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后是春天》青山玉泉

6、第六章

　　金娇挣脱泪眼朦胧中跑出去，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

　　苏秀英对方家人没说什么，但她知道事情严重了。

　　可金娇回家没闹，但也没和方正华来往。

　　苏秀英为这事儿怨上了金贵明，当初她们两母女都说不忙来着，现在大女儿闹脾气，方正华也不来哄哄，他方家养女儿，还是金家养女儿啊！

　　反正她是岳母，她不理亏。
　　他们家不求着人家娶。

　　方家要是对不起她女儿，对不起，金家女儿还真有可能不嫁给你。

　　不过苏秀英有退亲的念头，她没告诉金娇也没告诉金贵明。

　　方正华进入了观察期。

　　不过金贵明老僧长谈，金家女儿不会退亲，金娇不吱声，苏秀英不屑一顾。

　　金家这方不着急，方家急上了。

　　方家几位姐姐，姐夫聚在一起问一问方正华原由，三姐说：“你真当人家欠你的啊！”

　　方正华也他年龄大了，金娇年龄还小，所以他要早点搞定金娇，最好生米煮成熟饭。方向东更是认为，像金娇那样倔的脾气结婚之前就要压着，要是到了结婚之后，那么个性子，还不翻了天。

　　他观念里生女儿就是断了香火，这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金贵明打了包票的事情，金娇就是他家儿媳不能惯着了。

　　可女儿一句，“你以为现在什么时代？”

　　金娇已经很明显不愿意呆在方家了，几人一合计，姐姐们在金娇那里印象不错。

　　所以方家请了说话最温柔，做饭最好吃的幺女儿，方慧琴前来当说客。

　　方家人想的不错，方家的几个女儿长的漂亮，还能干。金娇很佩服她们，尤其是她们嘴甜，又会说话，金娇对她们印象不错。

　　方慧琴来当说客，苏秀英故意让她们有机会相处，金娇把她和方正华相处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的给方慧琴说了，方慧琴对方正华骂着，又劝着金娇，“金妹子，这是方正华不对，我也不知道他是这个样子。”

　　方慧琴拍胸口打包票，“我会好好说他的，让他改正。”

　　说改就能改吗？

　　金娇气急，“除非写了保证书。”

　　以方正华对她那股宁死不屈的劲，金娇以为方正华不会道歉，更不用说写保证书了。

　　可事有意外，没过两天，方正华拿着保证书上门，字还写的不错。可内容，金娇拿着保证书也知道一张纸而已，它能有什么用。
　　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收下了保证书，金娇只能忍着方正华在她面前晃悠，难道这辈子就嫁这样一个人了。

　　金娇愁。

　　方正华好像真的改了脾气不和金娇闹了，金娇有点鸡蛋里面挑骨头，嫌弃方正华要打牌，要抽烟，要喝酒。

　　金贵明一听怒了，“这天下有不抽烟，不喝酒，还不打牌的人啊！”

　　金娇也知道她理亏，方正华因为家里有人看上他家荒山，故意在金娇面前提了几句，意思是你将来是方家媳妇，你的意见呢。

　　方正华的意思山离得远，隔了好几里路，管理不方便，人家承包三十年，三十年后山林归方家所有，那时候油樟成林不用打理，直接扫叶子挣钱了。

　　苏秀英是个精打细算的，更何况有三姐夫家承包山林挣钱在前，不说那包山林时因为合同没周全，闹出的官司，就是这山林土地落别人手里三十年，多亏啊。

　　她给方正华算一笔账，油樟苗子才多少钱，种下去不说三年，三年收产不可能，五年总行了吧。

　　其实有山林肥沃的地方三年不能捡很多油樟叶子，但是也能挣钱的。

　　别人看不上油樟叶子那点钱的时候，金娇是有满山遍野去捡过的，自家有蒸油器具，蒸煮方便，算下来捡油樟叶子比种田利润还高。

　　按金娇的心思，山林再远她都不会包出去，山林土地她爱拿在手里。

　　这时候有些姑娘挑对象已经在找山林田地要少的，要耍的好的，可金娇继承了苏秀英金贵明两口子勤劳致富的本能，她喜欢山林田地广的，就算种不过来，荒着也是自家的。

　　这时候有苏秀英出头，金娇没吱声，苏秀英想着我女儿嫁过去，是要在方家过日子，只愿女儿富，女儿过的好。

　　所以按照她的经验，她给方正华指了一条明路，山林荒着还不如栽成油樟林，就连方正华房子外面那段山，苏秀英都建议他栽成油樟林。

　　在方正华眼里，苏秀英有指点江山，多管闲事的嫌疑，表面上应承下来心里不高兴。

　　来林家的日子减少了。

　　金娇本来不希望看见他，也没注意。

　　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眼看就近年关，邻居江军家里建房子，也赶在年前盖了第二层。

