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0. 何处得秋霜 ...
-
这次交谈过后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边山雨欲来，这边也是战火在蔓延，两边世界陷入了诡异的统一。
本来战争的优势是在我们这边，但对方突然间战力增强不少，逼得我们节节败退，与此同时，预言又有转机了。
“这是烛龙的力量。”母亲肯定道，“以耗损生命力为代价强行提升了士兵的战斗力。”
“所以烛龙附身之人就在其中。”我若有所思，“目前我们已经抵挡不住对方的进攻，再这样下去战败是迟早的事。”
“这个影响强度应该是根据距离来的，目前战力增强最为明显的地方是在这儿。”母亲指了指地图中央，那是元嘉和亲自坐镇的地方。
那么，元嘉和就是烛龙在人间的寄生体？！
我眼皮一跳，情况还真是糟糕。
从前是对方不愿意暴露自己，现在它行事变得肆无忌惮，看来离烛龙降世不远了。
我一咬牙，决定亲自走一趟，“我明日前往前线。”
“公主！这万万不可！”
“母亲身为东君不宜前去，几位长老也各有所长，综合考虑还是我去最为合适。”实际上只有我可以阻止这场灾难，但我又不可能告诉他们真相。
“可公主不仅是阴阳家继承人，还是南楚的储君啊！”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还年轻，实在不行也可以培养别的继承人。”我说道，“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劝我了。”
“东君大人，这——”
“千泷，你为何执意一人前往？”
“神树需要更多的人保护，这是最后的防线。”
“这不是理由，我们都可以与你一起去。”
“母亲大人，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必须一个人去！”我捏紧了衣摆，“相信我，我可以解决这件事！”
“连涂山大人都无法对付的存在，你用什么解决？”
“正是涂山大人让我一人前往，大人告知了我封印烛龙的办法。”我说起谎来毫不脸红。
母亲叹了口气，问道：“果真如此？”
“绝无虚言。”
“那你就去吧。”她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她知道了什么，“天命难违啊，千泷，不要逞强。”
我不敢看她，只支吾了一句“我知道了”。
我并没有和其他人告别，也没透露出去我要离开的消息，我是独自一人前往的鹿岭。
前线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增强了战力的敌军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了，他们仿佛没有感觉的行尸走肉一般，寻常的创伤根本对他们没有影响。
我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带着宫里的令牌，以谋士的名义进了军队。
我来的刚刚好，最近几次攻坚战元嘉和都会出现，本来我还打算冒险夜入他的营帐，现在看来，直接在战场上观察他更为容易，只要他动用烛龙的力量，我就能感觉到。
这已经是对方攻打的第七座城池了，鹿岭又是最重要的关口之一，再下一城的话，形势就要一边倒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战鼓已经敲响，我跟着李将军来到城墙下，对面是千军万马，为首的赫然是元嘉和。
那些士兵，我定神一看，果然是满身煞气，越靠近元嘉和的煞气更为严重，我们根本抵挡不了几次进攻就会沦陷。
但元嘉和本人却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他优哉游哉地骑坐于马上，像是来踏春似的。
只见他往城墙上望了一眼，刹那间，这些士兵身上的煞气更为严重了，李将军惊呼道：“他们的气势更强了！”
这样下去，我若不出手，今天鹿岭就会被攻占！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叙叙旧？我对姬如殿下可是想念的紧啊。”
好家伙，这是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闻言，李将军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看向我，“殿下？！”
无法，我只得卸去幻术，“是我。”
“您怎么到前线来了？！这儿太危险了！”
“我若不来，鹿岭将彻底失守了。”我安抚了他几句，又朝元嘉和说道，“别来无恙，太子殿下。”
只见他笑了笑，然后手一挥，那些带着煞气的士兵便攻了上来，我脸色一变，大喊道：“烛龙！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顿时，我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带到元嘉和面前，他接住我按坐在他前方，右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激的我直打哆嗦。
