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每天都在修罗场》奉春君

6、06

　　温昀解释道：“昀昀是我小名，今天晚上我有点事，等有时间我再约你？”

　　顾风有些不甘心，眉头拧紧，但也没说什么，他把主持人送温昀的礼盒重新放回他手里，在温昀转身打算离开时，忽然从身后抱住温昀，凑近他。耳垂上有轻微刺痛感，温昀以为顾风在咬他。

　　顾风松开他，后退一步。

　　系统：“顾风黑化值为95，目前没有发现爆表风险，恭喜你~”

　　温昀稍稍松了口气。

　　打开门，本来没得到回应的陆月时已经走出几步远了，听见动静，他回眸望过来，恰好与站在温昀身后的顾风四目相对，顾风眼神带着打量，陆月时轻巧移开视线，望向温昀，淡淡道：“过来。”

　　温昀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陆月时。

　　走廊不算长，温昀走两步就到了陆月时近前，陆月时忽然伸手把他拽住，拉到身后：“才一会儿没见，怎么到处乱跑？”

　　顾风原本还算轻松的站姿陡然一变，眼神如针似的刺在温昀被抓住的手上。

　　空气里似乎有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温昀身前是猛兽，身后是恶狼。

　　“终于有机会遇见顾风，一时忘了时间。”温昀觉得自己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从高空坠下，“等会儿不是还有事？走吧。”

　　陆月时偏头望了他会儿，什么也没说，与他一起离开。

　　两人在经过顾风身边时，顾风忽然拦住温昀：“阿君，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短短几步路，温昀一颗心落下又吊起，吊起又落下，他笑了下：“那是自然。”

　　陆月时视线在温昀与顾风间转了圈，毫无波澜，看似异常平静。

　　等两人离开长廊，坐到悬浮车上后，陆月时点击控制面板设置自动驾驶，俯身帮温昀系安全带。

　　温昀在他凑近时，神经紧绷了一瞬，他深呼吸了下，放松下来。

　　但陆月时在系完安全带后却没离开，而是抬起手指，轻轻碰了下他耳垂：“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在温昀右耳上，有颗蓝宝石耳钉，样式简单大方，明明在出门前，是没有的。

　　温昀看不见自己耳垂，以为陆月时是看见他耳垂被咬过的痕迹，他镇定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

　　悬浮车缓缓沿着既定轨道行驶，十分平稳，车厢内是个密闭的小空间。

　　陆月时轻笑了声，他坐回自己位置，目视前方。

　　车厢内许久都没人说话，很安静，温昀偏头望向车窗外，风景飞速从车窗外倒退，像是条弯曲的灰线。

　　正当他准备收回视线时，他瞥见在车窗映出来的画面里，他耳垂上折出一线幽冷蓝光，那是枚耳钉。

　　温昀：……？

　　脑海里闪过离开休息室前，顾风凑近他的场景，原来那不是在咬他，而是在给他戴耳钉。

　　旋即闪过陆月时的问话，以及他的回答。

　　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我自己，不小心，抓的。

　　温昀：……

　　他霎时扭头望向陆月时，陆月时眼眸微合，正在小憩，他五官英俊，常年待在军部使得他浑身气质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在脸上没什么表情时更甚，那是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沉淀下来的。最初温昀与他相遇时，见过最多的就是这种表情，但温昀跟他在一起后，基本上再没见过他面无表情的模样。

　　在面向温昀时，他总是温柔而体贴，谁不喜欢情人只对自己温柔呢？这也是陆月时值得温昀在他身上如此花心思的原因之一。

　　两人仿佛在无声对峙，温昀伸手把耳钉取下来，冷静道：“我只是个仿生人而已，我没有温长官的记忆，刚才是有人把我请进去的，看样子顾风跟温长官好像认识。”

　　呵，无事是温昀，有事立刻是仿生人，温昀倒是把聪明劲儿全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了。

　　闻言，陆月时睁开眼眸，似乎是觉得有趣：“嗯？那你说说，你们刚才在房间里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说了会儿话，他忽然过来要握我的手，我已经有你了，就拒绝了他。”温昀脸不红心不跳，“然后他凑过来，给我戴了个耳钉。”

　　这可能是温昀从出生到现在，最为乖巧老实的时候，问什么答什么，演技堪称一绝。

　　陆月时也没说到底信了还是不信，他又笑了声，意味不明：“知道自己是送给我的仿生人，还跟他走，还当面听他给你唱情歌，昀昀……”

　　他眼眸颜色加深，声音居然听着有几分温柔意味：“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

　　温昀在陆月时面前胆子很小，开枪时会捂耳朵，杀人后会做噩梦，大晚上从公寓跑出来找陆月时缠着他一起睡觉，他仿佛很依赖陆月时，陆月时就是他的一切。

　　“对不起。”温昀道歉，想扑到他怀里，结果被安全带拦住，他眼神十分真诚，“你之前没给我下过不能接受陌生人靠近的指令，这件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不希望你胡思乱想而已，这不能怪我吧？”

