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梦》斋中酒

12、第十二章

　　池胥低头认真地擦拭着藏刀上的血渍，翻来覆去地擦，刀刃被擦得锃光瓦亮，但思绪却早不知跑到哪去了。

　　她没有怪任何人，她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知道那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总不能因为一时的圣母心发作赔上自己和亲近的人的性命，她只是想到了爸爸，她不禁地想，会不会爸爸也遇到这样的事，遭遇和死掉的男人一样的境遇，会不会对面的人也是这样想这样做，放在别人身上觉得没什么，但如果那个人是爸爸……

　　眼眶微热，池胥赶忙眨了眨眼睛，不能再想下去了，西洲没做错什么，池胥知道她刚才的态度没什么道理，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总是向无辜的人宣泄自己糟糕的情绪，来缓和自己的内心。

　　回去就想西洲道歉，池胥想着，现在就让她一个人整理一下吧。

　　赵西洲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思绪纷飞，如鲠在喉，心里阵阵烦闷，突然穆萧和一脚刹车，赵西洲没准备，一脑袋撞在玻璃上。

　　好疼啊，赵西洲揉了揉脑袋，撞了好大一个包。

　　赵西洲抬头，愣住。

　　来不及多想，穆萧和飞速地掉头，边踩油门边问，“池胥，知道其他的路怎么走吗。”

　　“知道”，池胥声线微颤，“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

　　赵西洲回头看，整条街似乎都被丧尸占满了，超市离得和着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怎么回事，才几个小时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丧尸。

　　丧尸追着她们的车过来了，街道上横七竖八都是车，无形中给穆萧和增加了难度。

　　“靠！”穆萧和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前面的路被堵死了，根本过不去。

　　“快掉头，走那边。”

　　没办法，只能往回走另一条路，零星一些在前面的丧尸已经追到了路口，“怎么办。”

　　赵西洲手心都是汗，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下车，要么冲过去，池胥和周鲤只是普通人，下了车根本跑不过丧尸。

　　“冲过去！”赵西洲沉声道。

　　“你疯了，那么多丧尸。”周鲤惊骇，瞪大了眼睛朝赵西洲吼道。

　　池胥和穆萧和都明白现在的境况，只听轰轰轰的声音，穆萧和将油门踩到最大，朝着前面的丧尸群冲过去。

　　“你们是在找死！”周鲤尖叫，声音极度地刺耳，甚至试图站起来去拉驾驶座上的穆萧和。

　　“闭嘴，要么好好坐着，要么滚下去。”赵西洲一把将她撤回来，神色冷漠，厉声喝道。

　　周鲤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做什么，她怕赵西洲真的将她丢下去。

　　“嘭！嘭！嘭！”车子撞上丧尸发出一声声巨响，挡风玻璃上糊满了血，雨刷一下下地刷着却怎么也刷不完，仿佛下着一场血色的大雨，车子已经开到了丧尸群中，四面八方都是丧尸，它们用手，用头用力拍打着车窗，扭曲的脸贴在玻璃上，恍惚间让人觉得此刻已不在人间，而是身处地狱。

　　挡风玻璃上已经满是裂痕，丧尸越来越多，车内一片昏暗，天仿佛黑了一般，雨刷也坏了，黏糊糊的血液糊满了玻璃遮挡着视线，穆萧和看不清路，也不敢减速，只能闷头往前冲。

　　丧尸的嘶吼声隔着玻璃传到赵西洲的耳朵里，模糊又清晰，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际。

　　这时池胥转过身对赵西洲说，“西洲，我想跟你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赵西洲可以清楚地看到池胥眼中的莹莹泪光，“滚蛋，我现在你说这个。”

　　“怕以后没机会了，所以现在跟你说。”池胥笑着，池胥有双大大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像两弯月牙，泪珠从眼中滚落，落进衣服里，“对不起今天跟你发脾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声音哽咽。

　　“说什么屁话，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转回去，闭嘴。”

　　池胥知道赵西洲嘴硬心软，也知道她其实不会怪自己。

　　四周的车窗上都出现裂缝了，就在挡风玻璃彻底报废之前，他们终于冲出去了。

　　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胥胥，指路。”穆萧和听着池胥的指示飞速前行，逐渐与丧尸拉开了的距离，在拐了个弯之后彻底甩开了丧尸，之后的路程没什么波折，顺利地回到小区，穆萧和直接将车开到楼下。

　　众人开门下车，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周鲤下了车，脚一软跌坐在地上，赵西洲看了她一眼，“答应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我们也做到了，现在就在这分开，祝你好运。”

　　说完，三人拿了车里的东西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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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鲤看着几人的背影，想叫住她们，但她也知道，将她带到这，没要报酬，没提要求，已经是赵西洲几人好心了，周鲤爬起来想了想，跟着几人进了楼，不管怎样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她跟进来了。”池胥说。

