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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地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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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衣瑟缩着把自己缩成一团,轻轻颤抖着,闫七月这才注意到她竟然只穿了单衣,这样的天气穿着单衣……
他身上倒是有一件棉袄,男人粗糙没那么容易受寒……
“风大人?”闫七月再次呼唤。
风雪衣依然没有回应。
闫七月想了想,反正他已经是个无路可走的人,以他现在这副样子,被家里捉回去是死;被官府抓去,随便塞给一个什么女人,半生任其折辱,那岂不是生不如死。男人不能租售房屋、不能单独立户,甚至有些地方是不能单独走在大街上。有的时候,男人就像是一个物品,一旦无主,先到先得。
脱了外衣,里面有一层挺厚实的棉衣,那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脱了棉衣可就是里衣了。不知道风雪衣是不是醒着,闫七月羞涩难当,迅速穿上了外衣,这才把棉衣给了风雪衣,将她紧紧盖住。
深吸了两口气,闫七月又去想办法生火,他是个没干过粗活的人,生火对他一点也不简单。
“风大人?”
风雪衣还是没有反应。
闫七月蹲在她身边,看风雪衣的脸被烧的黑里透红,倒显得几分可爱,见她一直没有动作,应该是睡着了,自言自语道:“要不你收了我吧,我看你和别的女子不同,大概能受得了我?我也不求你宠我,只给个名分,侍人就行,以后你娶了正侧夫,我伺候他们。”
闫七月暗自笑笑,去一边生火,眼中一片惨淡,“我也,不是那么想死。可是当初不顾一切的把事情做出来了,我母亲如果不处死我,我的兄弟、堂兄弟都会因我而受世人唾弃,一生不能出嫁。没能逃到青龙,我只能死。除非,我能找到一个妻主,可若是随便什么人都好,我当时又何必出来,何必受这些罪呢?”
“那、你觉得我可以?”风雪衣忽然在闫七月背后开口,声音微弱。
闫七月一惊,本来蹲着的他一下坐在了地上,他没想到风雪衣这么快就能清醒,刚刚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那是他觉得自己死期将近,乱七八糟的随意想想罢了,没想到真的会被听见,“你、你醒了?”
风雪衣点头,“没想到半夜忽然发烧,应该提前给自己治疗一下的,我太没有经验了。我会医疗系的法术,你给了我棉衣后我不那么冷了,神智也清明了,可以给自己治疗,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医疗系法术很神奇,会此类法术的女子说,法力用极快的速度修复人的身体,伤病越重损耗的法力越多,相对应的,拥有更强大法力的人,才能医更重的病。但法力却是天生的,很难后天修炼,所以,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
“你是术医?”闫七月惊讶。
“嗯?”风雪衣没听懂。
“就是会医疗系法术的人,”闫七月说:“你、风大人居然是一名术医,您或许不知,只需到了城镇里,任何一个术医都是大家求而不得的。”
“是这样?我倒是不知,”风雪衣说,一动,一件厚实的棉袄掉落,风雪衣将其捡起,递给闫七月,轻声说:“你、不顾清白救了我,我是青龙那边来的,我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如果能帮你,我愿意。”
饶是闫七月已经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听到风雪衣的话,眼中还是闪过一抹亮光,随后沉寂下去,“可风大人是一名术医,以后必要飞黄腾达,我不配伺候大人。”
“就算是天王老子,受人恩惠也是要报恩的,更何况若非是你在这破庙生火,还给了我吃的喝的,我只怕已经死了,这是救命之恩,如果仅仅是一个名分就能报恩,岂不是也解了我心头一件大事?”风雪衣急了,语速很快。这雪夜之中,两个受尽折磨如浮萍无依的人,也许是因为那少许惺惺相惜之感,也许是幼时那位善良的母亲给她留下的一点点温情,风雪衣如同闫七月不能看着自己死一样,也不能看着对方走投无路。
“大人莫生气,是奴妄加揣度了,”闫七月道歉,对女人的畏惧和尊敬早已深入骨髓,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他也生怕惹得眼前的女子不快,“若大人可怜奴,奴自然愿意有一条出路,只是……”
“什么?”风雪衣问。
“我既然不顾一切跑出来自然是有些我不能接受的事情,风大人肯收留七月感激不尽,但还是想要与风大人约法三章。”闫七月说。别人帮自己,而自己却要提要求,闫七月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风雪衣并不介意。
“第一,我入了风家门,为奴为婢都可,若当真惹急了大人,大人只管赐死,只是不要将我休弃,”闫七月说:“第二,不可毫无缘由的打罚我,若我犯错,自然听凭大人处置。第三……第三……我还没想到,就这两条吧。”
风雪衣看到闫七月回避着她的目光,在朱雀以及任何其他女尊男卑的国家,他提出的要求是那么不合理又那么卑微,仿佛从前的她,如果朱雀没有占领青龙,如果她没有逃离那个家,她有胆量在未来夫君面前这样卑微的说出这些请求吗?
