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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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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泾阳县衙门里,霍青寒召集众将正在商讨破敌之策。
自北秦破关,占庆州后,便由江元修亲率军坐镇庆州,大将陈韬守上庸。霍青寒率西路军一路东进,扫平西北,止步于泾阳。
“灵州新任守将虽名不见经传,但却是个厉害角色。手上并无多少兵马,却能严防死守,使我北秦大军再难进一步。单是一个碾子崖,就不知损了我北秦多少好儿郎。”
说起这位灵州守将,霍青寒眉头紧皱。本来依他打算,即便周广陵攻不下洪关,凭孟忠那副德行,他也能顺利进驻灵州。然而凭空出现这么个林将军,出手凌厉,毫不拖泥带水,愣是用一万军将他们东西两路大军堵的死死的。
“本将的意思,北上贺州,合攻蒲州。”霍青寒说道。
几位副将也都表示赞同。
这时孟勇却说话了:“蒲州易守难攻,短时间内难以攻破。我们在灵州耽搁太久了,若再不能与东路军合兵,唯恐夜长梦多。依末将看,当南下攻临江。”
林云城道:“若攻临江,潞州军必出。到时再有灵州军前后夹击,恐损兵折将。”
孟勇道:“西戎古拉大王子早有投靠我北秦之意,庆州之战,足以看出古拉王子的忠心。我们若攻临江,亦可联合古拉王子。”
“古拉王子在西戎势力如日中天,目前已兵临朔阳城下,不日便可攻下朔阳城。只要古拉王子进驻朔阳,自可有朔阳军牵制潞州军。相比蒲州据险而守,临江不是更容易攻破么。”
孟勇草包,自然想不出这些道道,这主意是王真所出。联合西戎亦是王真一手促成,也可以说,攻下庆州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孟家的。
当然,霍青寒此时并不在意哪家的功劳多。他是为北秦打仗,自然要考虑整个战局。一旦行差就错,可就不仅仅是折损兵马这么简单了。
“孟将军所言在理,不过西戎的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西戎不止一位王子。据我所知,察汗王子的实力亦不容小觑。”
“西关岭在古拉王子手中,我北秦兵马可自由进出,由此已对西戎构成威胁。你觉得,他们会轻易叫古拉再打下朔阳城么?比起将希望寄托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本将军更愿意相信自己。”
孟勇道:“打不打的下朔阳城看的是实力。古拉大王子有我们支持,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怎么,霍将军不愿与西戎联手,莫不是担心这一次又是我孟家得了功劳?”
霍青寒眯了眯眸子。六皇子野心昭然若揭,孟勇虽不足为惧,但王真却是个麻烦。若不能好好安抚,只会给大军带来祸患。
“眼下已是年关,非出兵的好时机。既然孟将军心存异议,那我们做个约定好了。若待春日之时,古拉仍攻不下朔阳,则大军分兵北上。”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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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已至,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的氛围也冲淡了大军压境的肃杀和紧张。
“二姐,快些快些,你看前头还有粘糖人的呢。”
林玉瑾带着兔皮捂耳帽子,一张小脸冻的通红,小身子灵活的往人群里一挤,没几下就挤到跟前去了,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各色糖人,馋的直吧唧嘴。
林玉娇在后头踮着脚往前张望:“瑾哥儿,莫跑的太快,当心给拍花子的拍了去!”
自打换了傅辞和程钰做先生以后,林玉瑾的性子愈发的活泛了。以往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见他出去与村中伙伴玩闹,更不像那些孩子一样总是吵闹着要去集市,总是一个人坐在屋中苦读。
林玉娇时常忧心把这好好的弟弟给养成了书呆子。如今可好,欢脱的都看不住了。
“娇儿放心,阿瑾机灵着呢,又有武艺傍身,哪个敢打他的主意。再说,不是还有崔师父跟着呢么。”程钰手里拎了一摞书,慢吞吞的随着人群大流往前走。
鉴于来时路上遭了流民打劫,险些丢了性命,程钰决定留在林家过年,只往靖州家中寄了书信,说明缘由。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家中给他定了亲事,要他速回家中完婚。程钰自来潇洒惯了,岂能这般轻易就成亲。更别说林玉瑾还没有出师,他断不可半途而废。
说话间,二人也挤到了粘糖人的摊贩旁,周围都是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林玉娇给林玉瑾买了两个糖人。
林玉瑾笑眯眯的舔了一口:“二姐,真甜!再买两个呗。”
林玉娇嗔了他一眼:“少吃些,到时牙痛了看遭罪的是谁。”
话是这么说,还是掏了钱又买了两只给他:“拿回家去,明儿再吃。”
“二姐最好啦!”
林玉娇点了点他额头:“跟谁学的油腔滑调。”
姐弟俩一面说笑一面往威远镖局去。身后跟着程钰,看那姐弟二人时不时交头接耳,时不时又畅快大笑,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娇儿,我想起来还有件东西忘了买了,你和瑾哥儿先去镖局吧,我买好东西到城门口去等你们。”
林玉娇道:“不用我们陪着么?”
