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非典型作家》苏美亚

20、番外3

　　一之濑华音是一个在贫民窟随处可见的，弱小而又肮脏的小孩，没有任何一技之长，也没有任何值得为人称道的地方，过去曾有无数个像她这样的孩子，在贫民窟寒冷的冬天里，默默失去了生命。

　　她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可她无法逃离这个地方，在外面她也活不下去，天生瘦弱的她抢不过其他人，即便竞争对手是同年龄的孩子，她依旧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既不好看，也不聪明，更不强壮的一之濑华音是贫民窟最底层的存在，在生她的母亲离开的那一年，她终于成为了这个世上真正一无所有的人类。

　　这样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为什么这个样子了，她还不去死呢？死了的话，是不是会更轻松呢？

　　一之濑华音紧紧抱着怀里的脏兮兮的面包，听着耳边传来的咒骂声，意识开始逐渐涣散，她极尽全力蜷缩着身体，抵挡成年男人的踢打。

　　她想活下去，就算没有任何价值，她还是想活着！就算痛苦得不得了，她还是不想死去！她不想消失！

　　一之濑宛如在撕咬仇人一般，咬着怀里的面包，面包又硬又干，一点都不好咽，她只是不停重复嚼着，却有了活着的感觉。

　　有了这块面包，她又熬过了一天。

　　没有了面包，男人似乎也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一之濑华音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挪到了垃圾桶旁，翻了很久，才找出一块还算完整的瓦楞纸板，盖在了身上。

　　一之濑华音抬起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她已经度过了不知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却在今晚产生了一种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感觉。

　　浑身都好痛，一之濑背过手摸了一下后背，只有一片黏糊糊的手感，她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大概很狼狈吧。

　　她是要死了吗？一之濑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天空一片漆黑，因为厚实的云层的原因，不论是月亮还是星星，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

　　“冬天真讨厌，黑夜真讨厌，贫民窟真讨厌……”一之濑华音喃喃自语。

　　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身无长物，今晚过后，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消失在了这个难熬的冬天的夜晚，她就像从未来过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好冷啊。”

　　是不是死掉了，就不会再痛苦，不会再悲伤，不会再这么冷了呢？

　　妈妈，我好累啊。

　　“是很冷呢。”

　　一之濑猛地转过了头，看向了声源，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女，一头红色长发在黑夜的风中飘扬，漂亮的宛如宝石般的眼睛仿佛会发光一般，吸引着她的心神。

　　少女一身宝蓝色的和服，踩着高高的木屐，纤细的手腕，柔软的耳垂，小巧的脚腕上的珠宝在暗淡的穿过云层洒在地上的月光下，闪着一之濑从未见过的美丽的光泽。

　　但宝石的华贵，依旧抵不过少女所带来的冲击，她就像是夜里的妖精，一之濑华音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便产生了诡异的惊艳感和深深的恐惧。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一之濑想起了母亲曾和她讲过的故事，人死前会有地狱的使者来牵引，于是她轻轻地，带着一丝惶恐地问。

　　“嗯？这是把我当成死神了吗，小朋友？”少女好奇地凑近打量着她，“虽然我的工作也能称得上是死神先生的同行啦，但是……”

　　“诶？昏过去了？”

　　当第二天一之濑华音醒来时，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刺眼的阳光射入眼底，让她不由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没有死在昨天那个寒冷的夜晚，她又一次看见了清晨的太阳。

　　一之濑迟疑地起身，身上的疼痛感并未消失，只是她发现衣服底下的伤口都被好好包扎了起来。

　　明明被不停殴打也咬牙不曾求饶的小小女孩，在摸到身上的绷带的那一刹那，表情扭曲地流下了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呜哇哇啊啊啊啊啊啊……”

　　在黑夜翩翩降临在她面前的妖精并非收割她性命的死神，她没有从她身上夺走什么，只是悄然而至，赐予了她一丝举手的怜悯，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却让她活了下来。

　　一之濑华音不想死去，于是她挣扎着，挣扎着，活在这个世上。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她没有时间，也没有余裕去思考那种问题，她就像是一只野犬，靠着翻找垃圾努力苟活，唯一支撑着她的只有生的欲望，为此她什么都敢去做。

　　除了活着，她就像没有其他欲望一般，但临近死亡前的那惊人一瞥，将那个惊艳的身影印刻在了她的眼底，如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一之濑想要报恩。

　　说是报恩可能也不太准确，一之濑华音想要追随那位大人。

　　但在那之前，更严峻的问题，果然还是要如何活下来才对。

　　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去。

　　异能力，在这个社会是十分罕见的能力，一之濑华音知道曾经贫民窟也有一个拥有异能力的家伙，也是一个孩子，带着他的妹妹生活在这里。

　　一之濑华音曾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也能有异能力就好了，但当她真的发现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恐慌和不安。