　　这天苏秀英说起江家请人帮忙，提起江燕回来了，金娇看牛的时候拉着牛往两家沟里去，一是，看看两家小洋楼怎么样了，二是，想见见江燕。

　　江燕是金娇从小到大的朋友，从幼儿园起两人一起上学，后来上三年级的时候，金娇成绩优异上去了，江燕留了级。

　　日子转的很快江燕初中毕业，去城里做保姆半年，过年前从城里回来了。

　　金娇有点期待这个小伙伴。

　　也不负她所望，她路过江家门前的时候，江家小洋楼建起来了，江燕看见她路过，主动来找她玩耍。

　　金娇见着本来就是美人胚子的江燕更美了，穿的时尚，衬着她这个土包子更土了，因为金娇定了婚，虽然没穿四姨，幺姨送的旧衣裳了，可穿的是街上便宜的地摊货，或者几年前的旧衣裳。

　　江燕一头碎发还染了色，画了眉，上了妆，穿着一双高跟皮鞋与穿着破洞胶鞋的金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娇有点自卑，果然从小到大她都是丑的那个，像小姑姑说的她和三妹与顾心莲家三姐妹天差地别。

　　她们三姐妹都继承了顾心莲那好样貌，也继承了那颗爱美的心，从小爱打扮。

　　她们是美丽，乖巧，贤惠的代名词。

　　而她……

　　在记忆里金娇也记得，苏秀英曾经与顾心莲一起给女儿买过一模一样的短裤，金娇与江燕不仅同年出生，身高都差不多。可苏秀英保守选择了一条天蓝色，经脏的短裤。顾心莲给江燕买了一条粉色靓丽的短裤。

　　短裤还是新的时候，金娇穿过一次，不过是短裤，她穿着怎么穿怎么别扭了，弃了。而江燕穿了很久。

　　从小金娇知道江燕比她更美，更讨人喜欢。

　　这时两人见面有点尴尬，主要是金娇尴尬，小伙伴还是青春少女，而她爸爸给她定亲了。

　　江燕能说会道，炫耀在城里当保姆怎么怎么过的好，耍得好，钱还多。

　　其实金娇知道给人当保姆不是很好，江燕说牛筋巴最贵的时候，金娇反驳了，小姨家留是卖牛肉的，她对牛肉还是有一定了解。

　　金娇驳了江燕面子，现在想来可能江燕觉得你让我不痛快，我也让你不痛快才会说以下的话。

　　可当时金娇是很单纯以为好朋友在和她聊天，也许说她有心机，可能是金娇邪恶了。不过不论有没有心机，金娇很感激她。

　　话题突然转到江燕幺爹修小洋楼上面，江燕嘻笑着说的有劲，“金娇你知道吗？幺爹修房子的时候你男朋友来了。”

　　金娇看向江燕，脸很红，很烫。

　　是羞得。

　　可金娇想起金贵明找方正华干活的时候，方正华告诉他没空，没想到是去了江家干活。

　　这时候江燕还在继续讲，“你知道那个日脓包有多脓包吗？上二楼预制板，他戴眼睛，穿西装，他还以为多帅，简直丑……”

　　戴眼镜，穿西装……

　　林富春再想她记忆里是不是见过方正华如此的时候，在记忆里找了一遍，没有。不过戴眼镜，穿西装给人上二楼预制板，穿那么骚包为了啥，那时候金娇再傻，她也想到了。

　　江家有美人，名叫江燕。

　　年过十八正是提婚嫁的年轻小姑娘。

　　金娇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脸色多难看，但现在想来肯定非常难看。

　　江燕说完以后见着金娇沉默，江燕可能出于好意指点金娇一把，“金娇其实你也没多丑，找男朋友？男人你为什么不挑一下，找那样一个？！”

　　“是啊！”

　　金娇自问，“其实你也没多丑，男人为什么你不挑一下。”

　　也许江燕不知道，“其实你也没多丑”这个七个字对金娇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力。

　　这几个字改变了她一生。

　　也是这几个字让金娇决定了一定要和方正华分手，这门亲，她退定了。

　　她想了很多，初中读书的时候，班里公认最丑的男生，再有她这个公认最丑的女生，曾经有男生笑过那个最丑的男生，“你愿意娶金娇不？”

　　他道：“愿意。”

　　金娇不知道那个人当时是怎么想的，不过这话从叶敏嘴里传到了金娇耳朵里。不止如此，金娇还知道那男生的父母在外打工，他们家非常有钱，像金娇家一样家里有钱，但是在学校还是被鄙视的对象。

　　还有小学时候，那个六年级因为毕业，走了不同学校的男孩，他是一个学渣，不，比起金娇来说，他当时是一个学渣，两人一张桌子，关系很不错，他笑起来有酒窝，跟方正华一个姓，那才是金娇梦中情人的标准。

　　她知道他读书肯定不会出去，她也知道她可能也愿意嫁班里那个最丑的男同学，可她不愿意嫁方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