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寻她千百度》冬短夜长

2、Chapter2

　　“瑶......”当故人的脸庞再现，回忆涌进脑海，昔日的美好与痛苦又变得真实可触。我颤抖地抬起手，眼眶却早已湿润。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冷光，原本洁白的长裙变得血红无比，紫色的衣袖下飞出金灿灿的花瓣，幻化为一根根尖刺飞来。
　　我只是站着不动，任由尖刺划破脸颊。
　　她的眼神却又陡然失去了冷色，衣裙又变得雪白，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靠在石头上。
　　“还请问姑娘芳名？”
　　“舒黎。”
　　“时间不早了，姑娘伤势还不容乐观，我先带你去休息吧。”

　　将舒黎带回屋的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到也好，也许有了话题反而让我陷入往事吧。凭栏远眺，玉盘初现，夜的黑与静总让人无法抗拒，她是什么来历，依其幻化之术应是黯星中修为上乘的人，又为何遭人追杀；最令人疑惑的是她那脸庞，故人的脸，而她又不是......
　　远处树叶沙沙作响，
　　“诶，要起风了。”

　　霞光初现，我觅得些食物给她送去。抬眸间，山崖边，清天阁的外台上，她眼神放空，向远处望去，心里又是一怔。我平复了心情，终于敲开了门。
　　“来吃些东西吧，我在这山中本是饮露采果，没什么山珍海味，还希望姑娘不会挑剔。”
　　“不会，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渴求其他的呢。”
　　“你仍需养伤，吃过饭不妨随我在这院子里转转，也算是放松了。”　　“嗯。”
　　清天阁外，我们沿着苔绿色的石阶漫步而下，正直仲春，各色花儿争相开放；即使含苞，也带有亭亭玉立之感。舒黎跟在我身后，鸟儿从旁飞过，显得兴奋异常，毕竟是同类吧。
　　“这山中的亭台楼阁，是我隐居此地时修建的，毕竟没什么可做的，研究一些建筑算是打发时间。你居住的清天阁是山中赏景的最佳去处。不知姑娘可曾有过如此的闲适生活？”
　　“嗯......我只是山中一鸟儿罢了，平时同师傅修行，和朋友打闹嬉戏而已，生活没有您这般逍遥自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必多礼，你直接喊我阿黎就好，我还不曾知道公子贵姓？”
　　“在下尹泷楠，再向前就是楠瑶池了。”
　　池中的碧莲花开得正盛，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芳香，池中的鲲鱼纵情游弋。舒黎走上前，挽起衣袖，手指划过水面泛起涟漪，鱼儿像是知道什么都向她游去，嘴里不时吐着泡泡。她心情也好了起来，轻点鱼儿探出的头。

　　还记得那个飘雪的清晨，我与她手挽手漫步，漫天银白，脚下雪的吱吱声格外清脆，同样的池水边，她不顾冰冷，将手伸入其中抚摸鱼儿，一时间时光似回到从前，眼角多了一丝冰凉......
　　“尹公子，尹公子！”
　　我从梦中惊醒，
　　“不好意思，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您的道行高神，不是一位凡人，却隐居在这江山如画的山水中，想必是这位故人所致。她的名字中一定有瑶字吧。”
　　“我在这山中隐居了一年，平时不曾与人交谈，不想如今遇见阿黎姑娘如此善感，想必也能听我道来往事......”

　　我隐居之地实际是我的家乡，山清水秀，人们的日子虽不富足，倒也幸福美满。一年的春日午后，我上山砍柴，遇见了从远方而来云游四方的姑娘，热情不失典雅。我至今仍记得我在树下偷懒，日光斑斑点点从叶间洒下，刻画出她朦胧的脸庞。
　　她那温润的手触碰在我额头，我立刻惊醒盘腿而坐，看见眼前如此美丽的姑娘不知说什么好。
　　“姐姐，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云游而已，无需多言。”
　　此后，她在我家住了些时日，我得知了她名叫夏瑶，辰星中都皇室的十三女，秉性善良，不爱贵族间的勾心斗角，厌恶当前社会制度，便舍弃了爵位继承的权利，选择云游全球，体验平民的生活，希望今生能看遍星球的千山万水，如果有机会，她还想撼动这亘古不变的阶级制度。
　　而我的世界，也随她的闯入发生改变。

