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前尘误(修)》雁渡寒潭

10、第 10 章

　　翌日，德妃宣卓奕洁进宫，我自然是必须一同前往的。想来德妃昔日对这年氏也是无甚好感，今日只是淡淡与她寒暄几句又简单交代了些“仔细调养”一类的场面话，便把她晾在一边儿了。
　　“茗儿，去宣邱太医进来，叫他仔细给侧福晋瞧瞧。”德妃一边吩咐着，一边对我道：“憬煜，你随我进来。”又转身对卓奕洁：“瞧过了，你便早些回去修养吧。”
　　“是。”她低着头应道。
　　“胤禛这孩子跟你说了么，下月初皇上木兰秋狩？”她问。
　　我轻轻点了点头，道：“爷昨儿个回来说了，又说年妹妹如今有了身子不便随行，绮云妹妹和静娴妹妹留在府里好有个照应。”
　　“那不就是只有你随着去了？”她问得有些急切。
　　我点点头，她又笑道：“如此看来，你也得赶紧加把子劲儿了。”
　　“加把子劲儿？”我不解地望向她。
　　她抿嘴一笑：“加把子劲儿再为胤禛添个阿哥啊！”
　　我无语地看着她，和着在她看来，我活着就是为了给胤禛生孩子来了，恩，这项活动除了海马以外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是可以完成的！
　　“额娘此次可随驾？”我明知顾问，德妃虽是个极内敛的人，可此刻唇角亦总是不自觉地上扬，前几日眉宇见的郁郁之色更是一星半点也没有了。
　　她微笑道：“全凭了皇上体恤。”说罢面上一赧，低声在我耳际说：“也亏你的那几件衣裳，皇上……皇上他一连七日都翻了我的牌子。”说到后面几乎是轻不可闻。
　　我轻轻一笑，男人嘛，或多或少都是好色的。我自从上回打德妃那儿听了些康熙后宫的“辛密”，心里也同情她。于是给她做了几条吊带短裙，告诉她康熙来了便穿，起初她有扭扭捏捏说什么“不成体统”，这会儿，看来她不但穿了，而且收效还不错！我心里暗喜，又挖到康熙后宫内幕一桩！女人口是心非男人好色，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恩，还应当再加上女人好八卦那一条！
　　“娘娘，惠妃娘娘，宜妃娘娘，荣妃娘娘还有陈妃娘娘和良妃娘娘全往咱们这儿来了。”
　　正说话间，茗儿近来对德妃道。
　　“恩，知道了。”她淡淡回了一句，面上的笑容隐去了不少，有回复了往日那种高贵的淡定。
　　“姐姐瞧着气色好得紧呐！”刚出了内殿，便听得宜妃快人快语。
　　还不待德妃开腔，那边的惠妃已是接了过去：“妹妹，瞧你说得，德妃妹妹可是圣眷正隆呢，这气色能不好么？”
　　“瞧瞧，瞧瞧，诸位姐姐，这永和宫外头的菊花也是开得最旺盛的，这年头，连花儿也攀高枝了！”惠妃那头话音未落，这头的荣妃又接上了。
　　“可不是么！”那厢的贵妃也闲闲开口：“皇上此次秋狩，德妃妹妹可是点了头名儿呢！”
　　听了半天儿，我总算闹明白了，这些女人是为康熙木兰秋狩点了德妃随驾而拈酸吃醋，上门“兴师问罪”来了。这一屋子浓浓的醋意酸得我不禁一咧嘴，可我倒不明白了，照理儿说她们一个个早该在这宫里修炼成精了呀，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儿呢，康熙后宫也就这水平？太让我匪夷所思了，又或者，只是发泄发泄情绪？我不的其解。
　　倒是良妃静静坐着，一语不发。她是八阿哥的生母，只看表面倒也清丽恬美，不象是话多的主儿，出身不高，早年却也颇得康熙的青眼。
　　“诸位姐姐妹妹，这是哪儿的话儿呀！”德妃浅浅一笑，眼神却是微微一凛：“万岁爷可是每个人都体恤到了呢。就说贵主儿，这整个后宫里可就数姐姐你份位最高了！要是没了惠妃姐姐的操持，那不早没了章法了。”她微微一顿：“再说荣妃妹妹吧，前些日子才病了一场，万岁爷哪儿舍得让你经这么些了跋涉之苦啊；惠妃姐姐怯寒，良妃妹妹好静。这些也小事情，皇上都记着呢。”说着，话锋一转，对宜妃道：“要说起宜妃妹妹，这回随驾，万岁爷头一个点的可就是你。这会儿没说，许是想叫妹妹吃一惊呢。”
　　众妃面色均是微微一变，只有良妃依然淡定自若，站起身来：“诸位姐姐们先聊着，惜若身子有些不适，容惜若先告退了。”说罢，行过礼，便出了永和宫。我一听，“惜若”，那不是杨康他母亲的名字么？抬眼望去，心头却是一怔，那时一种何等飘然的寂寞！远远就能让人感到她身上的一种特殊的气质，那便是－－不在乎！对，不在乎！我有些疑惑了，她身为妃嫔，尤其是有儿子的妃嫔，应该是有点什么让她在乎的啊！一转弯，良妃的背影淡出了我的视线，只有空气中淡淡传来她身上的那种疏离感。
