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与兔》苏海笑

9、捉弄

　　一中高三一个月只放两天假，其他学年周日晚上上晚自习。
　　二班徐文晶定的规矩，周日晚自习统一调换座位，全班整体向右向后调换。陈子墨坐里面，照常收拾好东西等唐然然搬走桌子再走。
　　“不是，你就看着啊？”何明一侧着身子一脸震惊，冲后面一杨下巴：“你看魏鑫鑫那小胳膊小腿还帮女生搬东西呢，你连本书都不帮人拿？”
　　“要去你去。”陈子墨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保持大爷似的坐姿。
　　“行，您牛逼。”何明一服气，冲陈子墨抱抱拳，追上摇摇晃晃的唐然然从她手里抢下桌子。
　　陈子墨只看几眼就收回视线，他这次搬的距离不远，桌子搬过去后箱子用脚一踢就好了。坐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何明一为什么把唐然然桌子往后排搬？
　　陈子墨这人心里有什么憋死也不会往外说，看见何明一回到座位上也没问他，自顾自拿出书预习。
　　然而当何明一拖着桌子站在他旁边时，陈子墨还是有点慌。
　　何明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嘴里塞了块口香糖，吊儿郎当的靠桌子一站，痞里痞气地说：“同桌，给我让个地方。”
　　陈子墨板着脸看他没动。
　　“你动动啊，要不我还得转一圈。”何明一踢踢陈子墨桌下的书箱子，“不动口香糖吐里了啊。”
　　陈子墨面无表情地屁股粘着椅子挪走，何明一拖着桌子硬把陈子墨桌子挤走，陈子墨稳住桌子摆正，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找茬？”
　　“没，我是真心实意的和你友好相处。”何明一见陈子墨弯腰费劲地拉箱子，寻思友好帮助新同桌一下，顺脚把箱子往里踢了一下。
　　一脚在箱子中间开了个洞。
　　陈子墨：．．．．．．
　　何明一：．．．．．．
　　何明一真诚脸“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随便吧，明天去学校里超市买一个给我。”陈子墨拢了拢从洞里往外掉的书，发现拢不住，只能把坏了那面对着桌腿先凑活着。
　　“啊。”何明一心里明白弄坏别人东西要赔的道理，但听陈子墨直接说出来还是有点不舒服，恹恹地应了声。
　　陈子墨写了一会儿，余光却下意识总往何明一那瞥，总感觉他要搞什么小动作，坚持把一页题写完，撂下笔说：“何明一，约法三章吧。”
　　“什么？”何明一正老老实实地研究张承洋的校服，闻言愣了愣。
　　“约法三章，你不能打扰我学习。”陈子墨拿笔敲敲桌面。
　　何明一乐了，板正身体说：“行，你说第一章是什么？”
　　“不能打扰我学习。”陈子墨说。
　　“这不说完了吗？那第二章呢？”何明一眯着眼睛问。
　　“不能打扰我学习。”陈子墨说。
　　“你复读机啊？”何明一戳了下陈子墨肩膀，“开关给你关上，说点不一样的。”
　　陈子墨拍掉何明一的手：“反正就是别打扰我学习。”
　　“不是，你什么意思？”何明一被陈子墨来来回回的强调惹恼了：“你写作业我是能撕你本还是掰你笔啊？我好歹是学年第一，至于这么嫌弃我吗？”
　　“上星期后面那两天是我上学以来效率最低的两天，我和你不一样。”陈子墨放下笔认真的看着何明一，“我没你聪明，随便看看书就什么都会了，我要一遍遍预习复习，一遍遍刷题，还不一定有进步，所以我不能放松，没有时间陪你玩。”
　　“我用得着你陪我玩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何明一快速地嚼着口香糖，挑眉道：“我觉得你这人还行，可以做朋友，你要觉得我高攀那就拉倒，我又不是找你处对象，苦大仇深的恶心谁呢？”
　　“．．．．．．算了。”陈子墨重新拿起笔，“明天你跟徐妈说把咱俩调开吧。”
　　“你要受不了就自己去说，别拿我当枪使。”何明一把口香糖吐在卫生纸里包住，“我一星期换两次座了我再去给徐妈找麻烦？”
　　陈子墨不言语，笔在指尖飞舞，晃的何明一心烦意乱。
　　“我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人怎么想的，自己成绩没不好就是被人影响的，自己方法不对非说人家聪明不学也会。就你这个学法，我是比你聪明了不止一点半点。”何明一鼻孔里出气“哼”一声：“怎么，不服？不服你去找老天爷啊。”
　　陈子墨无语，过了半晌何明一听见他说：“那先这么着吧。”
　　何明一一拳打在棉花上，照陈子墨书箱子又踢一脚，给另一面也开了洞。
　　周一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二班同学上课前两分钟就整整齐齐坐在教室里，伸脖子往门口看。
　　预备铃响了，门口没出现某科老师的身影。
