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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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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致洗完澡回房时,陈锦颜已经睡下。她本想在屋子里搭块板子,和锦颜分开睡。
奈何今日折腾一天,刚又被那死书生看光了身体,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是没有闲心去摆弄床铺了。索性和衣躺在陈锦颜边儿上先将就一晚。
林玉瑾大气儿也不敢喘,踮着脚跑回自个儿屋里去。听着外头没有动静了,才去睡下。
他阿兄虽然偶尔脾气暴了些,但消的也快。明儿睡醒了,估计自己就没事儿了。阿兄素来疼他,才不会舍得与他生气呢。不过先生会不会有什么事儿他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就听院子里‘嘭嘭嘭’的劈木头的声音,震的正在梦中的林玉瑾一个激灵。
他顶着鸡窝头走到门口,偷偷推开一丢丢门缝,见是他阿兄在院子中间劈木头,好似那木头是哪个混蛋一样。林玉瑾缩脖儿抖了几抖。
“惹不起惹不起。”忙将脑袋缩了回去,躺会床上,将被子一蒙,继续睡。
林玉娇也从门缝探出头来瞅了眼,心道,不会是昨夜阿兄发现傅先生对嫂子意图不轨,生气了吧。
她抠了抠手指头,决定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掺和,也继续回去睡了。
傅辞一夜没怎么睡好,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过去那些事儿。他其实很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林玉致,却又怕她不愿意接受自己。便想着先接近她,与她慢慢的相处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真心接受自己的。
以前碍于自己假装不知道她女子的身份,有些事还须得隐晦些。如今既知晓了,那就方便许多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看了她身子,对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林兄就会接受他。如果他当真这么说了,林兄怕是会直接将他赶走。嗯,还得是先打断了腿再赶走。
傅辞穿戴整齐,在院子里活动。自打两家院子通开了,能活动的范围也大了。傅辞溜达两圈,才仗着胆子往林玉致跟前儿去。
“林兄,这么早就起来劈柴啊。”
林玉致没理他。
倒是林玉瑾耳尖的听见傅辞的声音,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扒开门缝往外瞅。
傅辞尴尬的笑了笑,在院子里又绕了一圈:“我帮林兄拢柴禾吧。”
说着,撸起袖子蹲在地上将林玉致劈好的柴拢成一堆,堆放在柴棚子里。
林玉致还是没说话,不过视线倒是趁他转身的时候移了过去。心道这人倒是机灵,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儿。
既然他识时务,她也不会揪着这事儿不放。
“把那边的板子拿过来,我要搭个床。”
傅辞听她终于肯说话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停了,二话不说就去墙边搬板子。又想到林兄说要搭床,必是要与陈姑娘分开睡了。
真好,真好啊!
林玉致感觉这人忽然就心情明媚了,心里也觉好笑。
眼瞧着院子里的气氛莫名的又好了起来,林玉娇还有些纳闷,难道是没发现?
时候也差不多了,简单梳洗过后,林玉娇便去灶房烧水做饭。
陈锦颜听说林玉致要与她分床,还难过了一会儿。林玉致跟她解释是自己睡相不好,怕压着孩子。陈锦颜这才勉强接受,只是时不时的朝林玉致抛一个委屈的眼神。
林玉致被她看的受不了,赶忙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碗里:“多吃些。”
傅辞有些吃味。
裴绍不经意的看了眼,笑道:“弟妹与玉致感情可真好,瞧瞧,吃个饭都浓情蜜意的。”
陈锦颜刷的红了脸。还小心的看了眼林父,见他没什么反应,反倒笑呵呵的,才安了心。
毕竟她已为人妇,怎能光天化日当众与相公眉来眼去呢。她本不想上桌吃饭的,但林家没那些规矩,她只好随着他们。现下被裴绍看了笑话,更是不敢抬头了。
早饭过后,傅辞照例教林玉瑾念书。
宋初年却一反常态的早早上了门。毕竟傅辞给他们定的学习时间是在午后。这些走江湖的大汉,能少学一会儿是一会儿,日日都想绞尽脑汁的迟到或缺席。
但没想到何大镖头得知此事后,竟十分支持,吃过午饭就赶他们来秀水村,可谓苦不堪言。
当然,宋初年来这么早可不是为了学习的。
“老大,傅公子的事儿都查到了,与他所说的都差不离儿。那傅公子不事生产,不懂经营。自他双亲亡故后,家产就被几位族叔给占了。”
宋初年嘬了嘬嘴儿:“傅公子能活到现在也真不容易。”
林玉致虽然本能上莫名的相信傅辞,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行事绝不能依靠感觉。
尤其是,她要将林玉瑾交给傅辞带,虽然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但至少,他必须要确保这个人的身世是没有问题的。
宋初年又道:“傅公子在京时险些被姓蔡的榜下捉婿。都说蔡家女是京城第一美人,蔡家又身居高位,求娶的人能排成一条长龙。可说来也怪,自打傅公子拒绝蔡家后,不知打哪儿传了些风言风语,说那蔡小姐行为不端,早已非处子之身。”
