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 · 僧》镜仙wjx

3、第三章 初见

　　“这是哪”
　　四围一片漆黑。阵阵回声萦绕在耳畔，却无人回应。
　　蓦地，一道微弱的光芒照了进来。
　　“孩子，过来，过来……”微弱的光照着男人苍白的脸，像白纸一样的脸，笑容挂在他脸上是那么的无力。
　　“爹——”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扑进了男人的怀中。
　　“乖孩子……”男人笑了，苍白的身体变得透明……
　　血，满地的鲜血……
　　男人消失不见了。
　　男孩跪在地上，血，染红了他的双手，染红了他的脸，染红了他的双眸……
　　“爹——”
　　“来人啊，把他带走，小小年纪竟然弑父！”
　　“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杀了爹爹……”
　　“不是的，不是，不是……啊！”忘忧猛的坐起，这可把为他包扎的林小栎吓了一跳。
　　“别乱动，你受伤了。”林小栎扶忘忧躺好后，继续为他包扎。
　　忘忧充满警戒地打量着周围，窄小的空间，时不时有点儿颠簸，这是在马车里吧。眼前的少女并未理会忘忧的一脸警戒，只是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着。
　　“好了，”少女拿来一件锦袍递给忘忧，“喏，公子叫我拿给你的衣服。”
　　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裸露上身的忘忧红了脸，赶紧接过了衣服，“这……不是我的。”
　　左臂的动作拉得伤口一阵疼痛，忘忧皱了皱眉头。
　　“你也可以选择不穿，”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小栎，完事了就来驾车。”
　　“好的，公子，”林小栎急忙赶了出去。
　　“这小心眼的公子，不就是几张手纸嘛，记仇到现在……”林小栎在心里腹诽道。
　　忘忧抬眼望去，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翻身跃下马来，又灵巧地跃入车箱内。
　　“和尚，你的僧袍上可都是血，在下帮你给扔了，”少年坐在了忘忧的对面，对上了他的目光。
　　眼前的少年眉目清朗，五官挺拔而又透着英气，大抵二十出头的模样，有着少年人的桀骜不驯，一身黑色镀着金边的锦袍更是增添了他贵公子的气息。
　　少年漆黑的眸子，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自觉告诉忘忧，这个人还是少接触为妙，感觉是个棘手的家伙。
　　四目相对着。
　　沉默，还是沉默。
　　忘忧反倒被看的发了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出家人不穿这俗物。”
　　“是吗？”少年笑着起身，窄小的空间迫使他只能俯下身来，左手按着忘忧未受伤的右肩，右手捏住他的下巴，硬是让忘忧与他对视。
　　少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压迫感让忘忧不禁想要逃离，奈何少年强硬的态度让忘忧力不从心。
　　“你是想赤身裸体吗？真是独特的癖好呢。”少年的视线下移，扫过忘忧裸露的肌肤。
　　忘忧被盯得打了个寒颤，脸更红了。
　　“施主，请起开，小僧穿就是了，”忘忧抬手推了推少年，别过脸去。
　　“和尚，你脸怎么红了？”少年放开忘忧，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跷起了二郎腿，左手拖着下巴，看着一脸慌乱的忘忧，一脸的玩味。
　　“才没有呢，是车厢里太热了……”忘忧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打开了衣服慌慌张张地准备穿上。
　　这是什么忘忧扯着锦袍腰间的带子，一脸疑惑。束腰吗？怎么不太好扎？
　　“过来，我帮你，”少年冲忘忧勾了勾手指，“本公子的衣服可都是定制的，这束腰可是独一无二的呢。”
　　忘忧望着眼前少年一脸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的上前让少年帮他。
　　少年拉过忘忧，让他坐在他的膝头，双手从后腰穿过接过腰带，下巴抵着忘忧没受伤的右肩。
　　“你！”忘忧挣扎着，忘记了出家人该使用的敬称。
　　“别乱动，”少年不理会忘忧的不情愿，“好好看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忘忧耳畔，热量从脸颊穿到了耳根，连耳尖都是红色的。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震得忘忧耳膜酥酥麻麻的，不知怎么的，忘忧渐渐停止了挣扎。
