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始即是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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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许多久远的过去只能被当作故事，仿佛也曾在梦里传唱。
记忆中的守梦人是谁？
占梦人又是谁？
你是否也曾在水晶球里，预知过我哀伤的面容？
一、换桌
“我们换桌吧！可以么？”
当着她的面就向少年提出了这个对于她来说那么荒谬的提议。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答应了，金于是很轻松地走了，坐在身侧的突然变成了那个沉默的少年。
本来应该是惟恐避之不及的人吧！怎么会在忽然间好象被上帝开了个玩笑似的安排在了一起呢？
明明是个话多到连乌鸦都嫌烦的人，在一夕之间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提不起说话的兴致，连声音都变得苍白无力。
那时刚刚调整了课表，原本用来吃饭的40分钟被新一轮的辅导课占的满满的。
有时，听着楼下传来的热闹的声音；有时，偷瞥一眼身旁这个干净的少年，依旧觉得，一切不过是场梦。
梦醒了，就可以回到最初。
无论是，他和她很要好的最初。
还是。
他和她未曾相识过的最初。
哥哥：
那个钟点的铃声，总令我有种错觉，仿佛依旧是学期初，大家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地从校门口走进来。甚至还会不时地摸一摸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
载笑载言，犹如昨日，那个温暖的情景令我至今难忘。
就好象如今坐在身旁的人一样，总会令我有种“两人依旧很要好”的错觉。
其实明明就已经很远很远了吧！远到即使我不甘心，也追不回那一段失去的路。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如此巧合的坐在了一起呢？
二、同桌
同桌，应该是那种在上课时间忙里偷闲地把刚刚想到的经典场景一字不漏地描述给你听的人。
同桌，应该是那种在自己发呆被老师点名时不漏痕迹地把答案偷偷给你看的人。
而身边的这个人，明显——不符合“同桌”的标准。
大概，她的眼神黯一黯，是因为对象是她的缘故吧！
在桌子上趴了一上午，整个人慵懒得都快像隔壁那只黑猫了。
即使在老师拿出投影仪，大声强调着，这可是**年著名的高考题呐！
她，始终没有抬过头，在一上午的时间里，惟独她的笔记簿——一片空白。
因为，忘记带眼镜了。
因为，自己就坐在倒数第二排。
因为，怕丢脸怎么也不肯向身旁的这个人借笔记。
说不定，说不定，他也是讨厌她的吧！在她给他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后。
你，你是这样想的么？
“嗳！你，你……没事吧？”自习课，在人声鼎沸中听到耳侧传来的声音，恍若虚幻。
转过头，愣愣地望着他淡漠得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她忽然又埋首趴下去。
“我，我不过就是忘记带眼镜了嘛！能有什么事啊！”
听到那侧故作轻快的声音，少年停下手中的笔，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
哥哥:
就那么失礼地转过脸，是怕眼中的泪会先一步滑过颊边。
有多久，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这样的话了？
“喂！你不舒服么？”
“又犯胃痛了么真伤脑筋呀！不然你帮我看着，我先溜出去买个面包给你吃，这样，胃会不会好一点呢”
“女孩子那么晚回去很危险的啊！我来送你吧！不许拒绝哦！”
“哎？今天是你生日啊！我没什么准备，只有这个了，不许嫌弃哦！”
…………
那些话，一直深深地埋在心里，还未回忆，便已烟消云散，毁灭得彻彻底底，我无法抓住一丝一缕。
等不及时间长，有些过去，便只能就此，搁浅。
我不是不懂，我只是固执地不肯去相信everything is over。
家里离得很远，中午是在学校度过的。
就这么坐在窗边发了一中午的呆，忽然发现即使没有戴眼镜也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每天一定会经过的在夏天被大片绿荫遮住的窄狭的道路。
如此迅速准确而毫无悬念地被认了出来。
那么，究竟是因为那条路很显眼，还是因为那是你一定会走的路呢
下午的物理课。
一手托着腮，一手飞快地转笔，她两眼出神地望向窗外。
“……拿张纸。”听到他轻叹口气，平静地说道。
皱眉看着他修长挺直的手拿着黑色水笔在纸上不紧不慢地画着。
“这里是磁场方向……”他淡淡地把题念给她，呵出的热气从他的耳根一直暖到心底。
一节课就是这么过去，直到下课铃响。
就在她刚要松口气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副眼镜。
“虽然和你的度数差了些，如果实在看不清的话，就先勉强着用吧！”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那个，你是在关心我么？她张了张嘴，却始终问不出来。
可以这么理解么？
真的，可以么？
三、徒弟
程允哲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但他却是一个很出名的人。
他也几乎具备了一个人出名的所有条件，眉宇坚毅，成绩前茅，篮球打得一级棒，又是一个很安静的少年。
只是，他最出名的，还在于，他有很多徒弟。
多到数不完的徒弟。
那天，她从他身后经过，耳边不经意略过几个断断续续的句子：
“……所以，她后来就成了你的徒弟？”前桌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
