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秋欲留》忘川桃花酒

10、第 10 章

　　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傅珺秋按了一个15。

　　傅珺秋住的地方不大，是一个八多平米二室一厅的小户型。

　　“我去给你找衣服，书包随便放。”

　　阮星玥拎着他俩的书包，跟着傅珺秋进了他房间，他把书包放在傅珺秋的书桌前，看着傅珺秋正在拿衣柜上的衣服。

　　“新买的，洗了一次还没穿过。”傅珺秋把衣服和裤子递给他。

　　“没事，穿了也不嫌弃。”

　　这倒是阮星玥的心里话。

　　阮星玥拿着衣服就去厕所洗澡。在心上人的家里洗澡，用着心上人用的沐浴露难免有些心猿意马。阮星玥速战速决，比平时快了十分钟。随意冲了个澡，出来没见着傅珺秋人，就看着某个房间的灯亮着。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阮星玥向前走的脚步忽然停住。他站在原地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上未干的水滴在地上，却又像是落进了他那一双深沉的眸子里。

　　“傅珺秋。”

　　阮星玥忽然出声喊着房间里那人的名字。

　　过了几秒，傅珺秋探出了一个脑袋，看到阮星月之后脸唰的一下红了。他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不去看站在客厅的那个人。

　　“你，怎么....不穿衣服！”

　　因为经常锻炼的原因，阮星玥的身体比例向来很好。宽肩窄腰的身形，每一块肌肉都像是按黄金比例排好的一样，六块肌肉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并不突兀与夸张，介于成熟男性和少年之间的身材给人的感觉也恰到好处。身体上的线条勾勒出的感觉兼具少年感与野性，阮星玥的上半身在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映衬下，性感得不像话。

　　“衣服小了。”阮星玥已不见之前的阴沉，他无辜地眨眨眼朝着傅珺秋走过去，好笑地看着他，“你那么害羞干嘛？我又不是没穿裤子。”

　　“穿了裤子也上不能光着半身嘛！”傅珺秋双手捂着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可他还想说些什么，身前的阴影已经越来越近，直到把自己整个人都罩住。

　　“噢，懂了。”

　　“不穿裤子就能光着上半身。”

　　身前传来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

　　什...什么？

　　傅珺秋背靠着门框站着，整个人显得弱小又无助，露在外面的耳尖红得可以滴血。

　　“好了。”

　　阮星玥没忍住揉了揉身前那人细软的头发。

　　“逗你的。”

　　傅珺秋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打开一个细缝，发现那人已经把校服外套穿了上去。

　　“你，你怎么总是这么坏啊，阮星玥。”

　　傅珺秋应该是想带着一点点抱怨的语气，可奈何他这个人害羞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软软的，抱怨的语气在嘴里绕了几个弯后变了味，传到了阮星玥耳朵里，他只觉得像有只小奶猫在他心尖挠痒痒似的。

　　“行了，快去洗。”

　　傅珺秋赶紧从他身边跑过去，生怕这人再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跑到厕所门口还不忘记对着他的背影挥挥小拳头，不满地发出“哼哼”声。

　　“哼哼什么呢？傅小猫变傅小猪了？”

　　自以为自己声音十分小的傅珺秋见自己被发现后赶紧关上了厕所门。

　　阮星玥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着NBA球赛，上半场以库里的一个三分球结束。中场休息的时间他随意环顾了一下客厅四周。或许是因为家具太少的缘故，整座房子都显得格外空旷。这种怪异感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让人觉得没有一丝生气。

　　沙发正对着的地方没有电视，白色的墙壁周围空无一物。说是家，更像是一个把自己内心禁锢起来的牢笼。

　　阮星玥看着入眼的一片白色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有点困难，浴室里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的环境像被按下了静音，连空气都压抑了几分。

　　那样一个背地里会偷偷掉眼泪的小孩是怎样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呢。
　　阮星玥甚至不敢再往深处想。

　　浴室门被打开，傅珺秋走出浴室低头换上了一双没有沾水的拖鞋。微长的自然卷头发还不停滴着水，他头上顶着一片毛巾，正要往房间里走就看到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的阮星玥。
　　带着报复的小心思，傅珺秋屏着呼吸走到他身边，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伸出手把阮星玥的鼻头往上轻轻一推。

　　“你才是小猪，哼。”

　　傅珺秋看到阮星玥变成小猪的样子心情大好，然而就在他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的一瞬间，躺在沙发上本该已经睡着的人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一只手握住了傅珺秋冰凉纤细的手腕，像是烈火灼烧过的一块滚烫烙铁印在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上，并不存在的雾气在两人心底升腾，竟让傅珺秋心跳错乱了几秒。

