动时间，和教官聊聊天，大家一起做游戏，再和隔壁方阵拉拉歌，比比谁的嗓门大。
　　很快到了最后一天，大家把军训服穿戴整齐，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也就意味着和教官分别的时候到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次分别后就不会再见了。
　　但是还年轻的高中生们，大多没有这种细腻的情感，大大咧咧的听完了最后的演讲，听完了教官最后的号令。
　　回到了教室的大家都还沉浸在军训结束，马上就是周末的喜悦之中，就连讲台上班主任海文老师说了些什么都没太在意。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陈尘站了起来道：“那么大家再见了，下周见。”
　　转过头，朱丽丽看着后座的陈尘空着两只手，穿着一身军训服就要离开的样子，不可思议道：“你这个样子，就回家了吗？”
　　单手插兜的陈尘，侧过身来看向朱丽丽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正在收拾书包的王华英，也抬起头，看向陈尘道：“问题有很多啊！”
　　朱丽丽走到了王华英的课桌边道：“你看华英也这么说，说实话，这问题多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手一撑坐到了王华英课桌上的朱丽丽，眼一瞟，就看到王华英装进书包里的书道：“不过，华英你带的书也太多了吧，我们就放两天啊！带这么多你看得完吗？”
　　又装了一本书进书包的王华英回答道：“看得完，你不理书包吗？”
　　朱丽丽：“我打算回宿舍换个衣服就回去了，不打算带书。”
　　头都没抬的王华英问道：“那你怎么还不走？”
　　朱丽丽娇声道：“我在等你哦华英，难道说你不回宿舍了吗？不会的吧，你也要就这么回家吗？”
　　“不。”王华英拉好书包拉链，抬头道：“我要回宿舍的，走了。”
　　另一边，把书包放在课桌上的林念劝道：“陈尘，我觉得你还是换一身衣服比较好。”
　　“啊！是这个问题啊！”
　　陈尘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道：“没关系的，虽然洗得有点掉色了，但还是可以穿的。”
　　无力的捂着了半边脸的林念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尘。”
　　看不下去的顾归一：“你是白痴吗？”
　　陈尘一脸惊奇道：“你怎么还没走？不对，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林念：“重点错！”
　　陈尘扑到了林念的课桌边：“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念念。”
　　林念：“正常来说，没人会穿成这样就回家的吧。”
　　顾归一指了指陈尘道：“不过，她不能算正常人吧。”
　　站直了的陈尘，仰头看向顾归一：“请你说清楚，我哪里不正常了。”
　　顾归一低头看着眼前一小只的陈尘道：“开学第一天，就你一个是那么穿的。”
　　“那我问你，不好看吗？”仰望着顾归一的陈尘问道。
　　移开了视线的顾归一，又转回了视线道：“你很我行我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陈尘转身把椅子放好，“我回去了。”
　　看着陈尘出了教室，躲教室外边的徐志豪窜了进来，对顾归一道：“大哥，你能别刺激陈尘吗？”
　　林念问道：“徐志豪，你知道什么？”
　　徐志豪飞快的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念：“你说的刺激是什么意思？”
　　顾归一：“退学的理由呢？”
　　徐志豪看着凑了上来的王华英和朱丽丽问道：“你们也是和陈尘，一个寝室的吧。”
　　把书包拿在手上的王华英：“嗯。”
　　“没错，我们和林念都是陈尘的室友。”朱丽丽推着王华英，让对方坐到了自己位置上，自己则坐到了课桌上。
　　看了一遍在场的五人的徐志豪，垂眸道：“我不想说。”
　　朱丽丽跳下了桌子，靠近了徐志豪：“诶，为什么？”
　　“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陈尘。”转过身的徐志豪道，“我是不会说的，我回去了。”
　　“就这么走了。”朱丽丽看着徐志豪逃一般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室友们，结果发现了顾归一，“你怎么在这里？”
　　林念：“他一直在啊，丽丽。”
　　王华英站了起来道：“回去吧。”
　　三人一起离开了，最后离开的顾归一关上了教室的门窗。
　　走在路上的朱丽丽问道：“不过，徐志豪的话是什么意思啊，陈尘还被退学过吗？”
　　王华英道：“这些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本人。”
　　朱丽丽道：“可是，这种问题怎么问啊？”
　　王华英道：“那就不要问。”
　　转头王华英看到了林念，在看地：“念念，念念。”
　　抬头看向王华英的林念道：“抱歉，我有点走神，有什么事情吗？”
　　朱丽丽侧过身对林念道：“念念，你不是和陈尘关系最好吗？要不你去问问。”
　　林念看着两人道：“不用问了。”
　　王华英看着林念，对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同样感觉到氛围有点不对的朱丽丽道：“念念，怎么了？”
