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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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雪娜不知道她在看到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赖妮，没了。
虽然……她见证过太多死亡了。
但是……
安雪娜揉了揉太阳穴，控制住自己不要再想。
那两百三十七鞭，终究没有还回去啊。
“小雪？”
安雪娜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回头一看，是安喆。
“你怎么来了？”
“我偷到了一点东西。”
安喆坐到了她对面。
“你——想看吗？”
“为什么不？”
大不了就是更想死一点。
而且，现在都大半夜了，说不定明天她就会去死了。
“我从倪琪那里，偷到了几段记忆，是关于你的。”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我的的确确不是chu，但这不代表我可以被当作妓/女对待！”
是她自己的声音，比现在清脆一些——应该是一年前。
坐在她对面的，是赖妮。
“安雪娜，请你明白，你是c国军人。”
“那也请你明白，我安雪娜是功臣之后，我外公是真真切切的开国上将，我父母是真真切切的英烈，你们难道不怕我一朝叛国，把这一切都捅出来？别说什么我不敢，再忠诚的血脉，也会寒心，我是有龙元的异瞳者，你以为我会怕别人不收我？而且，我手上貌似有你们的不少秘密——”
眼前一黑，但是还能听到声音。
“真的要篡改她的记忆？”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们要的，只是忠心的人。”
是赖妮。
“以后，她会更容易暴走。甚至，她可能会生出第二人格。”
“那又如何？这个人，必须为我们所用。”
“滴——滴——”
再睁开眼，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她感到自己的右手颤抖着举起。
很疼。
手没有停下，直接拔掉了氧气管。
“哔——！哔——！”
一阵窒息感猛地传来，她没有停下，双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安雪娜！你疯了吗！”
闯进来一个人，是撒薇儿。在看到她的举动的时候，撒薇儿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直接冲上来尽力掰开了她的手。
“雪娜！你冷静一点！”
她顿了两秒，翻身起床，径直走向窗户。
在倒影里，她看到了自己通红的双目。
“雪娜——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别……”
撒薇儿拉住了她，然后一手刀劈向她的后颈。
“咚。”
她倒在地上。
“对不起……”
“你真的是s？”
这一次的视角不是她自己了——要不然不会连撒薇儿都不认识。
“我就是s，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既然你们救了我们一家，不管什么都可以。就当是用我的命换我儿子的命。”
“好，我想让你杀掉一个人。杀了她的下场不会好，最好和她同归于尽。”
“谁？”
“前几天网上那个视频你应该看了。”
“那个灰眼睛的异瞳者？”
“对。”
“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没有死人，为何——”
“是没有死人，但她害的A差点自尽。”
“……我明白了。”
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安雪娜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一切都对得上了。
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偶尔会不受控制，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
为什么一向来冷静自尊的自己，那次居然会答应出卖身体。
为什么今晚她前脚情绪失控，后脚赖妮就没了。
为什么有几次她见到赖妮忽然想杀人。
都对上了。
都，对，上，了。
她看不到的是，她的眼睛里泛起一丝鲜红，又褪了下去。
她大概知道了。
明天可能就会去死，他们不想让她糊涂地死。
那，她就，先不算账了。
等活着回来，再好好整理这一切。
该算的账，还得算。
“小雪——”
安雪娜下意识地举起了扇子，下一秒迅速反应过来，缓缓收起扇子。
“抱歉，习惯了。”
沉默。
“小雪，你愿意去房顶和我看日出吗？”
“没大没小，叫首长。”
“你怕不是忘了我们都已经放弃效忠了？”
“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你还得这么叫。”
安雪娜觉得，今天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大胆的一天。
先斩断了自己最后一条退路，再是不顾危险大早上的坐屋顶上看——星星。
因为现在才五点。
根本没有太阳。
“小雪？”
安雪娜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安喆。
“有事就说。”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安雪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一笑，吟了一首诗。
如梦忽惊起，十五又半载。
四顾无相识，桑梓道旁栽。
星稀月更明，故亲塚松柏。
笛赋起何处？云掩明月改。
这是她前两天没事写的。
可不就是她这一辈子嘛。
活得像在梦里一样，最亲的人都不认识，家人一个个没了，一天到晚想这想那没个结果。
如此失败。
“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问。”
“你有想过给她取名字吗？”
她好像真没有。
那就想想吧。
安雪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思维居然被带着走。
“我觉得那应该是个女孩子，因为梦到过，那——就叫蝶衣吧。”
片片蝶衣生。
“是蝴蝶？”
“是蝴蝶花。”
“如果——我能让她活下来呢？”
“你说什么？”
安雪娜满脸的震惊，她以为那个孩子没有希望活下来的。
“医院冷冻了那个胚胎，她很有可能没有失去活力，人造子宫技术已经成熟了，她可以接受体外妊娠。她还可以出生。”
听完，安雪娜倒是沉默了。
今天她接受的冲击太多了。
先是最绝望，再是最后一丝希望。
“等我们活着出来。”
“好。”
安雪娜看了一眼表，才六点。
天还暗着。
“你有什么愿望吗？”
毕竟今天就可能去死了。
“你呢？”
安喆没有回答，把问题抛回了。
“我啊……我可贪心了。”
安雪娜笑了，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我想要把头发养长，再也不要剪了，最好一直到腰，用簪子梳起来，一定很漂亮。我想要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好好逛一次街，看上什么买什么，不用随时开打。我想有一个最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让大家都看到我，不用装作小透明。我还想……”
安雪娜似乎沉浸入了她的美好想象，没有停下。
如果没有元力，没有异瞳，她应该是活得肆意的官二代。
只可惜没有如果。
“哥——不，安喆。”
“恩？”
“如果我回不来，我的遗嘱就在房间书柜第二排第三本书里。”
“你会回来的。”
“但是如果没回来，还是得拜托你。”
“小雪。”
“恩？”
“如果我们两个都活着回来，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什么？”
安雪娜其实早就不相信什么情情爱爱了。
灾难面前，所谓海誓山盟根本不及命重要。
更何况——
“我不是chu”
“我不在乎，只要你是你。”
“我不能生孩子。”
“有人造子宫。”
“我有一个和别人的孩子。”
“犯错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你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这句话狠狠打在她的心上。
犯错的不是她。
对。
已经快七点了。
周围一片昏暗，今天，天不会亮了。
安喆已经下去了。
安雪娜用舌头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后槽牙。
该死的。
她长智齿了。
好。
只要打完这一场硬仗。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