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番外：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
-
太宰治晃晃悠悠地走在偏僻的巷子里。论谁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Mafia首领竟然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太宰治手里轻轻捏着一个小小的人头图案火柴，走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路线来。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包裹着绷带的额头，感觉之前从绷带外边的枪杆透过来的冰凉依然残存着。
织田作的枪法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手都没有抖一下。太宰治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嘴角却不受控制微微上扬着，露出了一个很孩子气的笑容。他自娱自乐似地哼着小曲儿，像个醉鬼似的走着。太宰治仰起头来，路边昏黄的灯投下纤长的影子。
“哐——”在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是完整的地面碎裂时发出的摩擦声。
太宰治停下了蹒跚的步伐，站定在了路灯下面。
他玩弄着手里的火柴盒，目光逐渐暗沉下来，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太宰治冲着那处恰好被阴影遮挡住的地方叫了一声：“这个声音……是可以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吧。武装侦探社的那位很出名的社员是吗？”太宰治惬意地靠在了破旧的墙上，目光忽远忽近，将手里的火柴盒一次又一次地抛起抛下，声音轻飘飘的：“不知道是什么事让您大驾光临啊，我这种人——没什么好图的吧？”
“啧。”中原中也烦躁地揪住自己橙色的发丝，踏着懒散的步伐走了出来，他一双双眼斜斜的瞥着太宰治，有点不爽地插着兜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中原中也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用着一种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宰治，面上不显紧张，其实浑身的肌肉早就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迎接战斗。天知道他只是接了委托来这边调查一下线索，谁知道就恰好撞上了人家黑暗世界的头头。中原中也之前没见过太宰治，但是起码他听过前辈的描述：“浑身绷带的怪物。”这个家伙就占了个满。更别说他甚至还不打算掩饰一下自己的身份，代表着首领的红色围巾就那样张扬地挂在脖子上，他不想认识都被迫认识了。
太宰治被绷带缠住后只剩下一只的眼睛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面前这个中原中也。他一脸新奇：“没想到传言里的那位竟然是这样子的啊……长见识了。”太宰治像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或许是因为在月光下自行调节了滤镜，中原中也竟没有从这笑意里头瞧见一丝恶意。
反而干净的像个孩子。
呸呸呸！他肯定是今天打探消息时陪酒喝上头了！不然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大杀器和无害的娃娃相比较！两人很尴尬地僵持着，中原中也插在兜里的手早就按下了手机急救时发送消息的按键，可是等了那么久也没见得那边有什么动静。中原中也有一丝的懊悔，早知道刚才就小心一点……天知道他看到对面头头时情绪有多慌张，下意识地连异能都给放了出来。
太宰治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是在等待救援吗？没必要的。”太宰治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笑容，伸出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其一，你在按下按键的时候我身上的屏蔽器就已经开始工作了。”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其二——”太宰治像是很喜欢看到别人紧张失态的模样，特意拉长了声音道：“我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我可没有看见一个人就想杀掉的可怕念头，所以不要那么紧张，侦探社的小～朋～友。”太宰治没在乎中原中也依然紧绷的状态，自顾自的继续讲着自己的戏：“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位美丽的小姐殉情啊，唔，虽然好像我的部下整天都在阻止我的这种行为。”说到这，他苦恼地鼓了顾腮帮子，看向了中原中也：“你说这是不是很过分啊！”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怕是疯了，在太宰治说出那一句话后，他有一种上去给对方一拳的冲动。而且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熟稔感。
太宰治亮眼弯弯地看着警戒着的中原中也，看他一直一言不发，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又幽幽地把散开的目光投向了斑驳着的地面上。
没意思啊。
在别的世界里，中也这个时候都会上来给“自己”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拳头吧。
不过他从来没奢望过这种东西就对了。