这个死变态！我暗自咒骂了一句，更为他的实力而惶恐。
原来烛龙的力量已经恐怖到这个程度了，我居然连反抗都反抗不了了，难怪涂山大人会……
“你放开我！”
他依言放下了手，但仍将我禁锢在怀里，我只想狠狠打他一顿。
“原来你就是它要找的人。”元嘉和说道，“姬如啊姬如，你还真是神秘莫测。”
“你快停止攻城，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我见他没有束缚我阴阳术的意思，便连忙布下结界，在两军之间竖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阴阳术。”
暂时制止住了战斗，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他身上，“借助烛龙的力量，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它想抹除危险，我则是想挑起战火做这天下之主，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但你永远都会受到煞气的影响，寿命也会缩减！”
“我不在乎。”
我去你的，这还是个疯子。
“那你让它出来和我谈，我不想和你说话。”
“可我想和你说话。”
一团火焰直接出现在我手里，我威胁道：“还是说你想和我手里的东西谈谈？”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它的意识正在沉睡，除非你能唤醒它。”
“那刚才——”
“我只是借用了它的一点力量，没想到你居然没办法反抗。”
不对，如果是单纯的烛龙的力量我不可能反抗不了，这种力量有些熟悉，和神树的气息十分相似，这应该才是我反抗不了的原因。
可烛龙怎么会和神树扯上关系？
神树，烛龙，我回忆着这两者的传说，又想到涂山大人说过的话，顿时恍然大悟，“你用的是世界本源意识的力量！”
我和神树关系亲密，烛龙又是本源意识的化身，所以当动用的是本源意识力量的时候，我压根就反抗不了。
所以这是优势变劣势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带着神树气息的我也有被其连累的一天。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哼，这个你也不用知道。”
突然，我感觉周围的气息陡然一变，一个小光点渐渐出现在我面前，然后融入了我的心脏部位。
这，难道是……
我心有所感，顿时挣脱禁锢，落在地面上，元嘉和还想动用那股力量，这回我却可以丝毫不受影响了。
多谢您的帮忙了。
我松了口气，知道刚才的变化是我身上的神树气息暂时消散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既然烛龙还在沉睡，我便将它唤醒好了。”今天必须了结此事，不然鹿岭往后的地方百姓只会越来越多。
“喔，你打算如何唤醒？连我都没有办法。”
“这很简单，只要几句话即可。”白焰出现在我手上，“烛龙，我赌上自己的性命向你挑战，我若输了，便自我了断，那本源意识也不用担心我会毁灭这个世界了。”
真是讽刺，为了不毁灭世界而做着毁灭世界的事，到底是谁更加危险啊！
元嘉和脸色一变，一团黑雾自他身体离开，然后于半空中渐渐扩大，一条庞大的黑龙便占据了鹿岭上方的天空。
“咳咳——”元嘉和吐出几口血，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便是烛龙，原来你的唤醒是指让它的原身现行。”
局面随着烛龙的出现而混乱起来，那些士兵的煞气重新归于烛龙身上，清醒过来的他们有的尖叫有的茫然不知所措，烛龙却于口中喷出黑雾，意图将这些人杀死，我将火焰附在剑上，几招劈开这团黑雾。
我用了传音术将声音扩散开来：“所有人赶紧离开此地！以鹿岭为中心，方圆百里的人全部撤离！”
“殿下！”
“李将军，接下来的事不是你等可以参与的了，届时所有事情都交由母后处理。”
元嘉和身为寄生体，自然不会离开，且不会受到波及，他居然还饶有兴致地朝我笑了笑，很是期待这场战斗一样。
“你倒是让我很是惊讶。”烛龙开口了，“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有如此的造化。”
“我也很是惊讶，区区一个本源意识的走狗，居然能如此傲气。”
“你不必激怒我，你我立场不一样，各自为战罢了。”它说道，“你若是自裁的话我还能留你个全尸，可惜了，若你不与本源意识为敌，未来不可限量。”
“我没想与它为敌！”我咬牙切齿道，“我的所有力量都是为了守护神树守护这个世界存在！”
“可你有这个实力不是吗？你的确可以守护世界，但同样也能毁灭世界，阴阳家的小公主，这便是你的原罪。”
