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零五六:人心易变 ...
-
自从那日早朝楚骄阳得了个镇国公主的名头,她宫外的明珠公主府就换了匾额,改成了镇国公主府,整个公主府又扩大了许多,占据了整条街,连前面的街道,都改名叫公主街了。
奶嬷嬷站在镇国公主府后院寝室的门口,听着房内传来阵阵嬉笑打闹声,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眼里几乎要瞪出血来。
她就想不明白了,眼看着公主殿下的名声越来越好了,可就突然蹦出来一个明河公子勾住了公主的心,这公主殿下又被这小贱人勾着,开始荒唐胡闹起来了。
奶嬷嬷这边正在心里扎明河的小人,那边房内的嬉闹声渐消。
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男的俊郎修长,女的高挑艳丽,十足的养眼,正是楚骄阳和明河两人。
站在门口的奶嬷嬷连忙带着笑带着人凑上去,挤开站在楚骄阳身边的明河,将拧好的温湿帕子递给楚骄阳道:“殿下,擦把脸吧。闹了一两个时辰,定然是累的不轻!”
被挤到一旁的明河,忍不住从缝隙里对楚骄阳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楚骄阳笑着对他眨了眨眼,拿起奶嬷嬷递上来的帕子擦脸。
奶嬷嬷一看明河竟然还勾得公主殿下对他挤眉弄眼,忍不住对他冷哼了一声。
待到楚骄阳净手净面后,对奶嬷嬷道:“嬷嬷,你先退下吧!”
眼看着明河又要舔着脸凑到公主殿下身前来,奶嬷嬷头一仰,端着脸走开了。
明河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走到楚骄阳面前,轻声道:“嬷嬷恐怕把明河看成是带坏公主殿下的坏胚子了!”
楚骄阳笑看着明河道:“难道你不是么?”
明河扬起笑容,笑得像是一汪清甜的泉水,重重点头道:“明河是!所以,明河想让殿下遍请天下士子,为明河吟诗作赋。最好让那些从前瞧我不起的世家公子们也来见识见识明河现如今的风光!”
楚骄阳看着明河的脸,眼中浮现出爱慕和痴迷,扬声同意道:“好!如今秋蟹肥美,本宫就在府中办一场品蟹宴,让全京城士子公子们都来参加。”
一日后,京城六品以上官员的家中子女,全都收到了来自镇国公主府的折柬相邀,上面只有个时间地点:十月初三,明珠公主府品蟹宴,诚邀尔临。
“这……镇国公主这是何意?”礼部老尚书的大儿子拿着孙子交给他的请柬,坐在堂内请教自己的老父亲。
老尚书拿着请柬端详了一忽儿,开口说道:“听说不仅仅是应辰收到了,家中所有孩子全都收到了?”
老尚书的长孙一直恭敬地站在自己父亲身后,听到祖父询问,连忙低头回道:“回祖父。正是。听说连二叔家里都收到了!”
老尚书闻言眉头一皱,他的二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混账,年轻时整日在女人的肚皮上打转。
因为风评不好,直到二十郎当都未娶上亲,二十年前更是被一个妓子给哄得猪油蒙了心,闹死闹活非要将这个妓子给收入内院,老尚书一气之下就将这个二儿子给赶出了家门。
这礼部老尚书的二儿子倒也沉得住气,这么多年老尚书步步高升,但是他愣是不回家,还在外面跟那个妓子成了家,听说那妓子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
这也是老尚书的长孙不知道应不应该赴宴的原因,按理说,镇国公主举行的宴会,那必定是要去的。
但是这位公主宴请的人,也太让人如鲠在喉了。堂堂礼部尚书的嫡长孙,礼部右侍郎的嫡长子,怎么能跟一个妓生子同案而食呢!
此时,不仅仅是礼部老尚书家在犹疑不定,不知道楚骄阳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其他官员家里也不安宁。
右相钱雄看着堂中来找他相询的几位官员,捋着胡子笑道:“镇国公主折柬相邀,自然是要去的。钱某家里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也都收到了请柬,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公主和陛下难堪?诸公别忘了,这可是那位小公主回京后办的第一场宴会。”
平章政事肖成云皱眉道:“钱相,下官听说小公主之所以举办这个品蟹宴,是为了让人作诗词歌赋取悦身边一位名叫明河的面首,那面首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世家子弟笑脸相陪?”
平章政事肖成云说完,坐在下面的其他几位官员也全都脸色难看。这不就是将他们这些朝廷众臣的脸面扔在脚下踩么!
钱雄眸光微闪,笑看着平章政事道:“肖大人,若是让世家子弟为柳昭仪做诗词歌赋呢?”
