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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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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凤并未亲自招待风雪衣,而是吩咐人带她们去住的地方,那是个装饰很好的屋子,外间有桌椅,里间有一长大床,还有碳火一直烧着,屋子里很暖。至少对风雪衣而言是她从没见过的好。里面已经放了饭菜,两荤一素一汤,一盘精致的小点心,风雪衣和闫七月狼吞虎咽的吃完,又各自洗了澡,换了衣服。
下人见二人的样子知道肯定都着急沐浴更衣,便准备了两个沐浴的地方,二人分别去洗,但房间却只有一间,风雪衣先洗完进屋,顿时觉得坐立不安,茶也不香了,果子也不甜了,跟闫七月睡一个屋……她的初衷是为闫七月解除困境,让他不至于没命,可现在也未免发展的太快了,毕竟从认识他到现在,还不满一天。
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外面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脸上的脏污都洗掉了,露出精致的五官,穿了一身白底绘着竹子图案的长衫,长衫外罩了一层淡绿纱衣,头上也换了玉冠,手中拿了一把折扇。
竟是个丰神俊逸的翩翩公子。
这是……闫七月?他竟然这般……
风雪衣的脸滚烫滚烫的,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风雪衣不知道,此时闫七月也并不比她好多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风雪衣不是那么令人惊艳,却比之前狼狈的样子好了太多,淡粉色的衣衫下才看出她最多十七八岁的稚嫩样貌,脸红红的分外可爱。
再可爱也是妻主,不得造次。闫七月告诉自己。
随后给风雪衣行礼,“妻主。”
“你……”再近一点就要挨上了,风雪衣眼睛一转,板起脸,“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闫七月见妻主责怪,这可是风雪衣第一次发脾气,忙跪下,“七月做错了什么?”
“你不该伤害自己你知不知道,万一那刀有毒怎么办?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你还不听我的话,非要弄伤自己,你说你可恨不?”风雪衣说着说着,忽然觉得确实挺可气的,那么大个人,不会照顾自己。
闫七月一开始还觉得好笑,后面听到是因自己不顾妻主吩咐擅自行事,这就不那么好笑了,这如果按着他们闫家家规可是重罪,偷偷瞄了瞄风雪衣的神情,发现她真的有点生气,于是也正色道:“是七月的错,请妻主家法处置。”
家法?风雪衣迷茫,这种东西只有那些高门大户才有,想了想,风雪衣说:“那、那就罚你今晚睡地上。”
闫七月听闻淡淡一笑,说道:“是,谢妻主责罚。”
“罚你还要谢我?”
“当然,这是规矩。”闫七月仍然笑着,“妻主关心我,我高兴。”
风雪衣的脸更红了。
虽然让闫七月睡了地下,风雪衣却把床上最厚的褥子和棉被都给他铺上了,自己铺了个薄薄的床单,盖着闫七月的棉袄睡下。反正她是术医,冻病了随时能够自己治好。
二人都十分疲惫,虽一开始有些难为情,倒也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风雪衣醒来时闫七月已经醒了,见她睁眼,又是一个标准的问安礼,直直的跪在床前,然后缓缓下拜。
“七月给妻主请安。”
“你怎么又这样?快起来。”风雪衣又得去扶,这几天也不知扶了他几次,这人长的高大,可沉呢。
闫七月也就顺势起来,说道:“这是规矩,妻主既然出了青龙,慢慢就会懂得青龙以外的规矩。妻主宽厚,可七月不能不守规矩。”
“好了,那你每天请安之后记得自己起来,总行吧?”
闫七月笑着答应。此时外面已经站了几个下人,见二人醒了,便立刻将洗脸水、漱口水送了进来。闫七月没说什么,只是照做,风雪衣却觉得新奇,以前只有她伺候别人的,哪有人伺候她?
不过进来的人全都是男子,这让她多少有点别扭。
用过早膳,有一名女子站在门外回话,“大人邀风姑娘过去。”
“只我自己吗?”风雪衣问,她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闫七月,有他在她心里会安稳一些。
“这……”那女子一时语塞。
闫七月解释道:“我是男子,理应守在内宅,时时跟在妻主身边会让别的大人厌烦的。”
风雪衣撇撇嘴,“好吧,我尽快回来。”
王长凤打听了风雪衣的来历,知道她是青龙那边逃过来的之后神情更加温和,把风雪衣带到仁德医馆,那里已经没有病人,但下人还在,所以一切都还井井有条。
“风姑娘看看,这医馆比我那年久失修的县衙要好得多,”王长凤率先进去,“看,这亭台楼阁犹如江南,置身其中丝毫感受不到边塞之贫苦。”
“这外院是以前万大人,是江顺给人治病的地方,医治所需,应有尽有。从垂花门进去就是二进院子,江顺嫌二进院子仍有些吵闹,她家人少,所以将这主屋当了书房,三进院子的房舍与二进一样,原来江顺住在那。后面还有个小小的四进,放些东西,给男眷居住都是极好的。”说到此,王长凤又神神秘秘的说:“这医馆,东面是县衙,西面却还有一个跨院。”
她引着风雪衣往西跨院走,那里更是亭台楼阁俱全,还有个小小的河流从中流过,当真如江南一般,虽说是冬天,也有一番萧瑟之美。当然,风雪衣不知道江南是什么样。
其实王长凤也不知道,因为古时的江南并不在如今的朱雀境内。
二人找了个西跨院的屋子坐下,对面正是小桥流水冬日暖阳,正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景。
王长凤看着风雪衣震惊的目光非常满意,她当然知道青龙那边穷困,风雪衣又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能见过这些,只怕现在心里是惊涛骇浪呢。
“这仁德医馆可还能入眼?”王长凤饮了口茶,笑问。
风雪衣还在震惊中,这宅子也太豪华了,她以为单单一个外院就很豪华了,没想到还有二进、三进、四进、跨院,怎么这么大!