“那你的所作所为又如何解释？上一次你逼得涂山大人退于青丘之境永不出世，人间休养生息数年才慢慢恢复，这一次你又打算杀死多少人？”
“不过一时的牺牲罢了，你若现在自裁，我自可归去。”
“可我也想拼上一拼，我不接受这个结局！”我朝它吼道，“一直以来我都尽心尽力地守护神树，守护这一方土地，凭什么我要落得个如此下场！就算你是本源意识的化身也不能随意决定我的命运！”
“既然如此，那便战罢。”
“正有此意！”我冷笑道，“你我战斗能波及数百里，三日的时间足够他们撤退，三日之后我们正式开战！”
烛龙淡淡道：“随便你。”
于是我暂时收回白焰，它也重新变回一团黑雾，不过没有回到元嘉和的身体，而是落于地上变成一名黑衣男子。
“姬如，你饿不饿，我这儿有糕点。”
“……”你这心理素质真强(￣ー￣)
我忍不住嘲讽道：“你这次的寄生体可挑的真好。”
“人间从不缺像他这样的人。”烛龙说道，“放弃挣扎吧，连涂山都做不到的事，更别说你这个人类了。”
我没有说话，我也知道它说的是对的，可我总想为自己挣上一挣。
见我没有动作，元嘉和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将糕点递给我，“是你喜欢的口味。”
“行军打仗还随身带这个，你是来踏春的？”
“我又见不到你，只能借这些东西打发打发时间呗。”
我定定地看着他，“元嘉和，难不成你喜欢我？”
“啧，你还挺敏锐的。”
“你变态吧，能喜欢一个见都没见过几面的人。”
“几面难道不够吗？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是被万人爱慕。”
“那也没见你来提过亲啊，更何况你喜欢我还娶那么多女子，你的喜欢真敷衍。”
“我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你一个人吧，我做不到，你也看不上，何必说出来自取其辱呢。”
“你倒是看得开。”我拿了一块糕点，“你就祈祷我不要赢吧，不然你的企图可要落空了。”
“无所谓了，有幸见证一场传奇之战，我的结局已经不重要了。”他有点兴奋，“你是从小就学习这个阴阳术吗？”
“嗯，这是我的职责。”
“你果然是那么独一无二的存在。”他说道，“那么云临知道这些吗？”
“他不知道。”我摇摇头，“他没有知道的必要，此战过后，我与他大概就再无关系了。”
“那么我是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对吗？”元嘉和笑了，“真好。”
我都懒得骂他变态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单纯的心理有问题，天生的。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方圆百里的人全部撤离，我能感觉到阴阳家已经设下了结界，彻底将这块地方隔绝了出来，母亲也必然是知道了我的打算，我与她利用湘夫人的潮汐之术隔空见了一面，对面都是我熟悉的人，父亲、母亲、师父、阴阳家的人，还有云临。
“你放开去战斗，届时我们将尽全力固定好结界。”
“母亲大人……”
“千泷，我不怪你，这是天命，我只恨这个人不是我。”
“可您是东君呀，我只是您的继承人，我没您那么重要。”
“千泷，你一定要努力活下来。”
“父亲大人，我会拼尽全力与你们再相见的。”我笑了笑，说道，“其实您还年轻，师父也是，你们再培养出一位继承人也是绰绰有余。”
“千泷！”
师父的眼眶已经泛红，她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几位长老也红了眼，湘夫人更是哭出了声，我柔声安慰了几句，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云临。
“抱歉呀，什么都没同你说过。”
他摇摇头，说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么，你还打算娶我吗？”
“千泷，只要你活着回来，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
他未说出的话我已了然，我看着他，也没再说些什么，而是道了告别，便终止了这潮汐之术。
“原来铸剑阁阁主是你师父呀，你这身份还挺多的。”
我整理好情绪，淡淡地回答道：“多谢夸奖。”
“不客气，在我眼里，你有再多的身份都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你就是如此的无可比拟。”
“三日已过。”烛龙又变回了原形。
“那便战吧。”白焰再度出现，我将集毕生所学于此战，为了神树，为了此方世界，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拼尽全力！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10. 何处得秋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