太宰治盯着手心里的烟盒，抬起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口问道：“喂，蛞……小子。你带烟了吗？”太宰治的声音很低，中原中也没能听得太清他一开始念出的的是什么，不过出于直觉，他觉得不是什么好词。中原中也暂时还不想和港口黑手党的老大闹冲突，只得迫于淫威回答道：“带了。”太宰治的笑很模糊，像是一层颜料薄薄地刷上去的一样：“不得了啊，现在你就抽烟了？”中原中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你不也一样吗？”话刚出他就后悔了，他倒没有故意激怒对方的意头在里边。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太宰治，手心微微出了点汗。太宰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后他很大声很浮夸地笑了起来，甚至连腰都弯了下去，像是快要笑出泪来。他一边笑一边赞叹道：“不愧是是中也啊……”他缓缓直起身来，眼神是中原中也看不懂的意味，像是掺杂了什么破碎的东西刺眼地束在里面：“那这样吧……中也，可以给我一根烟吗？”中原中也呆住了。太宰治表现出来的举动实在是太自来熟了，他咬了咬下唇，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默默地掏出了一盒香烟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不是很熟练地叼了一根烟含在嘴里，觉得烟草的味道是说不出的苦涩。他拆开火柴盒，引燃了自己含在嘴里的那根香烟。“你还用这种老古董？”中原中也不知道为什么，靠近太宰治后他反而放松了很多，此刻竟然敢当着太宰治的面也叼起了一根烟。
听见这个问题，太宰治只是笑了笑，把火柴盒递了过去，含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试一下，这叫怀旧懂吗？”太宰治仰起头，和之前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他之前还没尝过烟的味道，如今尝来却是非常冲鼻，辛辣的气体在鼻腔里肆意地撞击着，让他忍不住发出几声有点急促的咳嗽。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自得其乐的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乐趣，悠然自得地叼着烟靠在墙上，从唇间吐出弥漫的白气，几乎要把这个世界都模糊起来。这样子熟练的动作乍一看过去根本不像是新手。
自己果然是厉害，什么都能无师自通。太宰治在心里不着边际地想着。
中原中也不熟练地操纵着那盒火柴盒点燃了香烟，扭头去看太宰治。他看见太宰治的侧脸都被晕染而阿上的白烟全部笼罩，挡住了过于瘦削的脸部轮廓。
这时他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难过，嘴巴开了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谁知道太宰治就那样随意地把脆弱的后背露在了他的眼前，还背着他冲着他挥了挥手。中原中也听见太宰治上扬的语调：“下次如果还能见面的话，我还你一根烟吧。”说完，太宰治就脚步匆匆地走了，像是后面有着什么穷追不舍的怪物似的。
中原中也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他靠在原先太宰治靠着的墙上，吐出了一口浑浊的烟。白烟悠悠地飘上去，遮盖住了本来就昏黄的路灯灯光。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吸完了这一根烟，看着缥缈的月光，伸出脚踩碎了遗落在地的烟灰。
“跟个傻逼一样。”
他低声念叨，踏着稳重的步伐离开了。
*
太宰治站在顶楼露天的台子上，冲着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两人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太宰治笑的异常开怀，连往日一直苍白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种不正常的红晕。他像是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归途一样，露出了过于甜蜜的微笑。他脖颈上的红围巾随风飘扬，称得他更是摇摇欲坠。
“麻烦你们了……帮我，帮我照顾好这个世界。谢谢。”太宰治最后一声谢谢轻不可闻，他看着两个少年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的慌张，下定了决心一样，轻轻巧巧地往后一踏。
迎接他的就是无尽的风响。
太宰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下迅速坠落，红色的围巾受到了浮力脱离了他的脖颈。太宰治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触摸到眼前无尽的蔚蓝。他听见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杂夹着一些别的噪音。不过这不是他担心的了。太宰治满意地永远合上了他那双好看的鸢色眼睛，最终吐出来轻轻的一句话：“还欠那只蛞蝓一支烟……希望他不要生气啊……”
迎接他的将会是他梦寐已久的宁静。
*
“青花鱼——！”中原中也被之前的敌人缠住了身，匆忙赶来的时候连太宰治的影子都没能看到。他疯了一样地不顾其他两个孩子的眼光想要跟着太宰治一起跳下去，却被这两个人狠狠地拖拽住了。
中原中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什么冰冷的液体静悄悄地滑落，随后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声悲嚎。
他觉得自己的膝盖被磨得生疼，自己拼尽了全力也只能探出个头看见太宰治不断坠落的小小黑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有着不舍。他听见两旁也传来了轻微的哽咽声，随后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大喊着：“青花鱼你给我死回来啊——！！”
不对啊。
自己为什么要难过啊？
又为什么要叫那个人青花鱼呢？
中原中也的眼睛里几乎快要淌出血泪来。他心里不知为什么自然而然地浮上了一句话：
混蛋，你还欠我一根烟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番外：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