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名》三伏川

86、第 86 章

　　非昌被说了个措手不及，这些本不该让师兄知道的，可见小师妹的快言快语也却是该管教了。从前在门派练剑，都是由师兄郑垚亲手指点教习他，不论是领悟还是对练，他都能遂心应手日益可见精进。非昌本不是一个多心的人，哪怕后来大师兄离开门派他都没时间多想。但后来少了同是起行进出之人，非昌才意识到门内弟子传言也许并非空穴来风。

　　郑垚、非昌二人年岁相差不多，郑垚是师傅在山下捡到的弃婴，从小跟在师傅身边做了关门弟子，非昌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出身好却命不好，打小身体孱弱多病，六岁那年他被爹娘送到肴山习武强身。谁知这孩子虽然腼腆内向，确有着习武的好骨相。被收为关门弟子，经多年教诲后武功紧追师兄郑垚。二人还被江湖人冠称为肴山双生后起，无渡剑法领悟境界也在肴山拔得头筹，剑心同映还被同门称为肴山双剑。

　　肴山属六大门派之一，能在武林屹立数百年之久，掌门之位可见一般，师傅卢秋子年事已高早有退居之意，眼下够得上资格争得掌门之位的，也就座下二人。

　　门派有谣言，说师兄郑垚之所以离开肴山，正是为了不再指引师弟非昌修习功法，以便非昌日后功力超过师兄好争夺掌门之位。流言越传越广，可当真没人去临天峰上问过非昌是不是在乎掌门的位置，也没人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师兄走时未跟他告别，而后在听到他的消息时才知他已名声大噪，独闯关外少年狭胆，在江湖上留下了郑垚的威名。非昌不得不认清这件事实，就是今天见面，师兄也只和门内弟子点头示意，两人仿若再无交集，还显得生分了不少。

　　他们在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剑，有高兴或是委屈时，相互打闹和诉说之人。

　　非昌不想争掌门的位置，但他下山也是无家可归，自己亲娘在他七岁那年由老管家报了丧，在之后听说自己爹又娶了妻妾不知几个，家里弟妹成群也不缺他一个，更何况在他娘死了以后他爹在没来看过他，甚至书信都没有捎带过一封。

　　他有想过一走了之，虽然对他来说肴山就是他的家，可他不喜虚伪，也不想被人说自己努力修习剑法是为了变强争掌门的位子。师兄在时他从来没在意过别人说什么，也从未被流言闲语破了心障动了心神。

　　他不知道该作何选择，上一次没去叨扰师傅闭关，他去找大长老说了要下山历练的事，人是出去了，但被三长老失踪的事绊了脚，不得不回山门复命。如果上次出去了便是四海为家，只要银子带够应是能活的下去，他......说白了，就是一个四体虽勤但五谷不分，只知道练剑的呆子。

　　他心里也时常会说服砥砺自己，下山只是换一种活法，充实自己其实也还不错。

　　一向沉得住气的大长老在听完他说的话后闭了眼，不知道大长老有没有听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反正就是叫他回去练剑，什么外出、什么下山历练，大长老都不同意，说他悟性不够翅膀还不够硬，下山是以后才能考虑的事。

　　郑垚没有再问师弟，也就没再回答，看的一旁小师妹不知道俩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师妹年纪小，心思也简单，还当两年过去了，非昌武功上没有长进是怕遭了大师兄训斥。

　　气氛一时凝固，在被告知不能在看吴双成的剑法后，非昌也随郑垚将注意力转到眼前五米开外的木石机栝阵上，师傅卢秋子眼神矍铄显然也不敢轻视眼前阵法。

　　另一位，一身青衣，眉骨突出，额头正中长有一颗很突兀的红珠痣，虽是过分消瘦，但身骨挺拔，令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仙骨风姿的高人。此人承乾宗宗主石方夏，他再三掐算过后神情越发凝重，犹疑不定后朝肴山掌门卢秋子说：“想必卢掌门已看出其中关键，我虽也是平生未见，不过根据古书记载应当是它没错了。”话闭又看向另一人张守真，若说他们当中能识得此物者，也无非他们三个老家伙了。

　　张守真一向临危不动，可说是人老成精。此刻他精神焕发浑浊的双眼散发出厉光，如同一只正在等着扑向猎物的豺豹，就连面色都过分红润的有些不自然，留有的白须看上去更偏向病态的乳白，从中无不透出一副病躯，他只微微点头表示错不了。

　　金不换见几个老前辈只管坐镇，并无出手之意，这都一个时辰了也未有动作，他受不了熬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恭敬道：“在下轩辕氏金不换，我等后辈见识短不知几位长辈话中何意，卢掌门既是知道，可否为我等解惑个一二。”

