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戒》柳子希

6、裴云影一日

　　裴云影一日
　　卯时三刻：睡梦中感觉到有人进来在床边转了一圈，看了自己半天又出去了，迷糊了一炷香之后醒来，开始穿衣。
　　辰时：洗漱更衣，前往二老住的东院请安。
　　辰时一刻：父亲照样不见，娘亲出来拉着手说了一会话，一起吃了早饭，期间嘱咐：“你也是小回的哥哥，凡事多担待。小回那个脾气，也只有你制的住。”
　　辰时三刻：辞别娘亲出门，走在回廊下，胸口有一点刺痛，吐了一口血，趁无人时看看是黑色的，便将手帕折一折，路过花园时丢进园子里烧着的枯叶堆里烧了。
　　巳时一刻：没让人跟着，独自来到那家点心铺，发现还没开门，于是在附近转悠。
　　巳时二刻：遇到从前的对头，那人嘲笑说当年的裴云影也有伏低做小的一天，想想这话居然没有说错，于是点点头没有发火。对方结结实实愣住，回过神来后恶狠狠在身后嚷有你好看的云云。
　　巳时三刻：绕回点心铺看看，还是没开门，叹口气去吃饭。
　　午时一刻：觉得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两个菜，无聊地坐着等。街上人来人往，双双对对，只他一人独个儿寂寥。发呆时听食客说隔壁街有个风流嫖客跟老鸨子打起来了，听那形容似乎是聂回，不觉哑然，强忍了一忍，终究笑出声来。
　　午时三刻：心情很好，决定暂时放点心铺老板的鸽子，先去银楼会约好的人。
　　未时：到银楼后堂，那个人已经坐在那里等着，见他来，冷笑挑眉。银楼掌柜亲自端了杯茶来，退出时带上了门。那人等了半天等不见动静，终于熬不住把茶碗重重一放，恨声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仔细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其实长得眉清目秀，要不是被迷了心，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清秀少年见他不答话，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叫：“江油儿，你别不知好歹，你若不把潼南的商号都还给我哥，我越锐就要你活活痛死！”
　　倒也难为他居然知道聂家是从江边把他捡回来的，不过可惜，商场上愿赌服输，这个理却转不过来。越家的事他早有耳闻，一个年轻多病的小辈当家，自然是管不住家里人明偷暗骗。潼南的货行经营不善被他盘下，一手交钱一手交店，不拖不欠有什么可闹的，居然追到临安来向他下毒。看那孩子生气的样子很像当年的聂回，于是只好无奈的摇摇头，问他：“你有功夫来对付我，为什么不去教训一下你哥身边那些人？”
　　少年涨红了脸，咬了咬下唇，居然不甘不愿地道：“我知道对不起你，可那几家货行对我哥很要紧的，你家大业大，不应该在乎那一点钱。”见他还是没有生气，脸上不安的神色更加重了，硬着头皮道：“大不了，我送你些好东西，你不是有个干弟弟叫聂——”
　　“你敢碰他的话，我就让你哥哥在潼南再无立足之地。”
　　少年噎住，脸色乍青乍白。
　　他缓过一口气，胸口痛得好些了，拿手帕擦擦嘴角，和颜悦色地道：“我跟你哥谈过几次，他虽不说，但是人都看得出来，你比起那些货行对他来说要紧多了。你跑来临安你哥不知道吧，你觉得你不在他身边，你家里那些人会对他做什么？”
　　越锐沉默了，看来是堵着气什么也没想就跑出来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却听那少年在身后急道：“你，你不要命了？”
　　听到这句话，真是忍不住好笑，回头对他说：“生死由命，你还是快回潼南去陪你哥哥吧，昨天我接到他的信，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又笑道，“你那个叫什么‘负心’的毒是还没做出解药的吧，我也不想再说你什么，乖乖回潼南去，别再由着性子胡来。”
　　临出门时想起上午的事，告诉掌柜的杨家借贷的银子再加三分利息。
　　未时一刻：到回春堂拿了些补血补气的药材，准备补一补这两天吐的血，顺便私底下要了一包“春宵苦短粉”，朱大夫色眯眯地笑，报之以微笑，告辞离开。
　　未时二刻：路经货行，想想越锐也算是个人才，正好接到老友线报说文庙要大修，招手叫过掌柜的吩咐他加紧收购木料，特别交代潼南某一家的可以稍稍把价格拉高些。
　　未时三刻：坐轿子来到点心铺，老板睡眼惺忪地出来开门，见是他，闪身让他进去。
　　申时：泡药浴逼毒中。
　　申时一刻：老板拿来一碗苦得要死的药汤逼他喝下，自己一边啃芝麻饼一边把碎屑掉在药浴池子里。
　　申时二刻：老板对下毒人表示了极大兴趣，讨价还价之后老板端来一盘茶酥点心拼盘，于是把越锐卖了。
　　申时三刻：老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你们家那个傻小子在外面吃点心，有点样子，你教的不错。”假装没听见，对此不发表意见。
　　申时三刻：治疗完毕，起身穿衣，将“春宵苦短粉”撒到老板杯子里，从后门悄悄雇轿子回家。
　　酉时：给二老请安，小厮送上暖玉一块。想了想，挂在脖子上。
　　酉时一刻：给越端写信，小厮回来禀报聂回已经到家。
　　酉时二刻：某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从后面靠上来抱住，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某人心花怒放地开始撒娇。
　　戌时：开饭，四人对坐，互相夹菜，一时无话。
　　戌时二刻：回房，丫头送来参汤，喝汤时聂回凑上来毛手毛脚，顺手一巴掌拍开，某人迁怒丫头。
　　戌时三刻：看书，聂回从旁骚扰。
　　亥时：看书，聂回继续骚扰。
　　亥时一刻：余毒未清胸口发疼，合书的动静大了点，把聂回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突然感觉胸口温暖，疼得轻了些，想来那块暖玉还算有点用处。那边聂回开始死磨硬泡、撒泼耍赖、一哭二闹三上吊。
　　亥时二刻：虽然觉得他很可爱，但是仍然头疼，默许之。聂回扑过来摇尾巴。
　　亥时三刻：翻•云•覆•雨
　　子时一刻：翻•云•覆•雨
　　子时二刻：翻•云•覆•雨
　　子时三刻：翻•云•覆•雨
　　丑时：深切怀疑点心铺老板跟他心灵相通也在聂回点心里下了药，于是一脚把聂回踢飞。聂回爬回来搂着脖子讨好，出去拧了条巾子来轻轻帮他擦身。
　　丑时一刻：聂回回来亲了他半天，好不容易睡着。
　　丑时二刻：睁开眼看看这人睡着的样子，轻轻吻一吻他的嘴唇，终于也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