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58、礼物

　　孙哲禹出差的第七天是莫欣尘的生日，虽然莫欣尘说是福利院随便登记的，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哪天生日了，也从来不过，但孙哲禹不答应，说给她准备了惊喜。莫欣尘正在画室忙碌，楚楚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递给她一束花和一个快递，满是羡慕的说：“莫姐，孙大夫对你真好啊。”莫欣尘接过来，把花放在桌上说：“等你有男朋友了，他也会对你很好的。”花依然是白百合，莫欣尘心里的疑虑并没有打消，因为这几天跟孙哲禹视频，他对送花的事只字未提。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块手表，黑色的表盘钢制的表带，一看就是情侣表的款式，下面压着一张卡片写着：“生日快乐。”莫欣尘想起了孙哲禹家新买的牙杯和毛巾，心想他对情侣款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莫欣尘刚把手表装回盒子里，楚楚又进来递过了一个盒子，莫欣尘打开一看，居然又是一块手表，跟刚才那个风格截然不同，这一块是白色面盘周边镶钻，配了陶瓷和玫瑰金交错的表带，清爽漂亮。盒子里也有一张纸条：“每分每秒都想在你身边，生日快乐。”这张纸条上的笔迹莫欣尘确定是孙哲禹的，那另一个是谁送的呢？卡片是成品，笔记无从辨认。难道是我爸？莫欣尘打了电话给张伟杰，张伟杰正去参加一个会，两人聊了一会儿，张伟杰好像并不知道莫欣尘生日的事。挂了电话，莫欣尘看着那束白百合，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是他？”
　　下午莫欣尘从画廊出来，正准备回家，手机进来了一条信息：“不知道你的喜好变了没有，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生日快乐。”莫欣尘脑海中的记忆被唤醒，有一次她和江翌凡逛商场，看到某手表品牌出了新款情侣表，莫欣尘说等她存够了钱就来买一对，跟江翌凡一人一只，但之后就开始了还房贷的日子，这件事她几乎已经忘记了。
　　莫欣尘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是江翌凡回复到：“你在哪？”“你想见我吗？”对方问，莫欣尘一时有点无措。从他们离婚的那天起，她没有再想象过重逢的场景，而且她现在有了孙哲禹。她不知道江翌凡知道她已经有了新开始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孙哲禹说，他出差的时候，前夫跟她联系了。她觉得就算要去见江翌凡，也应该跟孙哲禹先说好。
　　“谢谢你的礼物，我可能用不到了，你如果要回家请提前通知我，我会尽快搬走。”莫欣尘发完这条信息，觉得有点心酸。没想到跟江翌凡在一起这么久，收到最贵重的礼物会是在离婚之后。
　　“我暂时不回去，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恨我。”恨？莫欣尘之前没有过，现在更不会有。有人说，当你被深爱的人伤害后会变成恨，当恨消失的时候这个人已与你无关。莫欣尘知道，那天从民政局出来他们就已经注定要各安天涯，再无交集。江翌凡给了她太多记忆，好的坏的，她都尘封在心里的一个角落，不会再触及。“一切都过去了，我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希望你一切顺利，祝福你。”
　　晚上回到家里，莫欣尘感觉焦灼不安，她很害怕江翌凡突然回来，或者再做出别的事情，这里已经不再是她能放松休息的地方了，她决定尽快搬走。这时江翌凡又发来了信息：“天气热了，蚊子多，露台上的纱窗我修好了，少用点蚊香，对身体不好。”莫欣尘再也坐不住了，她觉得江翌凡正在某个角落看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她匆匆收拾了点东西，打车到画廊不远的酒店开了房。
　　之后的几天莫欣尘又陆续收到了江翌凡的花，这让她很恼火，她觉得江翌凡并不是像自己所说只是求原谅，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他这就明明是在打扰。莫欣尘决定跟他说清楚，发了信息：“请不要再送花来，我不想别人误会，我有男朋友了，他对我很好，我会尽快搬走。”过了片刻，一个陌生来电响起，莫欣尘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还好吗？”莫欣尘心头一颤，淡淡的说：“挺好的。”江翌凡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手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恩。”“我知道自己之前很过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都过去了。”“我能约你吃个饭吗？”