这个男人他身材高大,比她高了整整一头,却让她觉得可怜,如曾经的她一样可怜。他那么温和,笑起来淡淡的,仿佛什么事都能够包容,是什么样的折磨让他不顾一切逃出家门?
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些熟悉的地方,对自己好过的人,统统化作泡影。
闫七月很英俊,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嘴唇薄薄一片,脸颊处棱角分明,如果在青龙该是个英姿勃发、肆意飞扬的男子,但从骨子里透出的卑微把这一切都掩盖掉了。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你。”风雪衣点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闫七月眸中一喜,随后不顾地面脏乱,直接跪下,额头触地,抬起头后再俯下身子,如此三次,站起后又要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风雪衣莫名,侧过身子不敢受礼。
闫七月见风雪衣不受,也停了下来,解释道:“这是侍人礼,行过之后七月就算入了大人的门,如果不行完,七月是不能改口的。”
“是这样,”风雪衣舒了一口气,顺便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七月,“那,需要我做什么?”
闫七月却摇头,“不需要做什么,大人只需坐着受礼便是。”
“好、好吧。”风雪衣还是应了下来,入乡随俗,这道理她懂。
闫七月重新开始行礼,三跪九叩乃是最重的大礼,除了祭拜祖宗、状元面圣第三件就是男子入门时需对妻主行礼。
破庙里简陋,闫七月却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不疾不徐,尽量做的尽善尽美。最后一拜闫七月没有起来,而是跪着喊了一声,“妻主。”
风雪衣如被闪电击中一样颤抖了一下,这个称呼……为什么有那么强的羞耻感。
“嗯,你快起来吧。”风雪衣说。
闫七月没有起来,说道:“七月跪听家训。”
“没、没有,快起来吧。”风雪衣摇头摆手,赶紧否认,家训,她哪里有什么家训。
闫七月这才起来,二人对视,忽然一起脸红了。
礼行完了,然后……
“那个,明天还要赶路,快点再睡一觉吧。”风雪衣挺直了腰背说,心里却在默念,我是一家之主,我是一家之主……
“你母亲还在追杀你?你能离开山里吗?”二人又躺回原来的位置,风雪衣忽然想起之前闫七月的话,担心的问。
“我既已进了风家门,生杀之权也归了风家,娘家的人若再对我动手便是犯了法,只需妻主亲口承认已经收我入门,她们便不会再追杀我了。”闫七月说。
生杀之权?风雪衣心中一惊,这似乎比青龙更过分,在青龙夫家杀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而在闫七月口中,在这里妻家杀夫却是理所当然。
“那赶紧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启程。”
“敢问妻主,我们要去哪里?”
“京城,我有村长的举荐信,到那里可以找一位大人暂时安身。”
“朱雀……京城吗。”
“除了朱雀,还有别的地方吗?”风雪衣问,她对外界一无所知,在家时是不可以提那些“大逆不道的女人”的。
“还有雌璇、未央都与青龙接壤,大一些的还有北照、西鲁,还有一些比较小的国家,其余我也不知。”闫七月解释道。
风雪衣有些疑惑:“既然有青龙朱雀,那为何没有玄武白虎?”
闫七月一笑,“并非那样,二百年前青龙是这世上最大的国家,兵强马壮、国富民强,一时无两,对女子也最为苛刻,而当时第一个会法术的女子李泣也是青龙人,天赐女子法术后反抗最凶的自然也是青龙那些最受压迫的女子,所以她们称自己是可以与青龙分庭抗礼的朱雀,后来就成为了朱雀国,而未央、北照等建立时大多男尊女卑的国家已经覆灭,青龙只能偏安一隅没有什么威胁了,她们的目的更多是从朱雀手中抢得一席之地,自然不会再与青龙等男尊国较量,便不再取这样的名字了。”
“原来如此,你知道的挺多的。”风雪衣夸赞。
闫七月却缩了缩,说:“在妻主面前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