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满如诗》苏夙书e.n

6、余 城？

　　他高嚷着：“公子你印堂发黑！双眼游离！气息紊乱！是大凶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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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朝廷命犯！你是朝廷命犯！——

　　小离惶惶将头露出船篷，一览无遗的青黄大地上，遥遥看着三俩个士兵推搡着一人远去，他还是那个紧绷的背影，屋子也还是那个屋子。小离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紧紧的抱着他给她的包袱吸气再吸气，半响哽咽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拿我要赏金？为什么我是通缉犯？！为什么我要被追杀！？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地方？

　　阴云滚滚，风声呼啸，小离呆滞的缩在渔船中随波涛一起一浮。

　　…

　　一个时辰后，

　　小离在船篷里将衣服里外脱了一个干净，光着屁股哆嗦的穿上包袱里另外的青袍大衣，他的衣服。

　　“他想的真是周到了。”小离一边穿一边嘟囔，看来是从最初便晓得我是命犯了，他原先预备把我藏在自己家里到几时？小离皱着眉，而且他又料到了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如果到了藏也藏不了的地步，就把我赶出门，包袱里是男人的衣服，绑头带，银俩，还有那个他说的馒头。

　　小离伏在船头，对着江水开始绑头发，这个时代的比较贴近中国春秋战国，可能还迟点，也许是俩汉时代吧，反正纸还没发明出来，男子兴束冠，小离照着样子在头□□了个小沙包，用绑头带一捆，照了照，站起身抖了抖他的衣服，啧，真大。

　　穿戴整齐，小离拿起那个老硬的馒头，左看右看，轻轻掰开，果然。如果不是远满提醒，怕是谁也不会去注意到这个已经馊黄的馒头了。小离掏出里头一个碧青的东西和一份只有巴掌大的帛书，举起那碧青的玩意，扳指？又看了看帛书上密密麻麻细细小小写了好多歪歪扭扭的蚂蚁字，他给我这些干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小离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一个陌生人，救了我，知我是命犯，却将我藏于家中，这十来天，待我是真真的好，可是，小离惶惶的望着手中的东西，莫非他也是平京堂的人？那他为什么不和我相认？不是平京堂的人，那又为什么帮助我？

　　小离只觉得脑中一片浆糊，想起他紧绷的双肩，想起无奈的眼神，想起他操劳的背影，想起他半夜为我掖被，为什么为什么？？

　　小离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拿起扳指，眯起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突然发现三个正正方方规则的刻痕，一惊，刻痕相当细小，若不是对着光线，可能都发现不出来，是什么字么？小离眼珠一转，不再多想，将自己的女式衣服腰带一撕，整出条绳串起当做项链带好，又将帛书与原先那份血书一起折好贴身藏放，脑中反复温习了遍远满告诉她的话，帝王山，九门令，印佛教，胭脂湖。

　　一切妥当，便小心翼翼的摸回远满的屋子，心想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是早没人了。小离推开栅栏，打开门，入目却是一片狼藉。

　　没有油灯，没有一碟碟简单素雅的菜，没有一卷卷湿黑的竹简，更没有那个瘦高紧绷的背影。

　　小离紧着呼吸，缓缓迈进屋内，关门、点灯、收拾，静的只剩下脚步声，桌椅声，扫地声。

　　小离在门口看着一如以往的布置，笑了笑，轻轻阖上门，划船离去。

　　◇◇◇

　　小离撇着嘴不耐烦的看着眼前死死盯住自己的小男孩，有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孩衣衫褴褛，面上污黑，草黄的头发长到了脖子，盖住了眼睛，倒没盖住眼中咄咄逼人的凌厉，他死死的盯着小离，表情僵硬，高嚷着：“公子你印堂发黑！双眼游离！气息紊乱！是大凶的征兆！！”

　　小离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她刚走到余城，便被这个小破孩拦住，甩几次跟几次，每次说的台词都是一样，他要想当一个算命的，能否像个算命的样子？？瞅他那眼睛，他那神情，他那语调，有几次小离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欠他钱了。

　　小离语重心长的说：“对不起，我真的——没钱，我急着赶到城里去探亲，再不快些我怕误了时辰，求求你，去跟别人算吧，我就算死了也是天意啊（我就算死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小离不等他回答，拽起宽大的衣袍就往城门跑去。

　　小离往后一看，眼一黑：“我XX他母亲！”只见那男孩撒开蹄子在后头死死的追着她，小离真的真的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离见右边城墙头上贴了几张近期命犯的人头像，头像周围一群围观百姓指指点点。不管了！小离缩着脑袋一个闪身挤了进去，我就不信，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他还有能耐再重复刚才那番话！！