　　莫欣尘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最近挺忙的。”江翌凡有点失望：“好吧，其实，你不用找那种理由拒绝我，我没别的意思。”莫欣尘不想再跟他纠缠，挂了电话。江翌凡的信息又来了，莫欣尘看完差点崩溃：“别住酒店了，回家吧，我不会再回去了。”
　　孙哲禹告诉莫欣尘航班晚点，准备悄悄到旁边花店买束花去接她，给她一个惊喜。花店的老板叫小黎，是个二十出头的个小姑娘，见孙哲禹进来热情的打招呼：“你好，选束什么花？”孙哲禹转了一圈，看到一束漂亮的玫瑰：“就这个吧。”“这束有客人预定了，我给您重扎一束，需要稍等一会儿，可以吗？”孙哲禹看了看表，莫欣尘下课还有一会儿，就跟小黎说：“好，麻烦你就照这个样子包。”“没问题，您稍坐一下，很快就好。”说完小黎正要去包花，店里又进来了一位客人，小黎边忙活边招呼：“江先生来了，今天还是要白百合吗？”男人点点头说：“不急，你先忙。”“您稍坐一下，我给那位先生包完这束，马上给您包。”小黎说着看了一眼孙哲禹的方向，顺便问了句：“先生您离的远吗？今天天热，太开的容易焉。”“不远，就到前面的画廊，你看着包吧。”孙哲禹看着花瓶里的向日葵，觉得也挺好，改天可以买一束插在家里。“你女朋友是画画的啊？”“嗯，她在那边教油画。”“你女朋友一定很有气质，画画的女孩都很美。我也一直喜欢画画，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也没学成。对了，江先生的爱人也是学画的，她……”“老板，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了，花不买了。”说着江翌凡向外走去，小黎吐吐舌头没再跟孙哲禹闲聊，后悔自己刚才太多嘴跑了买卖。
　　楚楚看到孙哲禹进来，笑容满面的说：“孙大夫今天亲自来送花啊。”“恩。”孙哲禹说：“我刚出差回来，欣尘在画室吧？”“在呢。”楚楚点点头：“今天怎么不送白百合了？”孙哲禹感觉不对，回了个礼貌的微笑上了楼。
　　莫欣尘正在收拾工具，见孙哲禹进来吃了一惊，接着笑了起来。孙哲禹放下花，抱住了莫欣尘。莫欣尘拍拍他的手臂：“好了好了，一会儿被人家看见了。”孙哲禹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莫欣尘也伸手抱住了他：“想了。”孙哲禹笑了，拉着她的手说：“咱们回家吧。”
　　到了孙哲禹家，两人边聊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边在厨房里忙活。莫欣尘告诉孙哲禹，江翌凡回来了。孙哲禹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准备怎么办？”“我这几天住在酒店，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搬家，没其他了。”莫欣尘平静的摘着手里的青菜。孙哲禹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灯灭了。 “停电了吗？”莫欣尘在窗户上张望，对面楼上都亮着灯。“哦，我忘了买电。”孙哲禹一拍脑门：“走之前就快没了，我都忘了这茬儿了。”“没关系，那我们就吃烛光晚餐吧。”莫欣尘说着去抽屉找蜡烛，之前她买了套花茶茶具，配了一盒香薰蜡烛，应该还有很多。
　　孙哲禹从行李里掏出一个磨砂玻璃瓶，里面装着山楂糖色的液体，倒了两杯递给莫欣尘一杯：“尝尝。”莫欣尘以为是果汁，喝了一大口，酸甜伴着酒精的刺激还停留在味蕾，滑过喉咙的部分已变成一股热浪回旋而上，带着浓郁的果香冲进鼻腔。“梅子酒？”莫欣尘惊喜的叫了起来，一次聊天，她偶然跟孙哲禹提过喜欢喝梅子酒，没想到他还记得。“味道不错吧。”孙哲禹也喝了一口说：“出差的时候发现的，我要了老板的名片，喜欢可以再买。”摇曳的烛光中，两人吃着晚餐品着美酒，莫欣尘举起一只鸡爪说：“早知道要停电，煎牛排就好了，估计不会有别人烛光晚餐吃鸡爪了。”
　　吃过晚饭，莫欣尘把孙哲禹拉到客厅，干掉杯子里最后一点梅子酒，神秘兮兮的说：“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你等会儿啊，不许偷看。”说着找了条领带蒙上了孙哲禹的眼睛。孙哲禹听她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好像还撞到了桌角：“你没事吧？”“不许看，哦哦，我没事。”莫欣尘的声音听起来明明很痛，孙哲禹无奈的笑了，她就是这么冒冒失失。“好了，摘下来吧。”莫欣尘喊了一声。孙哲禹睁开眼睛，屋里的蜡烛都熄灭了，茶几上摆着一盏星空灯，整个房间笼罩在星空下。莫欣尘抱着孙哲禹的吉他坐在地毯上清了清嗓子弹唱着：“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莫欣尘低头一根根拨着琴弦，手指僵硬的挪动着，有的地方弹错了，就又重复一遍，像小孩在学走路。孙哲禹微笑的看着她，心里甜蜜又温暖。莫欣尘唱完，孙哲禹马上很配合的热烈鼓掌，莫欣尘有点不好意思，把吉他放在一边：“演技太过了哈，人家练了好几天才学会呢。”孙哲禹凑过去捧着她的脸说：“你太可爱了。”莫欣尘感觉脸上的肉都被挤成一堆，嘟着嘴说：“你来一个……”没等她说完，孙哲禹已经吻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