　　“随她，跟我们没关系。”穆萧和瞥了一眼。

　　赵西洲也看到了，心想周鲤还算聪明。

　　几人进了门，周鲤看了看楼层，转身走了。

　　陈奶奶已经做好饭等着了，三人默契地没有提外面的危险，省得老人家担心。

　　吃完饭，穆萧和教赵西洲格斗技巧和刀术，池胥一直在练跆拳道，学起来挺轻松，赵西洲就差得多，她现在全凭一身蛮力，什么技巧都不会。

　　“刀的一个显著特点是朴实无华和简单流畅，剑法讲究快，刀法讲究狠，这一刀一势一进一退，讲究脚法和杀气，练的久了，功夫到了，刀味便慢慢渗透出来，长刀特有的杀气也会放射出来，这时，随着脚法日渐提升，二者互相配合，方能游刃自如。”

　　穆萧和边说边示范了几招，刀锋凌空斩下，只见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动作游刃有余，潇洒自如。

　　“好厉害！”池胥忍不住感慨，赵西洲赞同地点点头，“萧和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呀，你这得是从小练得吧。”

　　穆萧和笑了笑，“我家开武馆的，小时候跟着学过一些，好了，我教你们一些基本的刀法。”

　　赵西洲按穆萧和教的认真地练习着，一下一下地挥着刀，在习武这件事上，赵西洲显然没什么天赋，她没想拥有多高强的武术，但她想在末世好好活下去。

　　“西洲，休息一会儿吧。”穆萧和忍不住心疼。

　　赵西洲擦了擦汗，随手把黏在脸上的碎发拨朝一边，再次握住刀，“没事，我在练一会儿。”

　　“行了。”穆萧和压住赵西洲的手，抽出刀，“练武这件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期的积累，你今天的量已经够了，再练，明天绝对连床都起不了。”说着，穆萧和拉着赵西洲的手想让她休息。

　　池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穆萧和这个双标狗，自己一个大活人站旁边他却只看得见西洲，有异性没人性，算了，自己还是多练一会儿吧。

　　嘶，赵西洲忍不住呼痛。

　　“怎么了。”

　　“没事，就手上磨破了。”赵西洲想抽回手，但穆萧和没松手，哪是简单地磨破了皮，虎口处破了一大片，掌心更是磨起了水泡又破掉，一双手简直是惨不忍睹。

　　穆萧和冷着一张脸，“过来，我给你上药。”

　　赵西洲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其实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

　　穆萧和头都没抬，斜起眼睛凉凉地看了赵西洲一眼，把她接下来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赵西洲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学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到的时候，诚惶诚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穆萧和先挑开没破的水泡，再用酒精消毒，因为伤口有点多，便直接把酒精倒在手上。

　　“疼吗。”穆萧和感觉到赵西洲的颤抖。

　　“不疼。”赵西洲笑着说。

　　穆萧和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是生赵西洲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又好像两者都有，气她自己逞强，又气自己看着她受伤却什么也不能做。

　　穆萧和低下头轻轻地对着伤口呼气，赵西洲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又感觉有些尴尬，“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动。”穆萧和用轻柔却又无法挣脱的力气制止赵西洲，随后在伤口上撒上消炎药，用纱布仔细地包裹好，最后还打了完美的蝴蝶结，“好了。”

　　赵西洲看着手上的蝴蝶结，半饷轻笑出声，穆萧和啊，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也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可靠。

　　赵西洲手包成这样，也不能再继续联系了，只好拿起手机，打开收音机，一个一个地换着频道。

　　“……”

　　“……云城……播……台，……”有消息，只是信号实在太差了，赵西洲赶忙起身在屋里四处转悠。

　　“你干嘛呢？”池胥奇怪地看着赵西洲乱转，总不能是练傻了吧。

　　“电台有新的消息了。”

　　阳台的信号最好，忙把音量开大，三人聚在一起安静地听着。

　　“……建立东南西北四大基地，东部基地位于青省西平市，南部基地位于黔省阳城，西部基地位于中州省崇城，北部基地位于首都京都。云城政府将于三日后组织广大民众撤离，期间政府将派遣军队进行丧尸围剿与民众搜救，清广大民众注意，撤离时间是3021年12月10日上午10点，集合地点是云城丹霞广场，撤离地点是南部基地，预计从云阳线向阳城撤离。”

　　“三日后撤离，云阳线会过江城，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跟着军队一起到江城找池爸爸，再去京都。”

　　跟着军队，安全系数肯定更高一些总好过他们四个人单独出发。

　　“嗯。”池胥高兴地点点头。还有三天，就可以见到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