　　林念扯起了嘴角道：“我只是想起来了，我和陈尘是小学同学。”
　　松了口气的朱丽丽道：“什么吗？念念你有点吓到我了。”
　　停下了脚步的王华英，上前，站在了朱丽丽的面前。
　　被刘海挡住了眼睛的林念道：“是陈尘被退学的那所小学。”
　　“真是不想想起来呢，那段糟糕的记忆。”林念呢喃道。
　　林念抬头道：“离陈尘远一点，她不是正常人。”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病。”
　　王华英道：“这是不可能的，作为班长的我是不会放弃同学的。”
　　从王华英身后探出了头的朱丽丽，小声问道：“陈尘会伤人吗？”
　　“不，但她会自残。”林念看了一眼两人道，“我会申请走读的。”
　　“那不是很可怜嘛，陈尘她。”朱丽丽抓住了王华英的袖子道。
　　“我才不可怜呢，丽丽。”
　　陈尘从树后走了出来，对王华英道：“谢谢你，班长，但是不用了。”
　　转头看向林念，弯下了腰。
　　“念念，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会搬出宿舍的，你不用申请走读了。”
　　林念看着眼前弯下了腰的陈尘道：“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这样的你的道歉，我是不会接受的。”
　　“果然不行呢。”
　　陈尘站直了，目光看向另外两人，道：“这一周和大家相处的很愉快，不过，以后还是把我边缘化比较好。”
　　“再见。”
　　转过了身的陈尘，背对着室友离开了。
　　走出了学校的陈尘，目不斜视的走到了一辆灰色商务车前，敲了敲窗户。
　　“帮我办好走读，别让我妈知道。”
　　留下了这句话后，陈尘径直离开了商务车。
　　穿着军训服的陈尘安静的走在路上，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跑。
　　一直跑回了家，进了屋。
　　顺手打开了门旁边的电源开关，玄关的灯亮了。
　　踩到脚上的鞋子，没穿鞋，就直接把脚踩在了原木地板上。
　　家里没人。
　　陈尘很肯定。
　　“叮铃铃——”
　　座机响了。
　　拿起话筒，对面的声音有些杂乱。
　　“妈。”
　　陈尘先喊了一声。
　　“到家了啊，乖宝。”
　　“嗯。”
　　拿着话筒的陈尘靠坐在放着座机的柜子上，一手撑着柜子。
　　“学校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妈你那边很吵的样子，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
　　陈尘挪动了一下身子。
　　“这怎么行呢？妈你的胃不好，要按时吃饭才行，还有少熬夜，今天还回来吗？”
　　“知道了，小管家婆，妈妈会吃饭的，晚上会回来的。”
　　话筒那边传来了王金华的声音。
　　“那么说定了，我会等妈妈晚上回来的，挂了哦。”
　　亲了话筒一下的陈尘，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还是没点外卖。
　　去厨房，打开了冰箱，看了一眼。
　　啤酒，吃了一半的披萨。
　　没了。
　　叹了口气，看样子，家里有没有孩子，对于伙食水平是个巨大的影响啊！
　　只好回卧室，翻出手机下个单了。
　　洗过澡，真好外卖到了，吃完看会书。
　　陈尘就进了健身房，也没干什么就是打拳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去洗了早，换了身睡衣。
　　出了浴室，陈尘没有犹豫，直接进了母亲的卧室。
　　今天，她要和妈妈一起睡。
　　躺在床上没多久。
　　陈尘就听到了门外，汽车入库的声音。
　　跳下了床。
　　“噔噔噔”
　　冲到了门口，正好迎面扑进了开门进来的王金华的怀里。
　　“妈！”
　　抱住了陈尘的王金华：“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
　　“我就是粘人嘛。”
　　埋在王金华怀里的陈尘，闷闷的声音传来。
　　还抱着王金华的腰的陈尘，抬起了头，道：“妈，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你有哪天是不和我一起睡的吗？”
　　王金华顺了顺陈尘的头发道：“好了，腻过了吗？可以让妈进去了吗？”
　　陈尘笑了笑，松开了王金华，侧过身，让开了路。
　　边脱鞋，王金华边问：“什么时候吃的晚饭，饿不饿，要妈下碗面吗？”
　　围着王金华转圈圈的陈尘大声道：“要，我想吃番茄鸡蛋面，菜都准备好了。”
　　把外套脱掉挂在了衣架上。
　　转过身来的王金华问道：“准备的还真充分呢！”
　　说着王金华进了厨房，穿上了围裙，果然厨房里，番茄和鸡蛋还有面都被放在了显眼的地方，一进厨房，第一眼就能看到。
　　把腻在身边的陈尘，赶出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就传出了番茄的酸香。
　　坐在餐桌上等吃的陈尘，晃着两条腿，两手撑着头，看着厨房里，母亲干练的身影。
　　看到妈妈，在装盆了，陈尘跳下了椅子，进了厨房，抽了两双筷子。
　　然后又端起了一碗面，跟在王金华身后出了厨房。
　　“吃完了就去睡。”
　　忙着唆面条的陈尘，头也没抬，就这么点了点头。
　　安静的吃完了面后，陈尘躺床上去了。
　　王金华则去洗了个澡，之后也躺床上去了。
　　母女两个都是规规矩矩的睡姿，仰面平躺在床上，中间的手臂贴着。