　　卢秋子从木石阵收回目光，察他一眼，问：“你是轩辕氏的后人？”说完如同解了大惑般抚须朝其他几位掌门失笑，道：“我等此次前来或是天意啊！”

　　另几位有知者也皆是摇头苦涩，卢秋子指向漫山十里木石机栝阵，为后一众后辈解惑，言：“白民之南，建木之下，日中无影，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白刃无枝，大暤闻现，黄帝所为，此乃上古建木，放眼天下在寻不得一颗，此处能以建木来造出木石机栝阵尔等以为何。”

　　卢秋子没有明说为什么轩辕氏的出现乃是天意，身后的庄公却解了其意，他详解道：“黄帝本姓公孙，后有改姬姓、轩辕氏、熊氏、帝鸿氏、墨氏，也有古书记载每个姓氏都为黄帝后人分支，其姓氏不同也分别掌管氏族不同分工。”

　　轩辕氏！这么说来金不换来此地还真巧了，还能跟这黄帝灵府有直接联系。久经斗转星辰，没想到某一天其后人也会前来发掘自家祖先栖息之处，还是带了一帮子外人!

　　纵是金不换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如鲠在喉也不得不多想想了，他大哥可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家姓氏跟上古一帝有血脉上的牵扯，再者说这轩辕氏的姓也不光他们一家独大，另有一些小门小户也有不少冠姓轩辕氏，只不过他们家走的是商途，名声更响亮些罢了。

　　金不换脑袋精明着呢，他人来都来了，总不能眼下打退堂鼓。祖先到底是谁现在也不是较真的时候，总之不能白来,更不能无故让别人捡了便宜，这才是做商人该有的本色！

　　上古神木，建木、黄帝灵府，在场诸人少有意识到什么，他们更多的的是认定此地绝对就是黄帝灵府无疑，有热血者更是当场对同行人愁以敌视，他们更想独自占有整个灵府而非分赃。

　　林悌为了确认是不是如卢掌门所说日中无影，他特意离木石阵一段安全距离外观察，和正常的树干是有大不同，建木每跟主木底部成方形，有一尺宽高二之一尺左右，其树皮成酱土色，表面光滑不粗糙，上有虎皮纹脉络缠绕主干循环往上将其整根包裹。树干上还长有参差不齐无数粗细枝条向外延伸，短有几寸长有仗远。细看方能辨出，其每根枝条成扁平形根根带刃，虽无寒光凌闪，但见极薄之处平削一切接触物毫无费力。每颗主木间隔不定，此时烈日当头，在观数不尽的漫山主木附近确无一倒影，果真神奇！无不震撼!怪哉！怪哉！

　　建木，相传有顶天地之威。而这漫山木石阵，有可能是将建木分解成段方才建立起的阵法，其木，落地生根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新生无数枝节。

　　有脾性暴躁的见没一个人敢上前，他秃废道：“我从西边转折而来，西边有泸水挡路，我的几个拜把子兄弟自告奋勇愿前去探路，不成想那水中蹊跷，几个兄弟撑着木筏行至湖中，没经大的波澜就陷了进去，人也在没有出来！”说完这人眼球爆红，痛恨自己无能害得几个兄弟死都没留下全尸。

　　穿着妥帖一身锦衣的公子道：“我通林苑亦是，东有雾林，府中护卫七人同卫拳堂四人进去后在没有出来，听你这般说怕也是凶多吉少！”

　　“我们走的南边，”林悌摇头，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子，唏嘘一声接着道，“就是个蛇窝，多到铺天盖地！只要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我们过去时正巧听到里边有哀嚎传来，那个惨呦！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还敢硬闯。”

　　“是小乞丐！”肖锦眉头微皱接道，“我们一行人天黑后在山里碰头，一路同行到了蛇窟，我等忌讳都没敢进，唯小乞丐言自己常抓各类蛇吃不觉的可怕，他让我等不敢进的先寻别的入口，他要待到第二日天亮后在独闯进去。”

　　小乞丐，没人知其真实姓名，也没人知他的一手内家功夫师出何处，虽是常年乞讨，可本人常说自己是个享有金山银山的主，人缘不错是个胸怀磊落豪爽的，在江湖结交的朋友也不少，可下场......

　　南蛇、北木、西水、东雾，除了还有些许希望的北木，其他方向对他们来说均是死门，这也就不怪他们脚程虽比陆泊宴快上不少，但一直周折往返各处，最后还是不得不围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