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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十万年前……

      落日染血,草木凋零,残阳下百鸟垂泪,逆风中哀声不绝。

      这一刻,天地沉寂,三界同悲。

      世间最强大的神,陨落了。

      云荒城内死气沉沉,城墙上的白衣早已鲜血淋漓,无极躺在废墟里,奄奄一息。
      他的长剑已然碎裂,四下散落,身体微微泛着光,是他的神力在消散。

      闭上眼,七万年的岁月正分崩离析,撕裂拉扯着破碎开来。

      “无极!”

      嘶吼划破长空,满腔的悲愤与不甘震得无极魂魄生疼。

      谁啊?这般聒噪……

      无极勉强睁开眼,见了那身影却是无力一笑。

      是他呀,那只小凤凰。

      “无极,你看看我,不要闭眼。”

      “你说过不会死,说过会回去的!”

      “无极!无极!”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救不了的——

      这次,我也救不了自己了。

      无极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因为这小凤凰哭得着实太伤心,太可怜。
      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根本抬不起来手,甚至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小凤凰,我这次,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去了。”

      小凤凰紧紧攥着他的手,带着哭腔说:“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你肯回来,不管千年万年,我都等你好不好?”

      无极想笑,却笑不动了,这傻凤凰,怎么就听不懂呢。

      他说的很久,又何止千年万年。

      ……

      “师尊!你的手!”

      听了玑珩一声惊呼,银戈方才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先前被玑珩划伤的右手渗出丝丝血珠,被血滴染红的手背上出现了一枚咒印,金色的咒文明亮如火光。

      这枚咒印是他留下的,只是那时银戈还不知道,这小小一枚咒印,居然可以抵抗浊气的侵蚀。

      银戈翻过掌心,缓缓握紧了拳头,果然,刚刚是被那东西迷了心神,才会想起那段往事么?

      一旁,玑珩见他还在走神,心急地拉了他的衣角,大叫道:“银戈!那东西马上就要进云荒城了,怎么办?”

      银戈回过眼,垂眸看着他的手,眉头一皱,并指为刃,利落地划掉了被扯住的衣角。
      而后他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玑珩,泰然自若道: “放心,它们进不去。”

      玑珩神色一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捏着手里的半截衣袖,指尖轻轻搓了搓,随后嫌弃地扔下了云头。

      回过神再看向地面,发现银戈所言不假,那些浊气在离城墙一里外纷纷停住,再无法前进分毫。

      “又是结界?”

      “嗯。”

      玑珩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本以为,云荒境外那道他也破不开的结界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在这云荒城,还有一道结界,能挡住这三界未知的邪恶浊气。

      现在看来,这银戈虽然脾气冷了点,不近人情,但如此修为与见识,倒是足够做他师父!

      椿君在一旁瞧着玑珩那肃然起敬的神情,噗嗤一笑,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小太子,这结界可不是你师尊设的哦,他那时可没这本事。”

      玑珩闻言尴尬地收回视线,追问椿君:“那是谁设的?”

      “这个嘛……”椿君看着渐渐被浊气包裹的云荒城,怅然道:“……一位故人。”

      “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比银戈还厉害?

      玑珩还想追问,银戈却突然回头看向他,冷声警告:“你问得太多了,玑珩。”

      “……”

      玑珩也不恼,悻悻地离开椿君身边,走过去与他一起观察地面的情形。
      地面,那团浊气在突破结界未果后,已经开始不断往上涌,如缕缕炊烟一般,顺着结界的边缘越爬越高。

      玑珩不由感叹:“它们在找缺口,好聪明!”

      椿君凑过来,抬手扶了一下发冠,说道:“那是自然。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团浊气,比老夫年纪都大。”

      比椿年纪都大?

      玑珩再次被震惊了,世间草木修炼及其缓慢,要结出树灵谈何容易,树灵要化成人形更是难如登天。
      远古众多神木,也不过留下椿君这一位树灵,可想而知这位老神仙有多大年纪。

      若这浊气年纪比椿君还大,岂非几乎是与天地共存?