　　虽然说只是一个周末，总共也就两天时间，但是，不去看看爷爷奶奶也说不过去不是。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王金华就把陈尘送到了爷奶家，自个又开车去上班了。
　　被当做是猪投喂的陈尘，早上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错，午饭前的小零嘴，爷爷都拿出了，你也不好意思，一口都不吃吧。
　　晚饭前的下午茶，奶奶都准备好了，你总不好意思，不吃完吧。
　　要是都八点了，你还没有睡，那感情好。
　　正好堂哥也没睡，宵夜走起。
　　胃口是怎么撑大的，就是这么撑大的。
　　好在陈尘的运动量大，日常消耗也多，否则照这个喂法，画面就太美了。
　　周日的晚上被妈妈接回家，又喂了一顿宵夜。
　　就这样，两天假期结束，规律的高中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也就意味着以后住校生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了。
　　而非住校生也是一周七天课，不过周末一般是考试和讲卷子，演习或者补课。
　　陈尘也开始了独自上学，独自放学的生活。
　　不说话，不出声。
　　安静的像个隐形人一样。
　　“陈尘！”
　　朱丽丽从背后冲了上来，拍了一下陈尘的肩膀。
　　“什么事？”
　　转过身来的陈尘冷淡的回道。
　　毫无起伏的嗓音如同凝结的空气。
　　浅棕色的眸子平静的看着眼前之人。
　　珊珊的收回了手的朱丽丽，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陈尘。
　　不知为何，背后一阵阵的发冷。
　　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垂下了眼睑的陈尘，转过了身。
　　走远了。
　　消失在了朱丽丽的视线内。
　　“丽丽，走吧。”
　　王华英拉住了僵在原地的朱丽丽的手腕。
　　“额？嗯。”
　　回过神来的朱丽丽，转头看见了身边的王华英，点了点头。
　　忍不住伸出了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丽丽。”
　　不明所以的王华英关心道。
　　“感觉毛毛的。”
　　低着头，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的朱丽丽说道。
　　“我说过的，她不是正常人。”
　　走近了两人的林念轻声说道。
　　“你们最好和她保持拒绝，这样对你们，对她都好。”
　　看着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两人，林念劝告道。
　　靠窗，安静的坐着的吴磊。
　　拳头握紧，又松来。
　　松开，又握紧。
　　最后，猛的站了起来。
　　从窗户翻身出去，落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大跨步走到了三人面前。
　　“不许，你这么说陈姐。”
　　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梗着脖子道。
　　“那她现在正常了吗？”
　　微微侧身，正对吴磊的林念，抬眸落在了吴磊身上，淡淡的问道。
　　“陈姐一直都很正常。”
　　吴磊重重回道。
　　没有回话的林念，转身就要离开。
　　吴磊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还有什么事？”
　　淡淡的转过头的林念，问道。
　　“为什么那么说陈姐？”
　　“你不知道吗？”
　　反问的林念挣脱了被吴磊抓住的手腕。
　　看着眼前穿着和自己同样的校服的短发女生，道：“想知道的话，就去问她啊？”
　　最后的音变了调。
　　没有理还停留在原地的两人，独自离开了。
　　“吴磊，你对陈尘了解多少？”
　　班长王华英没有跟上林念离去的脚步，而是和朱丽丽留在了原地，向吴磊询问道。
　　吴磊动了动，视线转动，掠过朱丽丽，落在了王华英身上。
　　“你想知道什么，班长？”
　　“你是怎么认识陈尘的？”
　　王华英挑里个最基础的问题。
　　“我和陈姐作了九年的同班同学。”
　　吴磊随意的靠在了墙上，对两人道。
　　“华英，走吧。”
　　朱丽丽拉了拉王华英的衣服，打断了对方的下一个问题。
　　“丽丽？”
　　不解的王华英，看着朱丽丽道。
　　“就算问清楚了又能怎样？三年一到，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朱丽丽坚定的看着王华英的眼睛道。
　　低下了头，失落的说道。
　　“而且她也在主动避开我们。”
　　王华英的目光闪了闪。
　　在朱丽丽说出了第二个“走吧”的时候，抬脚和朱丽丽一起离开了。
　　握紧了拳头的吴磊，瞪着眼，直至再也看不到对方。
　　气鼓鼓的又翻回了教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后座的男生拿笔搓了搓吴磊的背，贱兮兮的问道：“怎么了？吵架了？你们女生就是矫情。”
　　猛得转过身的吴磊，一把夺过男生的笔，直接笔尖对着男生的眼珠子，恶狠狠道：“少管闲事！”
　　而这位名叫李毅的男同学没有戴眼睛，感觉到眼前笔尖的寒意，都没听清吴磊说了些什么，结巴道：
　　“你，你，注意点啊——，要搓戳到眼睛了！”
　　“啪”的一声脆响。
　　吴磊把笔拍在了李毅的课桌上，转了回去。
　　松了口气的李毅。
　　珍爱眼睛，今天还是别去招惹吴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