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告白》ら灰色空间

1、第 1 章 爱与恨的交织

　　我就站在一座高楼的天台上，皎洁的月色映衬着我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使得这份血腥更显孤独与凄凉。

　　我慢慢翻开了手上尘封已久的童年照片，里面装满了所有我对她的爱慕、迷恋。

　　一页一页地，有着她微笑下的活泼可爱，也有着她言语间的温柔体贴，尽管更多的都是她对我厌恶鄙视的无情，然而到了最后那一刻，我才知道：

　　那才是真正超越了世上一切温情的爱。

　　渐渐地，一滴滴地，我的视线模糊了，世界变得朦胧胧的一片，看不清身边的一切清晰的轮廓。

　　时间仿佛在不停地倒流，我重新被揭开了那刻意忘却的岁月疤痕，一块块使我痛心欲绝但又温情默默的画面呈现在我面前。没错，那就是从前的我和她：

　　我，名叫张文轩，从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刻，我就注定被命运之神刻下深深地诅咒烙印。

　　一直以来，我总是人群中身子最弱不禁风的一个。

　　当然，这样可以换来一些例外的奖励—在幼儿园总是受到额外的细心照顾，然而到以后我才意识到这些奖励比起我这缺陷带来的祸患简直是天壤之别。

　　到了小学，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事实无情地摆在我面前，我的脆弱注定是同学之间永远的发泄对象。

　　受尽拳打脚踢，轮番呕打，便是我每天都得担惊受怕的原因。但这并不是时有发生的事，毕竟对于天真烂漫的小孩，非得要找对象发泄并不是十有八九的事。

　　只可惜这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却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实现了。

　　当时，学校新转入了个女孩子插入了我的班并与我同桌。就在她进来的当天，学校似乎发生了有如十月革命的意义般重大的巨变。

　　那女生就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不经意间使得学校全体师生数千名无一不晓。并不是她干了一场轰天动地革命，相反，在那天她不曾留下一话言语。只需要举手投足弹指间，便足以在可无意间征服了无数男生的眼球，引女生们心深生恨。

　　至于征战武器，无他，唯一副天生丽质的天使面庞，外加轻柔得像声音里含着水的迷人声线。每一次她对男生总是用着冷冷的眼神扫视之，同时又报以那轻柔的声线命令之，万千心灵便被这份柔情灌醉醺醺的，接着就是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事实上，不经意间，男生们已俨然成为了她的精神奴隶。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被她身上一种莫名的魔力控制着我们的思维及至行动。似乎，她的微笑便是我们的世界。当然无可避免的是，我也是她无形的鞭笞下的一分子。

　　一天，近水楼台的我，终于鼓起凭生莫大的勇气，含情默默地递给了她一封粉红色的信。

　　她接过信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徒然加速蹦跳，可能是对她回应未知的忧虑，可能是对她一贯冷漠态度的恐惧，最可能的是我暗暗感觉到她一个耳光给过来，然后全教室的所有男生会死死地痛恨地盯着我，从此我便会是死囚一名。

　　但即管如此，我也不后悔。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一定得让她知道！

　　在末日审判前如坐针硷的我，已经在做好迎接一场暴风雨的来临。然而，一秒，两秒，三秒，她的反应竟然出乎我意料。不是一鼓焚烧万物的地狱之火，也不是一阵轻易摧毁自然的狂风暴雨。

　　相反，淡淡的，默默的，两片红晕映在娇嫩的脸庞上。

　　“你是第一个向我表白的男孩，谢谢你”

　　我徒然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却是五雷轰顶。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我紧迫地追问。我还承受不起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答复。

　　“因为，你对我的只是喜欢，并不是爱。我在等待着一个爱我的人出现呢”

　　“听着，我喜欢你，我也爱你。张文轩爱麦雪琪！”也许是命缘的戏弄，从这句以后麦雪琪这三个字并在我脆弱的心灵深处里挥之不去，并取之以待了我一切自主的思考。

　　她闭上眼，缓缓地摇了几下头，深呼吸了一下，柔情地说了一句我永不会忘记的话

　　“真正的爱，不是一阵喧嚣的声明，而是一份默默的牺牲…”

　　我当时死死地定在那，一动不动的，半天也吭不出一句声。时光似乎停止了流转了，世界似乎陷入停顿了，我此刻就像拥有着数之无尽的时间来思考着怎样去回应她的话。

　　但这似乎并不是一年，十年，百年，千年，甚至是一万光年便能思考出应答的办法。

　　就在这时，坐在我身后的校内恶霸李强看到了那粉红信封，一看便知道是哪门子事。立即飞身冲到我身旁，一只手便把我鄯弱的身躯给楸起来，奋力大喊：

　　“你他妈的，竟敢和我李强抢囡人！看我怎样揍死你！”
　　接着我眼前便是硬硬的充满着气势的一拳。我本能地立即闭上眼，等着承受这一重拳所产生的剧痛。可是，一秒，两秒，三秒之后，我漆黑的世界里徒然变得鸦雀无声。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展现在我面前的竟是使我诧异无比的画面：

