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年薇风》桂丹

93、经年过往

　　见到叶莱的时候，她穿得特别臃肿，头上还戴着毛线帽。相比之下靳风就穿得就十分单薄，也不知道是人纤瘦还是衣服穿少了，叶莱下意识去握靳风的手，冰得她心里抽搐了一下，她用自己的手暖靳风的手，问：“为什么不穿多一点，这边可没有暖气。”

　　靳风看着叶莱的手，笑着说：“我其实不冷，就是手凉了一点。”

　　可是这也太凉了。

　　“为什么不戴手套？”叶莱问。

　　靳风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手，问：“吃过饭了吗？”

　　叶莱看了她一眼，然后回答：“没有。”

　　“我请你吃饭。”

　　靳风带着叶莱走到一家小吃店门前，和老板说：“要两碗脚掌糍和两块米粉肉。”

　　“怎么想到来这里吃？”叶莱以为靳风要带她去店里吃，结果靳风带她来吃小吃。

　　老板特别厚道，给的米粉肉瘦肉多肥肉少，最主要的是他的酱料是特制的。

　　靳风要药了一块肉，说：“我很早就想来吃了，一直找不到人陪，今天正好碰上你。”

　　“只要你说一声，我和郭筱立马出来陪你吃。”叶莱回答。

　　靳风轻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找你们。”

　　叶莱没心情吃，她知道靳风对虞年的死还耿耿于怀，可是没想到靳风会如此：“你何必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想到这句话放在这个语境也挺合适的。

　　“靳风，你不可能永远躲着我们，你总要回来，总要面对这一切。”她不希望再把靳风的生活给毁了。

　　“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是回来了吗......”靳风吃了一口裹满酱汁的脚掌糍，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她笑着拿纸张擦拭，说：“这酱太辣了！我还以为我很能吃辣呢。”

　　可是尽管辣她还是一点不剩的全部吃进肚子里了。

　　“郭筱呢？”今天没有看到她实在是意外，她还以为郭筱也会一起来。

　　“她去乡下过年了，知道你回来，她说过几天就来见你。”叶莱回答道，本来郭筱知道靳风回来的消息，想要立马就回来的，可是正逢大雨，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所以也来让她过几天再回来，郭筱当时哪里肯，要知道她们几个人之中只有她最能明白靳风的心情。可是叶莱说靳风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不差这一时，劝了好久才打消郭筱立马赶回来的心情。

　　“行，到时候再和她见吧。”

　　以前的街道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小推车，小推车上市各式各样的小吃，可是现在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一个摆摊的都看不到，靳风奇怪的问：“怎么不见摆摊的小吃呀？”

　　“现在街道清理整顿不让摆摊了。”叶莱知道靳风想问的是学校旁边的那些小吃，继续说道：“以前学校旁边有很多小吃的，后来不让摆了之后，那些老板就合伙筹钱一起开了一家店。”

　　“这样啊，还挺有才的。”感觉才不过两年时光，靳风怎么就觉得物是人非了呢？

　　和郭筱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才见面的，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郭筱一见到她就来了个熊抱，靳风打趣道：“好久不见，你变胖了。”

　　郭筱红着脸说：“哪有！我只是穿的比较多而已。”

　　叶莱也笑着说：“这也就是冬天，要是夏天我看你拿什么当借口。”

　　“就你多话！”她这几年吃东西没有节制，的确胖了一点，而且不止靳风说，回来的时候好几个亲戚拉着她的手说变胖了，真是气死人！

　　“我过几天就走了。”靳风说道，看见她们还一如既往的打打闹闹，她也开心不少，连脸上的笑都变多了。

　　“这么快，怎么不多留几天？”这次靳风回来，叶莱总共没见几次面，这么快就要分开，她舍不得，下一次见面又是要几个月之后，而且也不知道靳风回不回来。

　　“嗯，我要先去沄南找我爸妈，和他们玩几天然后去学校。他们在沄南玩得都乐不思蜀了也不知道记不记得我要去找他们。”一说到靳堂和张慧琴，靳风就十分无奈，怎么感觉自己父母比她玩心还大？

　　他们老是到处跑，说要把失去的那几年弥补回来，方正她和小薇长大了，然后给了她俩点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就自己快活去了......

　　“那......你以后还回来吗？假期的时候。”叶莱问，郭筱也在一旁等她的答案。

　　“也许吧。”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她不知道。

　　这不是叶莱要想的答案：“难道你只把她放在心上，不把我们当成朋友吗？从来不和我们联系，只有我们联系你，你才会和我们说几句话，靳风你不觉得很伤人吗？”

　　靳风没有说话。

　　“靳风，我明白你，可是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不是吗？我们总要重新开始，放下吧对你对她都好，她不希望你一直记着这些难过的事一直活得不快乐。”

　　靳风把头转到另一边，像是在问她们又像是自言自语：“如果连我都忘记了她，那还会有谁记得......”

　　她也曾生活在这个世上，也曾是个活生生的人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怎么能说忘就忘？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我们难道不会记住她吗？可是记住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绝对不是你这样！”叶莱狠狠掰过靳风的肩膀，不让她有丝毫闪躲，直视她说，“我们把她永远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好不好？我们只记得和她一起的快乐，忘却那些悲伤，这样回忆的时候也是甜的不好吗？”

　　听到叶莱的话，靳风抑制不住的哽咽。

　　郭筱和叶莱都没有阻止，有时候把泪全部流出来反而是好事。

　　许久，靳风才停止，却任然一抽一抽的，她从兜里拿出薄荷糖放进嘴里嚼碎，自从虞年走后，她的兜里全是薄荷糖。

　　“好些了吗？”郭筱担忧的问。

　　靳风扯了一个惨白的笑说：“放心吧，我没事，你们说的我都知道。”

　　“你还想去哪里我们陪你。”叶莱说道。

　　“不用了，今天已经去了很多地方了，我想回家了。”靳风说完就走了。

　　嘴里还残留薄荷的味道，可是那个最初带来薄荷糖的人早已不在，靳风掏出口袋里的最后一颗糖用力丢向对面街道的垃圾桶里，“砰”！正中靶心！

　　靳风笑了笑，挥一挥衣袖，从此经年过往，天各一方。

　　后来的几天叶莱她们再也没见到靳风，可是在靳风走得那一天，叶莱收到她留的短信——暑假见。

　　靳风没有去找自己的父母，她自己去旅游了。省内省外都有，看过叶莱期盼的省内风光，也走过郭筱想去关东夜景，最后依然独自一个人坐火车回学校。

　　打开尘封已久的宿舍门时，恍如隔世，没想到居然有人先她一步回校，那人站在帘外的阳台若隐若现，听到开门声回头看见靳风拉着巨大的行李箱，笑道：“回来得这么早？”

　　是熟悉的笑声，清脆点点如风铃一般，逆着光而来，靳风看到她手上火红的西红柿同花一样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