      正在玑珩惊讶之时,银戈却是冷眼看着椿君,不屑道:“一只老树精,说什么年纪。”

      某只老树精一听就不干了,腾地一下跳起来,气急败坏道:“死凤凰!说谁老树精呢!老夫可是神木,大神木!”

      玑珩别开脸忍笑,正想着如何宽慰一下椿君,回头一看,却发现他的一片衣角正慢慢变黑。

      “小心!”

      “躲开!”

      正生着气的椿君来不及反应,突然就被银戈抓住了后脖颈,几乎同时,玑珩抓住了他一只手臂。
      二人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拎起来,一跃退到了数丈之外。

      椿君顾不得疼,伸直脖子往下看,原先站的那朵云已经不见,脚下是一片虚无。

      不断攀升的浊气已然将云荒城外的结界完全包裹,宛如一道黑色屏障,透不出半点火光。
      而外围的部分浊气开始暴走,在数丈高空中蔓延开来,径直扑向他们。

      银戈松手扔下椿君,冷哼一声,飞身来到那团暴走的浊气面前。

      噌——

      赤焰顺势而出,火红的剑身让黑夜为之一亮,剑锋直指暴走的浊气。
      银戈一手执剑,一手负于身后,衣袍猎猎,杀气腾腾,勾唇不屑一笑:“想吞噬我?过来试试。”

      ……
      ……

      那团浊气闻言顿住,似乎听得懂人话一般,乖乖停在剑尖三米之外,装腔作势又张牙舞爪地胡乱膨胀了一番,最后还是悻悻地落了回去。

      玑珩、椿君:“……”

      大哥,别怂,吞了他呀!

      银戈似乎听到了二人心声,蓦然回首,眼底杀气未收,二人心里一惊,立马转过身。
      玑珩装模作样地大声问道:“椿君大人,不知您可否告诉给晚辈,这团气,它到底想干什么?”

      椿君并掌划掉泛黑的衣角,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它需要新的傀儡,就像十万年前一样。”

      “十万年前?”

      椿君正欲细说,银戈却是一把打断了他,不冷不热地对玑珩说:“往事与你这些小辈无关,多说无益。你只需记得,浊气不清,三界不宁。”

      浊气不清,三界不宁……

      看着椿君一边揉自己的后颈,一边对他眨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玑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转瞬,他却又忍不住追问:“师尊就是为此独自镇守云荒十万年?”

      银戈冷眼看着他,语气愈发强硬,似乎下一秒就要出剑与他再战一场。
      “我说了与你无关,太子玑珩。”

      椿君这时已经缓过来,一把将玑珩拉过去,背着银戈那要吃人的眼神,小声告诉他:“他是在等人。”

      玑珩不解,“等人?等谁?”

      椿君莞尔,“故人。”

      “……”

      又是故人。

      玑珩无语地看着某只故作高深的老树精,果然是三界第一老树精,瞧这废话,说得多有自信。

      但无语的同时,玑珩还是有些震惊的。

      三界皆知,银戈是凰族神祗,凤凰一族两大天性:孤冷、善战,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据说他九位门徒惨死之时,他皆亲眼所见,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更何谈悲痛惋惜。

      这位战神大人冷情冷性至此,究竟要什么样的故人,才值得他等上十万年?

      玑珩如今不过一万岁,实在想象不到十万年的等待是何等煎熬,他又问椿君:“十万年未归,他还等?”

      椿君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银戈,眼底居然有些心疼。
      “是啊,这世上总有些傻子,明知再见遥遥无期,却偏偏矢志不渝。”

      此时,银戈已然收了剑,负手立在云头,闻言再次冷硬地提醒他:“你话太多了,椿君。”

      椿君撇撇嘴,怂里怂气地瞪了一眼银戈,负气地转过身去,低头把玩着腰间的葫芦。

      银戈看了眼地面,又瞥了椿君一眼,朝他伸出手,问:“让你带的正阳符呢?”