　　麦雪琪不知道在何时便挡在了我和李强之间，若无其事地用她纤细的左手轻轻地包裹着李强的右拳，而李强似乎在拼尽全身的力气在奋力冲破这股防御。

　　然而尽管他拼力狠得连身子都在不停颤抖，但麦雪琪的纤纤玉手却闻丝未动。

　　“给我停下来，好吗？”这时她用着往常征服万千男生的声线轻柔地问道。

　　“但是他竟然…”

　　“啪！！！”未等李强说完，一下耳光的响声绽开！
　　只见李强从口中吐出了口血，而麦雪琪却用那纤细的手温柔地摸着李强的面，

　　“停下来，好吗？”

　　李强顿时默默地低下头，收回了腾腾的杀气，

　　“对不起，雪琪。我错了…”

　　接着便像只被驯服了的狮子乖乖地滚回了笼子里。

　　所有人当场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尽管不可能看得到，但是我却明显感觉到此时所有人都在汗流浃背，满身的冷汗！我仿佛从他们呆若木鸡的表情中读懂了他们的想法“真恐怖！得罪她了，今后不用活了！”

　　此时麦雪琪对着大家再开金口。

　　“对不起！大家，希望不会影响我们上课，刚才的事，可以的话大家忘记吧”然后望向老师“老师，继续好吗？”

　　她总是彬彬有礼不慌不忙地诉说自己的请求，然而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的请求就像一把冷光闪闪的无形利刃，在无意间已架在我们的脖子旁。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绝对的命令。

　　不过一阵恐怖气氛很快便烟消云散，被大伙抛诸脑后了。班里重新洋溢着昔日的愉快与嘈杂，李强与我的事似乎早已如烟如云一般消失得彻彻底底。

　　然而属于我的噩梦却从那天之后接二连三地无情上演。每一天我都会轮番地被痛揍得直至动弹不得，他们才肯离去。每一拳每一脚的伴奏便是他们的辱骂

　　“你这癞蛤蟆，真能啃吖！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女神，也敢玷污。还要抢在我们之前，第一个向她表白。你真不想活了！”接着又是一□□打，“她记得你了，你占了她心中一个分额了，我们的地位就比原来低了！混帐！”

　　他们说出了心底所想了。就是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分额，我们也不惜撞穿头颅地去挥洒热血。

　　“不过我们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着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向老师申请调位，并向雪琪保证以后不再缠她！”

　　申请调位，保持距离，断绝来往。呵呵，我低下头，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

　　“放屁…”

　　理所当然，换来的便是更为猛烈的攻击。

　　就在我快痛得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前，命运之神总会给予我一份莫大的恩赐。

　　此时，一个熟悉的细小身型缓缓地踏入这片属于男人间的战场。

　　“你们不要再这样，好吗？”柔情万种、甜腻入心的迷人声线就像天使对我的祝福，把我从这深不见底的地狱给拯救出来。

　　“雪琪，但是…”他们竟然不敢说下去了。当天给李强的耳光早已心入民心，俨然已成恐怖的诅咒。

　　大家都沉默了半饷，这片战场似乎凝结满了死寂的空气。

　　那个熟悉的动人身影便会缓缓地漫不经心地走向他们的带头人，轻轻地举起一只手，就像一把惩治罪犯的刑具。正当带头人死死地眯着眼，等待着致死的惩罚。

　　然而等来的却是，轻柔地抚摩，在他脸上停留的不是伤害，而是给予。

　　“停止，好吗？”再一阵柔情的畅响传来。

　　“砰”的一声，他竟然猛然跪了下来。

　　“对不起！雪琪！我不敢了”泪花已充盈满他倔强的眼眶。他不曾因为任何事所动容，然而自从她的出现，连暴戾成性的他也成了一只俯首帖耳的小猫。

　　麦雪琪微笑着，扶起了他。“不如走吧，我们。”她委婉地征询着他们的意见，然而这一声后，紧接着竟然像是千军万马在沙场上对将军的绝对听令，“是！”“是！”“好的！”他们便扬长离去了。

　　她就走在人群里的最后，我躺在地下，拼命忍痛着挣扎起来，想要把她小巧玲珑的背影深深地铭记在心底，好让它成为我生命里看过的最精彩最美丽的画。然而她突然扭过头，用那水灵灵的眼冷冷地逼视着我，轻蔑地说了句

　　“没用的男人！凭什么资格来爱我？”

　　接着便是一番万箭穿心的剧痛，我的呼吸、我的感受、我的情绪像是被她的意识彻底控制着，除了不停地喘息，情不自禁地流泪，我只是在呆呆地钉在那，直到她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远离我的视线，消失在我的世界之外。

　　然而这不是最痛，真正残酷的是这不仅是一场独一无二的舞台剧，而是一连串永不停息、川流不止地连续上演的黑色幽默。

　　无论我怎么地被那坚硬的拳脚重创至临昏迷前一刻，怎么地被麦雪琪那辛辣的讽刺，一霎间地想放弃是一瞬间的，重新振作起来挺着胸膛去面对去追求却是永恒的。

　　唯一发生变化的是，找我麻烦的对象在不断地轮换着。

　　其他一切地都没有变，我依旧毫无反抗余地近乎昏迷地摊坐在地上，而麦雪琪总会及时地出现在我们面前阻止这一切不幸的延续，然后又对我冷嘲热讽一翻。这一切一切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