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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隐秘 ...

  •   这一天下午,园长终于出现了。

      经历了一系列的折磨,几乎没有人愿意发出过多的疑问,都噤声缩在沙发上。

      园长面无表情:“各位老师,幼儿园的状况大家也都了解了,经过了初轮筛选,已经有两人被淘汰。”

      大家面面面面相觑,知道她指的是惨死的两个人。
      “除去已经确定录取的员工,目前还有八人将继续考核,我们将根据你们的日常表现进行综合打分,留下最优秀的四人。”

      园长转过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对后面的一位年长幼师挥挥手,那个人立即把一沓文件递过来。

      “各位,这是所有在校孩子们的个人资料,我希望你们好好记忆孩子们的信息,对他们开展全方位的了解,因材施教,教导出最优秀的学生。”

      站在旁边的npc幼师们鼓起掌来,但坐着听园长讲话的几人没一个人愿意附和,都面色复杂地悄悄坐在原处。

      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园长微微点头,嘴角竟然浮现出笑意:“看来大家对待工作都十分认真呢。那么我宣布,第二轮考核现在开始。”

      美其名曰的第二轮考核其实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工作量更加密集。钟情要领着孩子们做手工课、劳动课、游戏课,一天下来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也只有午休的时候,她才可以静下心来思考线索提示。

      “小妞,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呢,”刚吃过午饭,大家都心情不错,一个三十多岁的非主流男子一手夹着烟,有些猥琐地靠过来:“给哥说说,哥给你解决。”

      “黄毛,你她妈又开始犯贱了是不是?”马占国很有义气,见着有流氓欺负小姑娘,一撸袖子就站起来了,“再给我犯骚,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给撕了?”

      黄毛立刻怂了,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黑牙:“别介呀马哥,咱们都是朋友,一块儿到这个倒霉地方来了,可得和和气气的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说着悻悻然走了。

      钟情没理他,向马占国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马哥,最近手册上没再多出来什么字吧?”

      “嚇。”马占国不好意思地挠挠他锃光瓦亮的光头,“什么马哥呀,你叫我老马就行。说起这手册也是怪了,这几天就是没动静,我隔个二十分钟就看一次,愣是啥也没有。”

      “哦……老马,”钟情感到很亲切,“没动静也是种好事吧,至少咱们暂时安全。”

      “啊呀!”马占国突然一拍脑门,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仿佛刚刚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件事我差点给忘了!”

      “什么事?”一听到这边的动静,以为是发现了重要线索,众人都期待地凑了过来。

      老马:“我今天早上打扫操场的时候,发现滑梯最上面的接缝里夹着东西,都是红色的,要不是风刮过来吹得有声音,我还发现不了呢。”

      老马十分小心地从兜里拿出一本皱巴巴的小书来,红色的封皮,看起来很像孩子们用的涂鸦本,翻开来看,里面全是红色油画棒写的字,歪歪扭扭的,一句话里不会的字用拼音或者谐音代替,实在不行就圈起来空着,一看就是刚开始学写字的孩子的手笔。

      “这是小孩子的作业本呀,”瘦子接过去乱翻了几下,“你没有事情把这个拿来给大家看干什么,好没趣的喔。”

      “我这不也是着急吗,”老马懊恼到:“我也认不清这乱七八糟写得是什么,拿回来给大家瞧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马哥有心了,”钟情打了个长长哈欠,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你们先聊,我回去补个觉,累了半天好好休息一下。”

      *****

      钟情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林哥的房间门口,敲门声大得像是要拆墙。

      “什么事这么急?”林哥拉开门,睡眼惺忪。

      钟情上气不接下气:“马占国发现了一个小孩的涂鸦本,上面密密麻麻用、用油画棒写了字。”

      “所以?”

      “我仔细看了,上面虽然凌乱,但是、但是内容和幼师手册上一模一样!”她很激动,说话的时候都在颤抖。

      “第一条——除了妈妈,谁也不准弄坏我的画;
      “第二条——妈妈说,浪费食物的都不是好孩子!我都认出来了,后面还有一些内容,应该就是幼师手册的全部守则!”

      男人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侧身让开了一条路:“你先进来,小心隔墙有耳。”

      他原本和npc住一个房间,但自从第二轮考核开始后,npc就再没出现过,这房间理所当然变成了林哥的独享,窗明几净,收拾得井井有条。

      “你最近要小心,有人有问题。”他语气平淡。
      钟情吃了一惊:“其他人不是客观进入,没有影响吗?”