　　何明一盯着挂钟数秒，５、４、３、２、１．．．．．．
　　“走走走快快快！”上课铃响起一瞬间张承洋就吼出来：“本体委命令你们全速向后操场前进！一会儿老刘反应过来坏了！”
　　老刘是二班地理老师，语速慢声调低，基本节节课拖堂还讲不完课，经常占用体育课和晚自习讲题，二班同学被老刘名字加了个ｂｕｆｆ，原本不想出去的同学校服一披就往外跑。
　　陈子墨去办公室问题了，校服放在椅子背上没穿走。何明一冲向门口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最终停在门槛那。
　　“走不走，别挡道啊。”一个同学在身后说，何明一让开身，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承洋，打球的话给我抢个球啊！”
　　张承洋远远在人群中比了个“OK”手势，何明一放心地往回走，慢慢拿起陈子墨的校服端详着。
　　陈子墨昨天一番话让他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在陈子墨心里的印象，脑子里想了一上午怎么修理修理这小子了。
　　他的目光落在校服领口位置，歪嘴笑笑，又觉得自己举着人校服笑特别神经病，于是直接将想法付诸实践，从陈子墨笔袋里挑出红笔在领口处随意勾了几笔，显现出嘴唇的形状。
　　这是何明一从小到大画技最巅峰时刻，红笔画重显假画轻看不出来，还得时不时盯一眼门口害怕陈子墨突然进来。
　　好不容易画完，何明一看了看贴在陈子墨脖子处的红嘴唇，总觉得差点意思，去丁桃书包里把她两元店买的口红翻出来按在衣领上戳了两下。
　　大功告成，何明一飞速打扫现场，“嗖”的顺后门蹿出去。
　　“砰”一声就蹿到陈子墨怀里去了。
　　“你．．．．．．”陈子墨揉揉下巴，“走路看着点。”
　　“好，行。”何明一心虚的差点冲陈子墨鞠个躬，赶忙跑没影了。
　　陈子墨疑惑的目送何明一离开，回到班级，发现自己笔袋位置变了，演算纸皱起一个角，校服原来里面朝上，现在里面却贴着衣背。
　　简直就差白纸黑字告诉他“我对你校服做了些什么还是用你的笔压在你桌子上做的”。
　　他拿起校服大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刚想翻过来看里面，听见有人叫他名字。
　　“陈子墨。”贺铭趴门口看他：“出来上体育课啊。”
　　贺铭特别喜欢趴在门口只露眼睛叫陈子墨，陈子墨看着他柔软的发旋顿了一下，就这一下被贺铭占去先机，抢走话头：“别总闷屋里学习了，偶尔放松一下嘛。”
　　陈子墨拒绝道：“不了，我作业还没写。”
　　“写什么作业啊不有晚自习吗？”贺铭把整个脸挤进来，身子还倚在门上：“走不走，不走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说完尖尖的小脸一收，眼角泛红，好像陈子墨说个不字眼泪就会马上掉下来。
　　陈子墨觉得贺铭真能干出泪洒二班这事，头疼地说：“贺铭你别这样行吗？”
　　“我哪样了？我是以朋友身份来找你的，咱俩连朋友都不是了吗？”贺铭扯着门板晃了晃身体：“你不会以为我还惦记你呢吧，别太看得起自己行吗。”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陈子墨脑海中突然响起何明一昨天说的话。
　　“走吧。”陈子墨披上衣服往外走。
　　何明一走到操场时没找到张承洋，二班和六班这节都是体育课，何明一就近揪了个眼熟的七班人问了问，说张承洋和他女朋友去小卖店了。
　　何明一冲小卖部方向没走两步就瞧见张承洋和他女朋友拿一桶冰淇淋你一勺我一勺，冰淇淋吃得双倍甜蜜。
　　“你俩胆挺大啊，都不背人了。”何明一调侃道。
　　“周末不和你们出去了么，我俩两天没见了。”张承洋一把揽住女朋友，“想死我家宝贝了。”
　　“操，你这种校园毒瘤就改被赵庆海带走。”何明一搓搓脸，感觉牙都酸倒了。
　　“我刚去抢球时看了，赵庆海办公室没人。”张承洋喂了女朋友一口，“体育老师说他忘带器材室钥匙了，没拿到球，让咱们自由活动。”
　　张承洋女朋友是个高个子御姐，闻言扯住张承洋耳朵说：“不然您老人家会想起来找我么。”
　　“宝贝我错了，我这不买的你最喜欢的冰淇淋吗？”张承洋反手与御姐十指相扣，“走，咱上雕像那边说话去，那边凉快。”
　　何明一摸摸鼻子，决定不去打扰人家小情侣，琢磨着魏鑫鑫和丁桃也在小卖店，于是继续朝小卖店走。
　　不少二班和七班人在小卖店门口蹲着，何明一远远就看见丁桃举着烤肠站门口啃，吆喝了一声加速向前跑。
　　吃完魏鑫鑫分给他的方便面，何明一把丁桃吃剩的竹签放在包装袋里，一起拿着扔进垃圾桶。背对垃圾桶占了个人，何明一抬眼就确定了这人身份，心想真是天助我也，瞅瞅四周全是人，天时地利人和，冲着后背大吼一声：“同桌！”
　　陈子墨一惊，回头看见何明一贱兮兮的瞅着他笑，“同桌你领子上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