“呃……算是吧！那个时候……”依旧是他淡然得没有起伏的语调。
“哎！你的徒弟真的很多啊！”凑热闹的声音。
“呵呵！”无所谓地笑一笑。
“砰！”门被狠狠地摔了一下，把班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谁呀？搞什么鬼啊！”不知是谁悻悻地说道。
他的脸上依旧是木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望着门的方向，好久，好久。
多到数不清的徒弟么？
名闻天下的徒弟么？
她咬紧下唇，试图让身体上的疼痛麻木自己的神经。
那些过去，不曾参与的过去，即使是从今以后，也再与她无关。
难道要她像个傻瓜一样无止境地对别人诉说着自己有多么不甘心么
虽然她们也曾经……
那个曾经，伴随着他传来的最后一张纸条，彻底隔断了所有有关的经年过往。
就像是橡皮擦，擦掉了她和他的一切。
不是都说了“到此为止”了么？
那么那个明明可以拒绝，明明可以不用答应的请求，你为什么还要毫不犹豫，没有一点迟疑的就说了“好”呢？
这样的你。
究竟知不知道，每天坐在你身侧，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够阻止那些疯狂叫嚣着向外涌出的回忆呢？
哥哥：
明明应该是已经不在乎了。
明明应该是已经麻痹了。
只是。
为什么每每听到那些曾经很熟悉的人说到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时，心里还是会那么疼那么疼呢？
你说你都已经想不起发生过的事了吧！
你说你都已经忘记说过的誓言一样的话了吧！
你说你都已经远离我的世界逃到彼岸一端了吧！
那么，像这样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开始彼此靠近，甚至也曾天真地以为，真的会有天长地久呢？
四、离桌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歪歪斜斜地写下几个字，无意中丢到旁边。
顷刻间，纸团又被丢回。
“赶快准备期末考试吧！”极其严肃的字，仿佛在嘲笑她的不务正业。
气极，把纸团用力地丢进垃圾桶。
有什么了不起，准备就准备！不信期末考完了以后你还是一张板得跟什么似的脸，她就这么恨恨地想着。
就这么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大雾茫茫，泪眼模糊。
原来，原来今天的太阳是这么刺眼哎！
因为是自己打破了平衡的局面，所以拼命拼命地想要挽回什么。
也清楚无法回到原点，就像是覆水难收。
可是至少不要再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直直地擦肩而过。
至少不要再对着你突然悲伤的面容却只能握紧拳想着自己没有资格去贴近一点点。
至少不要再让我只能像个路人甲乙丙一样静默地伫立一旁看着发生在你那边的事情像幻灯片一样被放映。
“呐！期末考完了哎！”
“现在没有心情也不想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以后再说么？很符合你一向的风格，只是，如果没有机会了要怎么办？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要怎么办呢？”
看了看，觉得不满意，又火大地在句尾加了句“你不要回了！”
那一天，她的表情都很模糊，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终于放假了。
明明是两个星期的时间，在最开始，就让他有种感觉，这个假期好象会很长很长，仿佛一年年地度过，完全找不到尽头一样。
两个星期的时间，让河里的冰全都融化了。
即使是风，也变得更加温暖。
可是没有人，没有人猜得到，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即使是聪明如你，也无法预料未知的世事。
来报到的那天，看着旁边落满灰尘一直空着的桌椅，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人声嘈杂，他在忽然间怔住了，连手中的黑色水笔滚落到桌面也不曾察觉。
“哎？她转走啦？”
“好象是吧！谁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蛮奇怪的啊！就好象是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找不到这个人了一样哎！”
“真的吗？不过刚放假那两天我还看见她来着，好象是回学校吧！也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五、回答
…………
今天的阳光很美，站在教室里，少女轻轻地转过身，仰起脸。从她透明如琥珀的瞳孔里，映出那些细小的尘埃颗粒，在空气中很温柔地漂浮着。
但是，一旦到了傍晚。
教室里那些那么亮那么亮的光线就会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就像是放映机，放映着一切虚幻的影象，而他们残忍地编故事，说尽世间的悲欢离合。
最终放映的，不过是曲终人散。
我在这里，就这么向你告别吧！
哥哥：
我记得我有和你说过我有胃病是吧！
那么，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有的时候即使只是胃病，也是会让一个人永远地离开另一个她很在乎的人呢？
但是没有关系哦！现在我就告诉你，这个，可是真的哦！
以前就有种感觉，好象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在胃疼得要死要死的时候，也不想去吃那些一点都不苦的五颜六色的药片。
常常想的就是，如果就这么一天一天得难受下去，总有一天会到达极限的吧！
到那时，我就撑不下去了吧！
到那时，我就该离开了吧！
到那时，你也是会松一口气的吧！
拿到成绩单那天，有一点点的怪你。