“这也太漂亮了。”风雪衣盯着眼前美景回答。
王长凤气定神闲,“风姑娘以后有何打算?”
风雪衣回过神来,不知道王长凤为何这么问,说道:“我路过青龙村时村长给了一封推荐信,让我去京城找白大人。”
“噗——”王长凤一口茶瞬间喷出,咳嗽不止。
“王大人,你没事吧?”
王长凤摆了摆手,问道:“哪个白大人?”
风雪衣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白大人也在青龙村住过一段时间。”
“那村长可是郑开羽?”王长凤脸色灰白,神情绝望。
风雪衣再摇头,“是姓郑,叫什么却不清楚。”
王长凤满脸哀戚,还止不住的咳嗽了两声,“风姑娘何时启程?”
她是想留下风雪衣的,而且她很有信心,毕竟小吉镇术医的待遇极好,也非常受人尊敬,十七八岁普通人家出来的小丫头不可能受得了这种诱惑,她也不打算占风雪衣什么便宜,以前给万、江顺的待遇都可以给她。要知道,一个镇子里有一名好术医,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等到任期满到了京城述职,是可以添上一笔的。
可是,白大人呀,那个白大人邀风雪衣上京,她不敢惹,更不敢留!
“啊,明日吧?”风雪衣觉得王长凤的变化有点奇怪,可她毕竟只问了个寻常问题,如实答道,“还要多谢王大人,不然我和我家侍人都要饿肚子了。”
“风姑娘不必客气。”王长凤不大自在,随后起身道:“我县衙内还有些事,不如风姑娘自行游览一番?”
风雪衣自然不会强留王长凤,只是觉得这人有点怪,刚刚还一副长谈的样子,现在又立刻有事了。等王长凤离开后她在仁德医馆内略逛了逛,也就离开了。
门外昨天那两个守门女子仍然还在,正挥着扫帚打另一个乞丐。
“你们住手。”风雪衣出门时刚好看见这一幕,而那个小乞丐身材瘦小,正是昨天帮过风雪衣的小乞丐,她也想起自己昨日答应过为他女儿医治。
“风大人。”二人一起转过身来,一脸谄媚。
“大、大人。”小乞丐身上被打伤了几处,有些怯怯的看向风雪衣。
“昨日答应过你的,走吧,我这就去给你女儿看病,”风雪衣没理那二人,说:“怎么称呼你?”
小乞丐欣喜,说道:“我妻主姓武,娘家姓孙,大人叫我武孙氏就好。”
风雪衣笑着点头,这倒跟青龙的规矩差不多。
小乞丐住在一条小巷子里,家里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土房子,不过一切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院子里还晾着洗干净的女孩衣服。
“妻主走后,那些人欺负我女儿阿元年纪小,强行让我和妻主堂妹家换了房子,我家房子值二十两呢,而这里四处漏风,根本连半两都不值。”小乞丐气鼓鼓的说,“他们硬是一文都不给,后来阿元得了病,我把藏下的几对镯子和玉佩都当了,当铺的人也欺负我是个男人,只肯给很低的价格,凑来凑去都不到三两。”
很快二人进了屋,屋里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躺着,那女孩叫阿元,非常瘦弱,给人一种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风雪衣上前看看,只见女孩全身如黄纸一般,连眼白都是黄的,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看起来却是颇为严重。
风雪衣将法力向那小女孩体内灌输过去,却像是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
“怎么?”小乞丐急了。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医治。”
“大人,您一定要救救她!”小乞丐眼圈通红,马上就要哭了。
风雪衣不再说话,直到一刻钟后,小女孩阿元才有了点精神,只这一点变化就让小乞丐格外高兴。
“好了好了,阿元要好了。”
风雪衣却没那么高兴,类似阿元这种病入膏肓的病人,应该分次医治,这样既可以节省术医的法力,以免透支,也可以让病人的身体更容易接受,损伤更小。
可眼下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小吉镇逗留,好在她法力还算充裕。风雪衣也渐渐发现,自己的法力似乎要比大家口中别的术医更强一些。
一个时辰后,风雪衣已经是大汗淋漓,透支的厉害,阿元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润。
在小乞丐武孙氏眼中,倒像是风雪衣在用自己的命换阿元的命似的,他有些担心,这位风大人是个好人,在她身上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不希望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