　　再后来，殿里的这些妃嫔们，惠妃、荣妃、陈妃都是暗含怨怼地望向宜妃，而宜妃，虽极力掩饰着，可面上的喜色仍是掩不住，只晒然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先前惠妃姐姐不是说要抹纸牌么！要不然，现在上我那儿去，也就不叨扰德妃姐姐了。”
　　“我说妹妹啊，你哪儿还有闲工夫陪我们抹纸牌呀！赶进回钟粹宫收拾收拾，好给皇上解闷儿啊！”一旁的荣妃不咸不淡地开口。
　　“是啊，咱们也该回了，也该让德妃妹妹好好收拾收拾呢。”贵妃站起身来望向德妃道，眸子里转瞬即逝地闪过一丝晦暗。
　　德妃却是一笑：“都快午膳时辰了，不如一块儿在我这儿用了吧。”
　　“不劳妹妹你张罗了。”贵妃说罢，率先离开了永和宫。荣妃、惠妃也客套了几句便随着贵妃去了，只有宜妃留下来了。
　　德妃一抬眼道：“莫非妹妹还有什么旁的事儿？”
　　宜妃一笑：“姐姐，先前你说的，莫不是诓妹妹的吧？”
　　“我哪儿敢呀，要瞎编派皇上的话，那可就是假传圣旨了，这罪可大着呐！”德妃轻轻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鄙薄。
　　“额娘，宜妃娘娘，容憬煜先行告退，府里还有些事儿等着呢！”我实在没兴趣看她们两个你来我去的，于是便对德妃道。
　　“怎么就回了，今儿个早晨可没听你说有事儿啊？一块儿用膳吧。”德妃有些愕然。
　　“憬煜谢额娘美意，只是方才又想起来还有一桩催得紧的。”我再度笑着道。
　　“恩，那你回吧。”德妃微微颔首道。
　　我行了礼，飞也似的出了永和宫。
　　从紫禁城里出来，看到满街熙熙攘攘，心里一动，我还没在街上好好逛过呢！于是只带了秋霜便差遣车夫回去了。
　　“秋霜啊，今儿个咱们可得好好玩儿一回了。”街道上叫卖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嘀咕声，妇女唧唧喳喳的聊天儿声，无不昭示着康熙年间的民生安乐。
　　“可是福晋……”她疑虑地指了指我们身上穿的衣服。
　　差点儿忘了，今儿个为了进宫，我还是一身宫装呢。再看看路上的行人，这样儿倒真突兀了，我笑了笑，拉她进了街角的成衣店，也无心挑挑拣拣，只随意选了两身不起眼儿的衣裳，换了鞋子，把旗头拆了，便拉着秋霜上街去了。
　　凡是女子，都爱好购物，虽说这三百多年前的物质文明远比不上现代的发达，可我还是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地买了一大堆。
　　“累死我了，秋霜。”我呼了一口气道：“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是，福晋。前面儿那个街口便是珍茗社了，茶虽比不上府了的，可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小点尤其好吃，福晋最喜欢的水晶虾饺也是出自那儿的。”秋霜笑着说。
　　那茶社的环境倒也雅致，秋霜要了临街的雅间，风景不错，正好也可以透透气儿。
　　“福晋。”她开口，却有些犹豫：“秋霜那儿缺了些绣线，刚刚路过绸缎庄......”
　　我笑笑，打断她：“去吧。”轻轻喝了口茶，心里却想着，刚刚好象瞧见个宝石蓝的腰带扣儿挺合适胤禛的，不如一会儿买回去给他吧，顺其自然，恩，顺其自然。我虽这么想着，可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然起来。
　　“这位爷，临街那个雅间已经有一位夫人要了。”外面听得跑堂的赔笑道。
　　“那另找一间雅致清净点儿就是。”那声音道熟悉，可不就是胤禛么！
　　“不用了。”我挑开帘子道：“请那位爷一道儿吧！”话音刚刚落下，我便后悔了，眼见着她他身旁的卓奕洁，我有些不快。
　　他愕然：“福......夫人也在？”
　　“不如爷和妹妹也一同坐坐？”旋即，我展开一抹笑容。
　　“好啊！”他亦笑，只他身后的卓奕洁脸上有了些不自在。
　　我暗暗冷笑一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来，暗暗将她从他身边拉开：“妹妹快坐，有了身子的人了，可不能这么站着。”又是一笑，望向他：“爷，您也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