　　少年的手指在忘忧腰间翻飞，不一会儿就扎好了。
　　“看明白了吗？”温热的话语从少年不染而朱的唇瓣中泻出。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时间让忘忧忘记了回应。
　　“没明白吗？”少年抬手又扯开了腰带，“再来一遍吧。”
　　手指翻飞，素色的腰带舞动着，搅乱了忘忧的心绪。
　　这样很危险，被压制住的感觉……忘忧眯起眼眸，清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明白了吗？”少年又问道，“不明白那就再来一遍吧。”
　　低沉的声音似是挑逗，似是蛊惑……
　　“明白了，不用了！”忘忧一个激灵挣脱了少年的怀抱，“多谢，施主。”
　　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沉默，还是沉默。
　　“多谢施主出手相救，”忘忧抬手恭敬地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姿势。
　　“举手之劳，还要多谢大师的草纸呢，”少年慵懒的倚着椅背，“大师可否告诉在下，为何大师带来的箱子里装着草纸呢？”
　　“……”忘忧欲言又止。
　　“不方便相告吗？”少年问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是，只是小僧不才，不知从何说起。”
　　拜托，不解释才不正常吧……下山一路运送手纸是正常人的行为吗？忘忧汗颜。
　　“＃％׉@#”忘忧向少年解释了来龙去脉。
　　“这样啊……”少年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你的师父想赶你走找的借口”
　　“！”
　　赶我走吗忘忧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他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师父怎么会赶我走！”忘忧怒了，冲少年大喊道，“怎么会……不会的……”
　　“别激动啊，我只是猜测，喂喂喂，小和尚”少年望着忘忧失态的样子，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定是这样……
　　这都是劫吗……
　　所以师父不要我了，这也是劫吗？
　　泪不知怎么的溢出了眼角，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忘忧的脸颊。
　　“和尚，和尚，你别哭啊……”少年慌乱了起来，抬手胡乱的为忘忧擦去泪水。
　　真是的，这和尚怎么比女人还麻烦。
　　“我没事……”忘忧抬手擦了擦眼角，望着指尖的泪痕，恍了神。
　　我哭了吗……为了一个老头……
　　忘忧撇了撇嘴角，自嘲道：“到头来连个老和尚都舍不得呢。”
　　马车停下了。
　　“公子，到了，下车吧。”
　　少年和忘忧下了车。
　　眼前的是一栋精致的府邸，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有几分华丽。
　　“这是哪”忘忧问道。
　　“这是我和公子的家，”少女充满敌意的看着忘忧，不满她和公子的家里多了个陌生人。
　　“你是谁？”忘忧打量着这栋府邸。
　　“我是公子的贴身侍从，我叫林小栎，”林小栎高声回答道。
　　“公子”
　　“我家公子可是有名的大商人——林安，”林小栎好似看白痴似地看着忘忧。
　　“林安”忘忧表示从没有听说过。
　　“你是谁啊”林小栎翻了个白眼，问道。
　　“小僧法号忘忧，”忘忧恭敬地抬手微微鞠了一躬。
　　“和尚，你准备去哪？”林安推开大门，背对着忘忧问道。
　　“无处可去，无处不是归路，”忘忧仰头朝远处的白泉山顶看去，“都是小僧的劫。”
　　林安转过身来，望着忘忧的方向，亦或是望向远方，“和尚，是否愿意与在下同行？”
　　近在咫尺的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轻柔又不容拒绝。
　　“去哪？”
　　“京城。”
　　两抹视线不约和同地汇合在了一起。
　　忘忧没有回答，只是移开了视线，看了看白泉山，又转身看向了京城的方向。
　　“公子，怎么又要去京城了啊！我们可刚到家啊！”屋内传来林小栎的哀嚎，“我还要驾多久的马车啊！”
　　“女施主，不妨让小僧来驱马前行，”忘忧没有回头，望着天边的云，淡淡的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
　　远处的一棵茂密的大树上，一个男人坐在枝丫间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呐，你终于还是要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