你看我都快走了呢！你却还是不肯回答我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安静着。
不过呢！我也没有告诉你，我就要离开了呢！哈哈！扯平啦！
少女微笑着锁好门，和门卫道别后，走进路边等待已久的轿车里，对恭敬地为她开门的司机说道：
“我们走吧！妈妈她们一定已经在医院等我们了！”
轿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速地奔驰着，司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眼睛湿湿的。在车厢的沉默中，依稀可以听见有小小水滴溅落的声音。
后座的少女拥着厚厚的毛毯，渐渐陷入沉睡。
仿佛永远都醒不过来一样地沉睡着。
“喂？……恩，我们正在赶过去，马上就可以到医院了！一定可以赶上手术的。你放心吧！”
少女的唇畔扬起小小的笑，脸愈显得苍白透明，有一滴泪，悄悄地滑过她的左颊。
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她的脑袋“扑通”地歪向后座。
司机仿佛没有听见那个声音，仍是快速地开着车子，显得很沉静。
除了，手指关节由于紧紧握住方向盘而微微泛着青白。
真的，赶不上了么？
请，让我就这么离开吧！
好么？
我在黑暗中看着你，忽然掉进梦境。那年我十五岁，在某个阴暗有雨的傍晚，看到同座的女孩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那么喜欢他就去说嘛！”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说都不会嫌晚吧！”
“可是……他都已经是我哥哥了……”
“哎可是明明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呀！”
“这种关系只要有开始，它就会继续，没有办法改变的，除非……”抽泣声打断了没有说完的话。
终于能够了解她未曾出口的那句除非。
其实应该是两个分句三个词的吧！
除非……可是……有可能……
除非开口说喜欢，可是在这二选一中就有可能让彼此的世界渐渐远离。
除非打破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可是这样的话就有可能切断仅存的联系。
除非要求在一起，可是别扭如你一般有可能彻底逃离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然而很久以后的今天，终于再也没有“除非……可是……有可能……”
…………
“啪嗒！”自己最常用的黑色水笔掉落在地上，看样子打算再接再厉地向她那侧的桌底滚去。
低头捡笔的他在目光瞥到她桌子的侧边后，开始皱皱眉，唇瓣动了动。
“哥哥：
今天真的没有想到啊！你居然会当着我的面就答应了金说要换桌的愚蠢要求。
我都没有想到呢！
我真的是太惊讶了！
你说两个人，一直就这样不好么？
你不是最讨厌打破平衡的么？
…………”
很长很长的话，用浅色水笔写在桌子的侧边，而且，她是靠着墙而坐的。
这样的字，平时根本就看不到。
无法看到的字。
是写给我的么？
你那天来就是为了写最后一段么？
你怕你时间不够，来不及通知我是么？
因为始终坚信你一直会在我的身边，所以才可以如此坦然地总是把你的问题，你的要求，推到下一次。
无数个下一次。
原来，是我错了呢！
没有想到你会离开。
就这么离开，连一句“再见”都无法亲口说出。
原来，你早已经放弃，不是在此写出要离开的那天，而是在遥远的某个昨天，在我试图离开你的世界的那个昨天。
那些曾经想疯狂告诉你的话，因为自己别扭的性格，最终也隐秘无声，尘埃落定。
当时想着“将来啊！将来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一定要告诉她”的话语，终于也消失在没有“将来”的日子里。
其实当我从那个世界抽身时，你的“将来”就已经与我无关，不在我这边了吧！
只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并没有斡旋的机会。
那么，你现在应该会听到的吧！那些口是心非，非常符合你说我是“闷骚男”性格的回答。
……
“嗳！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看似不在乎的沉默……（其实心里很高兴呢！）
“你呢有没有喜欢我啊”
“……没有的。”（其实应该是喜欢的吧！）
……
“我胃好痛哦！先走了啊！”
“哦！自己小心点！”无视你满脸的期待。（其实是很想亲自送你的）
……
“期末考结束了，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了吧！”
“现在的我不想说也没有心情，以后吧！”（我在想，究竟多久以后，才能把那些溢得满满的想念告诉你呢）
……
只是当漫天的慌言被自己揭开时，才知道原来无数个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其实”只能编织成一张名为“后悔”和“遗憾”的丝线，紧紧地束缚着自己。
原来因为那些无谓的关系而束手束脚的我才是这出戏里的苯蛋呐！
原来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过两天，在她桌子的侧边又多出了一句话，用黑色水笔写的，苍劲笔挺如男生一样的字体：
妹妹:
再见，还有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这是我的最终回答，你听到了么
程允哲
哥哥：
无论怎样，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啊！
无论怎样，每天都要把笑容挂在嘴边啊！即使笑得难看点也没有关系。
无论怎样，请你，忘记我吧！
这是我留给你的，最终话。
————————（剧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始即是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