      椿君双手往身后一背,仰头望天,摇头晃脑地说道:“什么正阳符?老夫不知道。”

      银戈眯起眼睛,即使是对着老朋友,说话亦是不留半分情面。
      “拿出来,或者……我替你拿。”

      咳咳——

      椿君被吓得干咳两声,看着银戈完全不带半点玩笑的神色,乖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金色符文,嘴里还碎碎念着:“死凤凰。”

      银戈没理会他,拿过符咒,默念咒语。

      玑珩听不清他的咒语,只见符咒在他指尖渐渐发光,然后那只手凭空一扬,金色的符咒猛烈燃烧起来,火光越来越旺,最后升上夜空,宛如一个小太阳。

      呲——

      玑珩惊奇地发现,火光所照之处,浊气都化为水汽,瞬间消散。
      这张符燃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空中的浊气已少了三成。

      银戈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冥界的东西,怕阳光。”

      椿君点点头,不遗余力地恭维道:“是啊是啊,只要有弱点,战神大人就一定能把它消灭。”

      银戈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这些不过是探子,真正的对手还在冥界,它可未必怕阳光。”

      这下玑珩终于找着机会问上一句:“你是说,这么厉害的一团气,只是冰山一角?”

      银戈没有回头看他,远远地眺望着云荒城,鼻尖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
      “就这团气,还不配杀他!”

      玑珩再次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他?”

      而后,椿君又是一脸欲言又止,银戈又是回头冷眼制止。

      玑珩扶额无奈道:“好好好,又是故人,我不问了!”

      ……

      两个时辰后,这团浊气绕着云荒城天上地下跑了个遍,到底也没能吞掉什么生灵。
      直到东方破晓,它才被阳光追着,躲回了幽暗的地底。

      待晨光爬上衣角,玑珩收了剑,盘腿坐在云头,看着大地一寸一寸苏醒,喃喃自语:“天亮了,终于结束了。”

      银戈也收了剑,与玑珩并肩坐下,看着渐渐明亮的云荒城,心潮涌动:“十万年,终于开始了。”

      椿君走到他们身后,捏着缺了一角的衣袍,感叹道:“啧啧啧,果然遇上你们师徒俩就没好事儿,我这白袍子可是织女小姑娘新送的,你们得赔啊。”

      银戈爽快地答应他:“好,一白袍算什么,本座赔你十件。”

      椿君受宠若惊:“真的?什么面料的?”

      “麻。”

      椿君点点头:“哦,麻呀,那可就……后会有期了二位!”

      说完,椿君一个飞身,随风而去,青衫飘飘扬扬,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逃命。

      “走吧,跟我回去。”

      银戈说完起身,看了一眼脚下的树林,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向了不远处的仙山。

      玑珩也跟着站起来,看着银戈的背影不由感慨,昨日启程时,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这点路要走一天一夜的。

      煞气害人啊……

      晨起的云荒城静谧如常,有早起又恰好眼尖的百姓看到天上两朵祥云,立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虔诚地隔空遥拜。

      二人飞过仙山之时,玑珩好奇地朝下看去,远远看见山麓立着一块偌大的石碑,上书“无极”二字。

      哦,无极山啊。

      很快,他们飞到了山顶,一前一后地落在高大的神殿前面。

      玑珩抬头一看,无极神殿。

      呵,无极山,无极殿。

      有趣。

      银戈回了神殿,这才顾及到手上的伤口,一边走着一边卷起袖口,打算进去包扎一下。

      “尊上,不好了!”

      大殿中突然跑出来一个武神,神色慌张,见了银戈扑通跪下。

      玑珩看得眼皮一跳,银戈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皱着眉问他:“出什么事了?”

      “灵音上神不见了!”

      看着银戈越皱越紧的眉头,玑珩仰头望天,顿觉万分头疼。

      完了,又殃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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