“不用,我这么大的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林玉娇扬了扬下巴:“那你可要快些,我们去镖局送了东西就回,要是再晚城门可就关啦。”
程钰笑道:“知道了,小管家婆。”
姐弟到威远镖局去,一是给何绰送年礼,二是看看有没有灵州来信。
“可巧,镖头送的东西头晌刚到,正寻思要送去秀水村呢。”小伙计殷勤的将人引进镖局。
“县尊大人携友来访,大镖头在陪客,小的这就去知会大镖头。”
“小哥不必忙了,既然何大叔有事,我们就不叨扰了。这东西您且收下,我阿兄的东西,我们直接带回去便是,也省得麻烦小哥再跑一趟。”
“嗨,林少爷这话见外了不是。天儿冷,先去屋里喝些热茶暖暖身子歇歇脚吧。”
“小哥好意心领,只是天色将晚,不好多留。”
小伙计听言,麻溜的将林玉致寄回来的东西取出来,送到门口停着的牛车上。崔严正在一旁等着。
也是赶巧,何绰送了客人出来,正在门口遇上了。
他瞪了那小伙计一眼:“瑾哥儿来了,怎也不告诉我一声。”
林玉瑾忙道:“何大叔莫怪,是我叫他不要打扰了何大叔的。”
赵翼也在一旁笑道:“许久不曾见到瑾哥儿,竟长的这般高了。”
林玉瑾朝他行了一礼,恭敬的喊了一声‘赵大人’。又稍稍撇了下眼,打量了一眼赵翼身旁的男子。
那男子瞧着二十来岁年纪,英朗不凡,身穿绛紫色滚边袍子,腰间坠着双鱼芙蓉玉佩。他双手负在身后,虽是刻意低调,但仍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高贵倨傲。且赵大人待此人异常恭谨,想来身份必不同凡响。
与此同时,那男子也在打量着林玉瑾。
“清福县当真藏龙卧虎啊。先有何大镖头如此英豪,如今见这小小少年,竟也气质卓然,他日必能龙腾虎跃,大有作为。”
林玉瑾低下头:“公子过奖了。”
何绰陪笑道:“承李公子吉言了。”
“不过是直言罢了。”李元说着话,目光却仍落在林玉瑾身上,眸中略带审视。
林玉瑾被他瞧的有几分不自在,或者说是有一种本能的危机感。他对何绰说道:“何大叔,天儿不早了,我们得回家去了。”
“去吧,早些回去也省得你爹惦记。”
崔严将东西理好,林玉娇麻溜的跳上牛车,道:“这会儿回去正好还能将锦生捎回去。”
“何大叔,那我们走啦,改日再来看您。”林玉瑾在牛车上朝何绰摆了摆手。
直到牛车拐出巷子看不见了,李元才收回视线。
“大镖头真的不再考虑了么?要知道江南富庶,若与我们合作,威远镖局定会更上一层楼。”
何绰一哂,道:“承蒙李公子看得起何某,只是何某年纪大了,膝下只一个徒弟,又投了军。如今只想守着这镖局过安生日子,也说不好哪日不乐意干就不干了呢。李公子是个有大志向的,何某也是不愿耽搁了李公子啊。”
“这么说来,是当真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李元笑问。
何绰不言语,只将双手拢入衣袖,笑了笑。
李元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好吧,人各有志,就当李某与大镖头无缘吧。当然,若大镖头忽然改了主意,李某随时欢迎。”
“承蒙李公子抬爱了。”
送走了李元和赵翼,何绰叫来陆老四。陆老四名唤陆召,早在何绰做官时便跟着他了,三十出头年纪,性子沉稳,处事果断,是何绰亲信之人。
“老四,你去查查这个李元是什么来头。还有,林家那边加派些人手,时刻警醒着些。”
“是,老爷。”
何绰又道:“可以从赵大人那里入手。赵大人待他毕恭毕敬,定是知晓此人身份。”他眯了眯眼,道:“也或者,赵大人根本就是李元的人。”
何绰与赵翼虽说私交甚笃,但也没有好到互相知道底细的程度。如今想来,他总觉得当初赵翼有意交好,就是为了拉拢自己。
那个李元自称是江南富商之子,要往西边发展生意。但何绰眼光老辣,这人城府太深。此时与玉致做的事又在西边,好端端冒出这么个人来,叫他不得不防。
李元与赵翼离开镖局后上了衙门的马车,正好路过济仁堂,瞧见林玉瑾几人在门口等候。
陈锦生如今是济仁堂的坐馆大夫,虽说年纪小,但手法纯熟,久而久之的,找他治外伤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日直忙到日头西斜才闲下来。
“瑾哥儿稍等,我替姐姐抓了药就走。”
没多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色棉布袍子的少年拎着药包从济仁堂闪出身来。林玉瑾拽着他上了牛车,林玉娇将被子铺陈开,盖在陈锦生腿上。
崔严一扬鞭子,牛车咯吱咯吱跑了起来,在城门口捎上程钰,便往秀水村方向去了。
李元撩开马车帘子看了一会儿,寒风刺骨,伸出的手没一会儿就冻僵了。他将手缩回衣袖,坐直了身子问赵翼:“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