　　不久后，她收到讯息，星球遭黯星入侵，皇室紧急召回她参战。
　　“小楠，你愿意同我一起战沙场吗。”夏瑶目视远方，那是中都的方向。
　　艳阳当空，我们总能见到空中不时弥散开来的星际灰尘；夜晚，航空母舰的核聚变发动机的烈焰异常耀眼，一架架战机成为太空垃圾时，在凡人眼中不过是黑夜的淡淡星光。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考虑好了吗？”她那眼神变得深不可测，黝黑的瞳孔中似乎潜藏着另一个残酷无情的瑶，我明白战争的残酷，更明白她毕竟要为这个星球负责。但我，只想和她一起。
　　“好。”
　　我以军校全体最佳的成绩破例以指挥官的身份参入战争。我，脱去了日常飘飘欲仙的绫罗绸缎，换上了冷肃饱含高科技的军装。虽然我被冠以百年里难遇的军事奇才，但，我想，我只是心中有不灭的信念和信仰罢了。
　　即使有好的指挥官，战争也只是势均力敌，并无翻身可打的余地，战事胶着，我收到了瑶的命令：
　　为了尽早结束这旷日战争，中都决定派遣你我，和部分精兵前往中立地带——尘带进行谈判。

　　尘带的清晨，天边泛出极光，绿色蓝色交相辉映，本来美丽的大自然却因这谈判褪了色。
　　“两星之间的谈判决定星际的新秩序，没想到贵星只派遣了十三女王，和一位小将？可笑。”云影仙君的不屑让人生恶，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大家都心知肚明，敢怒不敢言。
　　“师傅，您这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这位面容清秀，举止优雅的女王是今战事的总指挥，而这位年轻小将也是新秀，指挥了许多载入史册的战役，今日所见都是战功赫赫将领啊。”云裳仙君素来因圆滑，善于察言观色，却冷酷著称。而今表现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也让人有些不自在。
　　“废话无需多言，请您开条件吧......”
　　谈判场上的夏瑶一改平常甜腻，阳光的模样，令尹泷楠也感觉有些陌生。她为了争取更多利益争论的面红耳赤，却又因为自己星球的软弱而感到无奈。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师傅！”云影仙君身边环绕着黑雾，手指变得锋利，眼神逐渐空洞，身体也变得扭曲。
　　当云影仙君异变完成时，其形状乃是上古妖鸟鬼车。
　　“你们从何而来上古妖鸟的基因？你们为了生存简直不择手段！”
　　现如今，又能作何解释呢？面对这狰狞巨兽，翅膀随意一挥，多少士兵人头落地，掀起的飓风又让多少无辜生灵惨死在这荒野，尘带霎时间流血漂橹；天公也不应景，下起了瓢泼大雨，难道妖兽降临只能任其杀戮吗？
　　天昏地暗中，夏瑶那一抹从容似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让我平静。
　　“小楠，你一定要尽力营救士兵，让尽可能多的人回家。”
　　“你呢......”我并未带有疑问的语气，更多的是一种失望与恐惧。
　　“我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你和星国，我没有选择。”
　　虽然，我们不曾表明心意，但二人早已默许；虽然，总是有些流言蜚语，我们也都直面，毫无彷徨；但在国难面前，我却像只只能保护自己的蝼蚁，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
　　“会再见的，相信我。”
　　夏瑶的身体变得通透，碎石遍布的土地中生出点点金光，空中的星也变得愈发闪亮;金光缓缓上升，争相汇聚，鬼车也注意到了灵气的汇聚，九头的嘴中火光乍现，喷出的那一刹，整个星际好像都要被点亮。
　　“重明鸟，倾听我最虔诚的祈祷......”
　　金光悉数组成了重明鸟的模样，我的身边出现的字符是神鸟之主意念幻化的产物，不仅大幅提升道行而且保护凡人之体及其魂魄不会因极强的冲击灰飞烟灭，而鬼车仍在嘶吼，土体中不断升腾的怨灵，亡魂汇聚在一起，抗拒神鸟的力量。
　　“小楠，相信我，会再见！”
　　重明鸟随着灵气聚集已成长与鬼车一般，其鸟头高昂，翅膀上生出火焰，扑入那团黑气中。
　　星际中，无人不瞧见傍晚的天空中出现的耀眼的金光。
　　当我醒来，我仍躺在当初我们遇见的树下，日光斑驳仍旧透过叶片的缝隙倾泄而下，只是，伊人已逝，故乡早已因战火而不复存在。

　　“据说，当年从重名血阵中活下来的只有我，而我是如何回到家乡却不得而知。而夏瑶的死，却被皇室的人当作政治筹码，用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这人世，为权，为钱，为更高的道行，人与人自相残杀，我失望至极，于是回到家乡，想重现当日的美好。只是曾经的人都已不在......”眼角的冰凉却被一丝温暖拂去。
　　“没事，我可以陪你，我这命仍是你给的，我会陪你一起重现昔日，甚至找回曾经的伊人。我总有预感，瑶姐姐是不会死的。”
　　“但愿吧。”
　　艳阳下，鲲鱼仍在游弋，碧莲花随着光盛放，我是不是应该相信她，去寻找逝去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