　　等他回过神来时，整个人都被阮星玥抱在了怀里。他双脚悬空坐在少年有力的大腿上，阮星玥的双臂从腰后伸过来，奈何他再怎么挣扎，都被身后那人抱着，力道不大却无处可逃。

　　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逐渐变得滚烫。

　　发梢上的水在两人打闹的动作间甩落在阮星玥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无意间牵动了某人仅存不多的理智。阮星玥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不由得微微愣神。怀里的漂亮人儿完全没有发觉身后那人如炬的目光，整个人都贴在阮星玥身前轻轻地笑。

　　少年的身子骨软成了一滩温热的水，从皮肤渗进身体里，包裹着阮星玥急剧跳动着的心脏。

　　“傅珺秋。”

　　阮星玥开口喊他，声音是傅珺秋从未听到过的低沉沙哑。

　　他其实很想问小孩——你觉得我好吗？有那么一点值得被你信任和依靠吗？你会不会，也有喜欢我一点点呢？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遇到什么事都无所畏惧的阮星玥犹豫了。

　　浓密眼睫遮挡下的眼框内光影晦朔不定地交织着。他的眼睛里是身前那具被自己捂热的躯体，怀里的温度让一切都变得具体可感，仿佛遥远的未来不再是抽象的一幅画。鼻前萦绕着自己最喜欢的淡香，心跳声早已震耳欲聋了，可他总觉得还能隐约听见傅珺秋淡淡的笑声。

　　也许他只需要再抱紧一点，甚至都不需要再开口，杂乱无章的心跳声就会把他的心思全部暴露。

　　但阮星玥自始至终都是轻轻抱着，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连开口喊出的名字都是小心翼翼地，带着极大的忍耐与不舍。

　　怀里的人渐渐就不再乱动了，等阮星玥调整好呼吸后，就把傅珺秋头上那块就快要掉下来的毛巾拿到了自己手里。

　　身前那人似乎是笑累了，察觉到阮星玥的动作也懒得再动，索性就着阮星玥的脚背坐在他鞋子上。
　　篮球生的手向来蕴含着力量，只是这时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正隔着一条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捧在手里的头发，力道轻柔像是对待世间珍宝。四周安静极了，只听见两人轻轻的呼吸和擦拭头发的声响。

　　“阮星玥，好困呀。”

　　声音闷闷地带着鼻音，似乎是真的困极了，无意识说出来的话都是含糊不清的。

　　膝盖处倚靠着傅珺秋向后仰靠时微微偏转的脑袋，阮星玥垂眸望着他逐渐染上倦意的眉眼心里一动，手里的动作稍稍顿住，伸出一只手格外温柔地触碰了一下身下那人微微发红的眼角。

　　然后他把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掌移到傅珺秋光洁的额间。

　　少年温暖的掌心像是藏有一团火焰，轻轻贴合在带着些许凉意的额头上，手掌微微下移，阮星玥的掌心便被颤动的睫毛触碰出些许痒意，像是有白色的蝴蝶从二人相触的地方飞出，挡住了客厅顶上悬挂着的刺目暖光。

　　“那就睡吧。”

　　声音轻柔地像是落在傅珺秋心尖上的羽毛。剔透的水珠落下，在如镜面般止水的水面上泛起的阵阵涟漪。

　　那是阮星玥在回应傅珺秋先前的话。

　　傅珺秋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先前苍白的面容染上了些许血色，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仅仅是看着就觉得脆弱得好像会马上消失掉一样。阮星玥藏在校服高领下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心上人的脸颊红扑扑的，睡着的模样也极其乖巧，和刚开始见到的样子判若两人。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傅珺秋也没有醒来。

　　发丝间的水全被烘干，阮星玥横抱起傅珺秋，屏着呼吸把所有的声响降到了最小。他走进傅珺秋的房间，小心地把他的头发理到脑后，再把人轻放到床上。

　　睡梦中的人侧躺着，双腿像婴儿一样微微蜷缩起，手里还轻拽着身旁的床单。

　　那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阮星玥坐在床沿，轻拍着小孩单薄的后背，直到傅珺秋抓着床单的手掌逐渐卸了力道。

　　怕他着凉，阮星玥把空调毯轻轻盖在傅珺秋的身上。

　　起身的前一秒，阮星玥没忍住用指尖轻轻刮了刮傅珺秋的鼻尖。

　　轻轻掩上门，再关掉了卧室里的灯。他注视着床上那人的睡眼心中想着。

　　祝你一夜好梦。

　　“咔哒”一声，黑暗被彻底隔绝在门外。客厅的灯光拉长了阮星玥的影子，他像一个骑士站在房间前，而卧室内只剩下窗外皎洁明亮的月光。

　　晚安，我的公主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