　　小离左右探望，真没跟来？？哦哦哦，shit！终于甩掉了。

　　路人A悄悄：“都是好人那，那第一个是妇孺皆知的女英雄，那第二个更是深明大义的壮士，那第三个是先前来葛村夫妇的儿子，那样一个好心的娃娃…葛村也被…诶~”

　　路人B悄悄：“你不要命了！小心被那些守卫听到！你想做第四个不成，走，快回家！”

　　路人C摇头，路人D沉默离去，路人E叹气的扛起扁担。

　　小离心头疑惑，抬头望去，命犯头像，应该有自己的吧？小离有意识的缩着头，虽然女扮男装了，可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从左至右，一个尖下巴女人，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莽汉和一个未成年的的孩子。没有自己啊——？

　　小离闷闷，哦对！一惊，忘记自己的身体是别人的了，小离望向第一个女人，确实和自己镜中见到的有几分相似，只是画的更加邪魅了，那眼睛画的像狐狸精似的，我眼角哪有这么翘？？

　　不过刚才那农民说女英雄？难道是认错了，小离看着画像，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了，我长啥样来的？小离看着人像下一堆乱七八糟不认识的字，心中又泛起阵阵抽痛，猛的摇摇头，眼光却瞥到不远处瘦小的身体和倔强的眼神，倒抽口气，我的神那！他怎么还没走！

　　小离眼尖的跟着一个路人，坑着头往城门内走去。

　　“你是什么人！”一铜眼大汉提着长矛截住小离的路，小离眼珠一转，搓着手走到跟前笑嘻嘻道：“这位大爷，我是从外县过来的，城头那李家夫妇是我亲戚，我父亲叮嘱我跟他道喜，说我姑妈要生啦！请他们去喝喜酒，喜酒！这么喜庆的事情当然要人人共乐，是不爷，你看爷，这个…”

　　小离偷偷从袖子口拿出一个银锭子，铜眼大汉粗手一滑，银锭子便进入了他腰包，满脸黑肉直颤咆哮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预祝小兄弟家有贵子啊！放行！”

　　“谢谢爷谢谢爷！”小离满脸堆笑，脚下生风，快步像里头走去，突然后头一声大叫：“大爷你还没付钱那！！！”

　　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小离捂着耳朵继续前行。

　　那铜眼大汉长矛猛一敲地，“城门口高声喧哗成何体统！！前面的你回来！”

　　小离一滞，顿时一个头变成俩个大，恨不能生生吃那个小破孩子！咬牙切齿的笑着走回去说：“爷，对不住对不住，这小滑头是我路上认识的朋友，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朋友？何故朋友向你要钱？”那铜眼大汉眼一撇，望天悠然道。

　　小离气的差点背过气，又偷偷递了锭银子给大汉，那小破孩也猛点头：“李公子是我朋友。”

　　大汉接过钱财：“既然是朋友那就放行吧，切莫再在门口喧哗。”

　　“是是，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官爷辛苦了，辛苦了！”小离一把拽过那娃子，匆匆直向里奔。

　　见离城门远了，一手甩开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公子今日为我花的钱财，他日我必定相还！”小P孩说完一个转身就走。

　　小离气的一把拽过他，拖到巷中，按在墙上：“相还？！我可不知道你名字，这茫茫人海你要我找到哪辈子去！”

　　小孩拼命的左摇右摆，小离使足力气，靠近笑道,“这样吧，你若是今天还，我就算你十俩银子，明天呢，就是二十俩，后天便是四十俩，再后天便是一百六十俩。”

　　“你这个骗子！你说你身上没钱，要急着探亲！”小孩吼道。

　　“怎么？！我就是看你不爽你有意见！！？”小离火烧心田，靠靠！那五俩银子还不知道远满攒了多久呢，就这么砸到水里去了，小离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扯过男孩的脸就开始捏，“你要是没钱还，我就天天跟着你，夜夜跟着你，死了也跟着你！！”

　　男孩咬着嘴巴想要挣脱小离的钳制，忽然见小离停了手上动作，一愣，她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呢？”

　　小孩心一慌，见她走神，飞出一脚正中她的□□，小离诶哟一声，那娃娃一个闪身便跑掉了。

　　小离疼的弯腰，幸好自己不是男人，若真是咯，这一脚也足够自己飞天了，小离只觉得越见那男孩越觉得熟悉，可是自己确定不认识他啊，突然！“是那个命犯！！”小离跳起身，追着男孩的方向跑出去。

　　若，让，我，逮，到，你！不，把，你，往，死，里，整，我，就，不，是，桃，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