平章政事肖成云的脸色立刻就僵在了那里,钱雄话里的意思他岂会听不懂。柳昭仪是陛下这两年的新宠,但是小公主的男宠怎么能与陛下的宠妃相比,柳昭仪膝下有一子一女,虽然孩子尚还年幼,但是陛下千秋鼎盛,柳昭仪的儿子未必没有得位的可能。
钱雄一看就知道肖成云的想法,又说道:“那柳昭仪在陛下面前,与镇国公主相比,又如何?”
自然是,天差地别!
“唉!”
平章政事肖成云狠狠地叹了口气,对钱雄拱了拱手道:“多谢相爷提点。只恨陛下一叶障目,我等的麒麟儿却要去讨好一个玩意儿,真是可悲可叹!”
随后,平章政事肖成云站起身向钱雄请辞。其他官员得到了钱相对宴会的态度,也纷纷告辞离去。
钱相见所有人都走了,连忙叫来家中的两个儿子吩咐道:“到了宴会上,任何事都莫要出头!谨慎为上!”
交代完儿子,钱相便闭门称病不出。
“相爷,钱相称病了!”
听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左相李广栋忍不住在堂中来回踱步,嘴里低声咒骂道:“老匹夫,真是奸滑,风头稍微不对,便去做缩头乌龟了!”
李初景自从之前被齐国摄政王拉着挡了一刀,身体就变差了许多,如今不过才初秋,她就已经穿上了防寒的大氅,此时进到堂内,看着自家父亲在堂内走来走去,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爹爹,怎么了?”
左相李广栋和老妻感情融洽,成婚多年来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如珠似宝的养着,之前被齐国摄政王拉去挡刀一事,虽然最后无可奈何,但是也让左相李广栋心里对楚骄阳有了些不满。
此时听到女儿的询问,连忙走过去,看她脸色苍白,一跌声地叫人把堂中的炭盆点起来,道:“镇国公主的请帖,我儿可收到了?”
李初景闻言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正要跟爹爹说此事呢!”
“你身子不适,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李广栋一口就为女儿做好了决定。
李初景一阵愣神,问道:“为何不让女儿去?明珠……镇国公主在边关连战连捷,简直就是在世花木兰,女儿钦慕已久,这次正好可以近距离接触公主殿下,这样的好事求都求不来,爹爹为何不让女儿去啊?”
左相李广栋脸色微冷,冷哼了一声:“上次若不是镇国公主和齐国摄政王牵累,我儿的身子骨也不会变成这样!”
“爹爹,那明明是齐国那个可恶的摄政王的错,与镇国公主何干!”李初景上前摇着李广栋的胳膊,闹道:“女儿不管,女儿就要去,爹爹不同意也没用,反正门房又不敢拦着我!”
李广栋拂开李初景的胳膊,语气坚定地又说道:“即使没有挡刀一事,爹也不会准你去!镇国公主就算是天仙在世,也抹不去她狼藉的声名。爹估摸着,明日去赴宴的,一个女子也没有,到时候你一个女儿家待在男人堆儿里,回来还想不想嫁人了!”
李初景闻言撇了撇嘴道:“不嫁就不嫁呗,女儿瞧着,像镇国公主那样养养面首、不必仰男人的鼻息而活,不知道多自在呢!”
“你!”李广栋听了这样离经叛道的话,气得心口疼,扬起手就想往李初景脸上招呼。
李初景见状将脸往他爹掌下凑近了两分道:“爹您打呀!您不就是想着给女儿挑个品格过关的夫婿,以后将全部资源都给女儿这位夫婿,以求他日后好生待女儿么!”
说完,李初景脸色又白了几分,轻轻喘了几口气,看她爹将扬起的手放下了,才又说道:“爹您也不想想,人心易变,您怎么就能保证女儿的未来夫婿能像您对娘一样对女儿啊!”
李广栋还在生气,闻言语气沉沉道:“不害燥,婚姻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大放厥词的地方!”
“略略略……”
李初景对李广栋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道:“老古董!”
“你说什么!”李广栋双眼一瞪,怒视着李初景。
李初景连忙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娇声道:“爹爹,女儿说,您到底要不要女儿去参加镇国公主的宴会呀?”
李广栋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看着女儿天真娇憨的模样,最终说道:“你等等,爹晚上再告诉你!不许自作主张!”
李初景眨眨眼,应下道:“爹爹。女儿知道了!”
“那好,你在家好好休息,爹爹有事出去一趟。”
李广栋交代完女儿,叫家里的下人准备了一顶低调不起眼的灰色小轿,坐在轿中,让下人抬着轿子,在京城几大街市上饶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街市上行人渐次,太阳快落山时,才来到了镇国公主府显赫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