“若非如此,凭蔡家的地位,即便世家望族瞧不上他们,但也有不少门当户对的京城新贵可以挑选。何必非要盯上一个穷酸书生呢。”
“这传言愈演愈烈,甚至连与蔡家小姐私通的男人都揪出来了,还说蔡小姐早已有了身孕,就像赶紧找个人嫁了呢。反正说的是头头是道。蔡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传言压下去。只是大家表面上不敢议论,私下里却是信以为真的。”
“还有不少浪荡公子时不时的往蔡府溜达,希望能与蔡小姐共赴云雨呢。蔡雍气的不行,原本意欲与蔡家结亲的几家见势赶忙将自家儿子的亲事先给订了,就怕蔡家找上门来。”
宋初年捂嘴乐了乐:“什么第一美人,不过是占着蔡家名头罢了。我瞧着还不如咱清福县的姑娘好呢。”
林玉致睨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宋初年摆摆手:“嗨,没见过是没见过,但蔡家那样的人家,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来,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了。”
他一笑,饭团子似的小脸揪成一团,眼睛也眯成一条缝,若不是他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林玉致肯定十分嫌弃的将他一脚踹的远远的。
林玉致又瞥了他一眼:“粗俗!”
似乎觉得说的不够力度,转过头又加了句:“人丑就该多读书。”
宋初年:………….老大你变了。
他不甘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团脸,嘀咕道:“哪里丑哪里丑。”
宋初年其实还真不丑,但也绝对算不上玉树临风。倒是模样周正,一脸喜庆。县里也有不少姑娘巴着他。
只是他没有长在林玉致的审美上。
傅辞才是。
林玉瑾一整天都悬着心,瞧着到晚饭时候,他阿兄终于跟他说话了,这才轻舒了口气。心里头算计着,阿兄这次跟他生气,整整一天一夜,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了。
他有些委屈。
还不是为了阿兄和先生的终身大事。
林玉娇这一整天眼神就没离开过傅辞,就差跟他去茅房了,傅辞觉得心好累。
反应最迟钝的林玉致,也后知后觉这小丫头在担心什么。他将目光放在傅辞和陈锦颜身上,来回游移,不知在想什么。
林玉瑾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乱了乱了,乱套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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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傅辞手臂上搭着条擦布正要去浴房洗澡,瞧见浴房掌了灯,门却敞着。他好信儿的凑过去,见是林玉致撅着身子拿着油灯在浴房里找东西。
“林兄?”
林玉致应了声,随即转过头问他:“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玉坠。用一条红绳穿着,蝶形的玉坠。”
她边说边用手比了比。
傅辞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大腿道:“林兄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是捡了个玉坠,本想着给你的,却是忙忘了。林兄等着,我这就去拿。”
没一会儿功夫,傅辞就折身回来了,将玉坠递给林玉致,小心问道:“是这个没错吧?”
林玉致接过玉坠,仔细的擦了擦,借着油灯看了眼上头刻着的小字正是‘清欢’。她微微牵了牵嘴角,十分珍视的将它贴身收好。
傅辞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见她如此重视这个玉坠,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心酸。
令仪,喜欢过清欢么?
他不知道,不确定。但至少,在令仪心里,是给清欢留了位置的。
“这玉坠对林兄很重要?我瞧上面似乎还有个名字哪。”傅辞假装好奇的问道。
林玉致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说道:“你既知道我是女子身份,我也不瞒你。清欢,是我的夫婿。”
傅辞当场愣住。
她说清欢是她的夫婿!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她,告诉眼前的人,他就是傅清欢。
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她是为愧疚而对自己产生情意,他不想给她哪怕一点点的勉强。
林玉致知道阿瑾那小子想要将自己和傅辞凑成一对,虽然她心里对傅辞有那么点儿好感吧。但她却没有资格去谈感情。
林傅两家血溅断头台,傅家公子杳无音讯。她后来曾托人往清隐山打听过,却被告知在清隐山养病的公子早已在四年前病逝。
所以,她是林傅两家唯一的幸存者。
她是林家的女儿,是傅清欢的妻子。
她活着,林家傅家就还有人在。
她曾发誓此生不会嫁人,她要守着林家,守着傅家。
她早已不记得傅清欢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那日午后,林府的巷子口,一个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的羞涩公子。从头至尾,都透着一股干净的气质,像烈日灼烧下难得的一抹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