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荷》枳又

1、楔子

　　彼泽之陂，有蒲有荷，有一美人，伤如之何。
　　——《泽陂》

　　清风微拂，蝉鸣声声，树丛略有些慵懒，阳光倾斜，大地细着斑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池中，游鱼嬉戏，碧绿的荷叶铺满清池，因风之过，惊起圈圈涟漪。一株菡萏亭亭立于池中，袅袅摇曳。与别的荷花相比，那更令人惊艳的红令其无端透着几许妖异，乍眼望去，阳光下好似要淌出血来。
　　屋内茶香四溢，一闻便知是上等的好茶。有两人相对而坐，一人着锦袍，约莫四十来岁，略微发福，面上稍带愁容，正是顾家老爷顾今渊。另一人上了些年纪，一身白衣无暇，胡须长至其胸膛，仙风道骨，神色清冷，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之态。
　　少顷，面带愁容者道：“近日，顾家怪事频频，生意日益渐下，我忧心不已，整日睡不安稳，今日请霍道长前来，是想问何缘故？”
　　白衣人面无波澜，并不立刻接话，只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这才道：“方才路过一面荷池，见那荷开得甚好，袅袅之姿，实乃贫道平生罕见。”
　　“实不相瞒，那是我有次南下经商带回来的，犬子爱莲，平常多有打理。”
　　霍道长点点头，“早听闻令郎年轻有为，颇具经商头脑，今日来怎么不曾见到？”
　　顾今渊有些不解，为何提到自家儿子，但还是道：“犬子前些日子不慎失足入水凉了身子，受了点风寒，实在是不方便见道长啊。”
　　霍道长拂了拂有些花白的胡须，也不再追问，却也不提所谓顾家怪事，只埋头喝茶。饶是顾今渊涵养再好，也难免有些心急。
　　“既然如此，还是叫令郎多加休息，可别坏了身子。”霍道长转头看向顾今渊，眼神深邃，令人琢磨不透，却教顾今渊看得心头一紧，忙低头喝茶“至于那池里的菡萏，顾老爷恐怕还有事没告诉贫道。”
　　“霍道长多虑了。”
　　“顾老爷不愿说也无妨，一朝之间，残荷枯塘，不过在老爷一念之间罢了，是兴是亡全在您自己手上，还望老爷再多想想。”
　　“世间万物终究不过是一念之差。”
　　……
　　盛夏之日，屋外依旧荷香阵阵，红绿相映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