　　陆月时手指在温昀手背上轻点，懒声道：“这么说是我的错？”

　　温昀一脸无辜：“为你着想肯定不是我的错。”

　　陆月时：……

　　陆月时差点被气笑了，他蓦然坐直身体，那气场更骇人了些：“好，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如果有陌生男人靠近，你就——”

　　温昀很懂事地接话：“嗯，我明白，我会远离他们的。”

　　陆月时动作轻柔地摸他脸：“你就直接动手，打死了算我的。”

　　“既然是仿生人，我说什么你做什么，”陆月时体贴道，“这么点小要求，不过分吧？”

　　温昀：……

　　悬浮车忽然撞上了什么东西，自发停下来，开始亮红灯警告。

　　两人同时往车窗外望去，悬浮车已然到达元帅府邸门口，只是还没行驶到停车位，就被一大堆纸箱子堵住了。

　　悬浮车正好撞在那一堆纸箱子上。

　　时间倒回到半小时前，经过李先生的好心指点，又听说陆元帅副官在查询仿生人的消息，无数想跟陆月时攀上关系的人自发组团为陆元帅献上大礼，纸箱源源不断往元帅府送。

　　这一刻，纸箱被悬浮车撞得散开，察觉到外界压力变化，身裹浴袍，与温昀相差无几的仿生人们纷纷从纸箱里钻出来，声音娇软：“元帅，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

　　几十个仿生人宛如蜜蜂般拥簇到悬浮车身周，堪称大型“活色生香”现场。

　　看着这一幕，陆月时脸都绿了：……

　　就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稍微联想下就能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温昀亦目瞪口呆，看着白花花的一群自己，他俨然觉得世界观炸裂了，甚至有点密集恐惧症发作。

　　安静三秒，他偏头，立刻借机发作，怒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不都有我了吗，你还嫌不够？这么多温长官，你一个人享受，你吃得消吗！”

　　陆月时罕见地有些词穷：“这不是我……”

　　温昀打断了他的话，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下车：“不用解释了。”

　　回到屋子里后，似乎是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借题发挥的点，温昀开始花样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用音响放《小寡妇》，不出来吃饭，叫他他也不理。

　　晚上副官跟陆月时汇报军务时，敏锐察觉到，陆月时气压明显比平时低。

　　仿生人资料在演唱会结束那会儿就已经发给陆月时了，的确纯手工制造，非常精细，虽然性格外貌全都是照着温昀设置的，但毕竟是仿生人，数据样本不够多，所以仿生人并不可能百分之百模仿温昀。

　　汇报完后，副官奇道：“我去查仿生人时，似乎很多人都乐于提供信息，还向我打听温长官的细节。”

　　陆月时淡淡道：“你给了吗？”

　　副官怎么敢，他又不是不知道温昀是陆月时触不得的逆鳞，他摇摇头：“没给。”

　　陆月时嗯了声，伸手按了下眉心。

　　副官接着道：“不过接着又有很多人问询元帅府地址，说他们有关于温长官的非常重要的情报要亲自投递过来，我觉得这是大事，就赶紧给了地址。”

　　陆月时：……

　　副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陆月时这三年可是疯得很，哪有温昀消息就往哪儿钻，他自觉自己做这件事立功了：“元帅，您收到有价值的信息了吗？”

　　“问得好。”陆月时朝他一笑，“林瑞，既然你精力这么充沛，那今晚把机甲121号构造图手绘一百张，明早交上来。”

　　副官一脸茫然：？？？

　　他明明立了功啊，怎会如此？？

　　挂了电话，陆月时回复完几封邮件，他从书房里走出来，下到一楼厨房，家务机器人准备了许多小菜，可惜到目前为止也没人吃。

　　陆月时拿了一盘水果，走上楼，经过卧室时，凄凄惨惨的歌声震耳欲聋。

　　他停顿了会儿，忽略这歌声，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温昀的声音：“懒得见你。”

　　陆月时道：“吃点水果吧，我不进去。”

　　房间里没动静。

　　“昀昀，”陆月时耐心道，“你亲眼看见我订仿生人了？这么闹是不是有点过了？”

　　温昀：“不想见你，烦。”

　　以往两人也不是没吵架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昀先低头，他会亲手做陆月时最爱吃的乌冬面，笑着看他，说，不管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我先道歉，你要学会跟我讲道理啊阿月，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陆月时往往会顺着台阶往下，吃碗面，两人出去散个步，看会儿新闻，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可陆月时真没遇见过温昀这么生气的时候，破天荒地，他觉得有丝烦躁。

　　他在紧闭的房门外站了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而一扇门之隔的室内，只有台音响和一个声音传感器，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