      “那是普通现象,这次有些反常,”他走到窗帘边看了看楼下,“有人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

      听到这话,钟情吓了一跳,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哥瞥了一眼她:“这里有老手。”

      “什么意思?”钟情茫然。

      “就是和我一样,职业的。”他似乎不想多谈及这件事,“总之是有些棘手。哦,对了,你是要说什么来着,继续吧。”

      钟情皱眉:“幻境的筑成果然和孩子有关系,这孩子会涂鸦,有油画棒,很依赖妈妈……”

      林哥点点头:“侧写说不定有用,剖析细节。”

      思绪一闪而过,几乎是电光石火,她睁大了眼睛道:“我知道了!画!那副油画!”

      走廊尽头依然如旧,林哥把那幅油画从墙上取下来,一股浓重的尘土味道弥漫开,他修长的手指轻掩口鼻:“拿把刀来。”

      钟情有点紧张:“你看出什么来了?”

      “不是你说画是线索吗?”他抿出一个笑,“我把它破开,看看画框的缝隙有什么。”

      “那可不行,”钟情的柳眉蹙了起来,“你难道忘了第一个人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当然记得。”

      不要随便破坏这里的任何一幅画,从那时起就成了大家之间不成文的铁律,除非——你不怕死。

      钟情觉得这副画蹊跷。从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她就百般不解,为什么一个幼教的宿舍楼走廊里会挂一幅与整体风格格格不入的油画。在她眼中,幼儿园一般都是色彩鲜明,卡通人物遍地的地方,而且宿舍走廊并没有灯,视物不明,这副画肯定不是让老师们来欣赏的。

      最重要的是,这幅画所挂的位置很低。钟情本来个子不算高,但她站到墙壁前却刚好可以平视,对于个子高的人看上去会很别扭,一般的观赏画绝不会放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

      林哥催促:“别发呆,快去找刀。”

      她缓过神来,走到房间里,把平时刘倩用来削水果的小刀递过去,戚戚地说:“告诉我你的详细地址和基本信息,生死有命,我出去了给你收尸,也不妄相识一场。”

      见她那么认真,林哥眯着眼笑了笑:“相信我,我是专业的,到时候平安把你带出去,别忘了补交保护费。”

      他说着便开始用小刀轻轻把画上的油画颜料刮掉,画布上的蓝天绿草白羊不多时就剥落下来,簌簌地落在地上。

      “那孩子在本子上用红色油画棒写什么,幼师手册上就出现什么,说明这孩子是记忆幻境的源头,”他手上动作很麻利,仿佛早就知道今天要做这件事一样。

      “这孩子的怨气不准别人弄坏他/她的画,但一个幼童能有多高的水平?至少这一张油画他绝对画不出来。”林哥神情平淡,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因此,我对这画做什么都不会在惩罚范围内。懂了吗?”

      话毕,他差不多已经把上层颜料刮完了,露出了下面斑驳的黑色痕迹,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像是有人用记号笔密密麻麻地标注了什么上去。

      他皱了皱眉头:“不够清楚。你用热水再泡一下,看看上面有什么。”

      钟情还愣愣的,听他这么说,才掉头跑去房间里找暖壶。

      热水果然有效,油画颜料的痕迹终于缓缓褪去,留下画布上用油性黑色记号笔写下的字迹。

      ——无良幼儿园奴役员工,克扣工资,上下勾结庇护恶权侵犯职工,我的幼子还长期遭受排挤虐待,我无力申诉,求告无门,不堪受辱

      “不堪受辱……之后呢?”钟情踮起脚尖来看,林哥举得太高了。

      “后面没有了。”他淡然回应,“她就写到这里。”

      钟情眨眨眼:“就这么点儿?”

      “嗯。”他声音闷闷的,“一个关于抛弃和救赎的故事。”

      “老套路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满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是不是这个妈妈是幼儿园职工,她把孩子托关系也放到这里来,结果园长是个混账,不仅压榨她,还纵容别人校园暴力她孩子?”

      林哥:“差不多吧,我还差一些细节。”

      “死因、地点、凶手?”

      “聪明。”他点点头,两只手拍了拍,油画颜料的尘埃就纷纷落下,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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