　　并非是她想象中可以大杀四方的那种能力，而是更类似于心理医生就可以做到的催眠，只是不需要任何铺垫，也无关对方的心理接受程度，只要与她对视，就有可能成功。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能力是在一次和人的斗殴中，一之濑愤怒地盯着那个人的双眼，叫喊出你去死好了。

　　然后令人恐惧的一幕发生了，那人突然像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僵硬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手拿着用来捆绑货物的粗麻绳，一点一点，缓慢而又坚定地，用那双粗糙的手，将自己勒死了。

　　那一幕过于诡异，在一之濑华音逃跑后，为此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在想了好几天之后，一之濑才发现，比起恐惧催眠，她更加害怕被人发现她有着这样的能力。

　　一个强壮的男人在她的命令下，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轻松地被杀死了。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被消灭可能还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由于过于害怕和慌乱，没有来得及处理尸体只是扔在了原地的一之濑在想明白后，急忙前往了事发的地点。

　　她看见那个男人的尸体几天没被发现，已经被乌鸦蚕食得破破烂烂，任谁也无法直接看出他的死因了，后怕的一之濑华音突然跌坐在了地方，捏着胸口的衣襟大口喘气。

　　自那之后，她就格外谨慎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但凡有那么一点可能让人发现，她就不会去用。

　　更别提她的能力本来就不稳定，能否发挥作用也大多看运气，她还没办法好好操控这股力量，一之濑自然不会把性命全压在她的能力上。

　　就这样，一之濑艰难地熬过了一天又一天，步履维艰地度过了这个春夏秋冬。

　　然后在来年的冬天，她又一次见到了那位少女，就像是命运的邂逅一般。

　　面目姣好的少女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静静地走在贫民窟里，却没有一个小混混敢去搭讪，一之濑混在人群中，贪婪地远远看着，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这个人身在世间，却又不似这世间的人类，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用带着些厌世的眼光看着这个世界。

　　这一年，这位大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呢？一之濑华音有点好奇，又有点难过。

　　初见时那人眼底闪烁的光芒，点燃了她心中的火，支撑着她活了下来。

　　再见面时，那人周身却环绕着一股熟悉的死气，一之濑华音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都是失却了活着的信念的绝望之人，而这样的人，无一例外，都很快就死了。

　　于是一之濑大着胆子，走上了前去，怯生生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嗯？”少女低头，满眼的陌生，一之濑一看便知道，她大概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请问，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可以不要走吗？不要选择放弃可不可以？

　　虽然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但是再挣扎一下吧，说不定之后就会遇到能转变你想法的存在，就如同我遇见你一般。

　　一之濑就好像要哭泣一般，她并不觉得那样的人会答应她的请求，说不定此时正在心中默默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吧。

　　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后退，就像是看见了火光的飞蛾，即便粉身碎骨，还是无法抑制基因中传来的对光的渴求，不顾一切地飞扑上去。

　　“我要离开这里了哦。”

　　是拒绝吗？果然是拒绝吧？一之濑艰难地垂下了头，忍住眼眶里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嗯。”

　　尽管告诉自己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理性告诉她要接受，感性的蛛丝却在看见那人抬起脚即将离开的那一刹那瞬间崩断。

　　一之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扑倒在地上，抓住了那人的裤脚，粗糙的瓦砾刮伤了没有衣物保护部分的肌肤。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一行动就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此刻她的牙齿不停打着颤，嘴唇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张不开，她为自己的没有出息而感到无尽的羞耻和后悔。

　　“就算是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没有关系吗？”

　　一之濑震惊地仰起了头，泪水模糊了视野，让她无法看清那人的表情，只是从话语中，她明白了一件事，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愿意！”她大声喊了出来，滚烫的泪水随着睫毛的抖动滚落眼眶，逐渐变得清晰的视野中映入的，是那人温柔微笑的面庞。

　　不知是否是错觉，一之濑华音总觉得那人身上的死的气息似乎消散了一些。

　　“我的名字是羽生琉，你呢？”那人，羽生琉弯腰握住了她脏兮兮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我叫……一之濑、华音。”

　　“华音吗？真是个好名字。”羽生琉带着一点笑意的夸奖让一之濑觉得耳朵烫烫的，“今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曾经的一之濑华音讨厌冬天，但现在看来，冬天也并没有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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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过多是我的锅！铺垫的内容快结束了！真的！等进入主线！原创人物的戏份就基本没啦！
下一章织田作番外，之后本来该进主线的，但我实在太馋if线了，这玩意是个单独支线，所以我还是给提上来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