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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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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处,被人忽略的山石隐蔽处,洞口上坑洼不平的黑色石壁如有生命般缓慢连为一体,若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哪里怪异,紧贴着石壁或说粘连在石壁上的,是一张还在轻微摇晃褶皱的人皮。
有微不可查的一丝声响“哒”的一声,人皮没了支撑掉了下来,肉瘤般的坑洼石壁像是吃饱喝足般开始收缩蠕动,化为石壁的黑色物体懒散移开露出原本的入口,一切又回归如初。
就在入口处,多了一张无肉无骨的完好人皮。
谷底,疯癫老怪颇为狼狈的从浓雾中走出来,原本就一头糟乱的银花白发,这会也只剩下寥寥几根留在鬓边,嘴角处还有没被擦干的血迹。他不在意的迈着一瘸一拐的瞒珊脚步,许是疯癫病又犯了,他站在洞口极为厌恶的朝地上踢了一脚,将皮子的人脸部分翻到正面跟自己对视。
辨认出死的人是谁后,他支撑着耗空的身子扶住了石壁做依靠,阴鸷的双眼注视着被黑暗吞噬的幽幽洞口,颤动的口中发出了无声的苍狂笑意。
死的人是谁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平稳住气息,待四处张望发现周围一切如常后,他又在次退回到浓雾中。
就在融为石壁的肉疙瘩彻底消失的一刹那,同时地穴内机栝被触发,甬道里蓦地破空“咣”的一声,震天轰响牵动整片云谷,走在人群最后的公子允疾速退了一步,亏他提前嗅到了危机感,待看清眼前的一幕后,他少有的仰头爆了句粗口。
公子允差点就被压成了肉饼子!
众人刚才走过的路,被一道由上而下的石墙堵了个结实,石墙来的太过猛然沉重,连地面都跟着留有余颤。
就一道石墙落下挡了来路,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在场也没谁放在眼里。
“怎么又来一件麻烦事,让我来!”隆延江瞧着石墙心烦气躁,反手就是一击劲拳朝挡在来路的石墙打去。
这一拳击出的力道可见明显,入耳“哐”的一声,他出力是不小,不如人意的结果——石墙纹丝不动,这一重击连个裂痕都没造成,更别提破墙。
隆延江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青峒派长老左智道上前一步道:“灵府里的一切又岂是你能轻视的,小子退后,且让老夫出手试它一试!”
隆延江看着自己刚才青筋暴起的拳头不信服道:“呵,我奉劝左长老还是悠着点的好,我这一拳都不能留下一点痕迹,左长老的一掌也未必就好用的了。”
左智摇头笑而不语,他出手可不是要与隆延江攀比争个熟高熟低。以双掌化力真气游走,转而助内力激出,众目睽睽之下,无声的一击,气流凭肉眼可见造成了硕大挤压,推动双掌切切实实的一招白虹贯日重力打在了石墙上。
......左长老的全力一掌更像是丢人现眼,众人皆是哗然,石墙上无一点损痕,甚至连丝毫撼动都不曾有。
郑垚拧眉,他大感蹊跷,道:“师傅我去试试。”
卢秋子抚须后抬手:“不必白费力气了。”他说着走上前上手抚石墙而定,掌中有气旋和石墙造成分隔,确定无疑后他慎重道,“若是老夫没看错,这面石墙在场各位无人能破。”
“什么!难道连卢掌门都没有办法?”
卢秋子眉间川字纹路渐鼓,摇头道:“老夫确是束手无策。”
“怎么可能!区区一面石墙竟能挡我等来路!”
“我还真就不信了,纵然在坚固也只不过是堵墙,我们这么多人,实在不行就轮番上阵,总不能连试都不试就走人,卢掌门你不行就让我等来!”
有人不信就有人跟风,有暴怒尝试者不论钢刀剑锤上前轮番破墙,寒光凌冽,光影戳戳。均以失败告终。
要说卢秋子都破开不了的石墙,在场诸人之中也没谁在有这种魄力,有人不耐烦的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机关,竟如此厉害!”
公子允半开扇半遮面,一直在看这些人当场耍招子,他好笑道:“机关?这位仁兄啊,我看你是耳不闻天下事,还眼拙的很了!”
被指为眼拙的人也早已憋了一肚子气,这下子火气被噌的烧到脑门,他眼神不善道:“你说什么!这不是机关是什么?一个半男不女的东西,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对老子出言不逊!”
“呵,半男不女?”公子允颇为感兴趣的还跟着默念了一句,这人眼拙也当真不为过,想自己仪表堂堂的七尺热血男儿,既能传宗接代又未粉白黛绿,一身绯衣竟能被别人说了不男不女的去。
他询问一般还朝旁侧的和尚眨了眼,问落戒:“哦?和尚不妨说说看,难不成我还真长了一副武人文相,糟了某些人的狗眼?”
落戒夹在怒意气急的前者之间,眼看公子允越发火上浇油,他淡定道:“阿弥陀佛,允施主说笑了,江南允家,独子允斩,独门绝学幽莲囚锁,幽连囚锁出,必取人头与其中,贫僧以为,不会有人为争一时之气而想只身尝试!”
听到幽莲囚锁后,那人站在原地仿佛被钳住了七寸,他支吾道:“什么?幽莲囚锁!难不成你就是浑天洞洞主炁无徽找来的嫡传外主!”
公子允笑的肆意,可偏偏他这人就是个爱看别人受到惊恐的模样,道:“不错,承蒙炁无徽前辈眼光独到,你说的外主正是本公子,怎么?谣言所传为实,你们可是大失所望了?”
本还等着听穿绯衣的人对这石墙有个什么高见或解惑,这下得知他竟然就是幽莲囚锁的主人后也不免扫他而视。怎么也瞧他也无甚三头六臂,不过是个长得还可以的年轻后生子罢了。在场不少人都对炁无徽当时做出的荒唐抉择越加表示轻藐。
炁无徽,死于自绝,死前还把门下百人弟子残杀殆尽,血洗浑天洞,下手可谓狠辣决绝!他屠遍门人一心执意要将幽莲囚锁血祀为天下至尊兵器,因执念太过深冗九旋之渊故而入了癔魔。他人死后,幽莲囚锁也如愿出世,但这种残暴丧天的做法却也震惊了天下人。
炁无徽死前还留有一纸书信,寥寥几字昭告之声明言:幽莲囚锁择天下缘契人,随自选成主!
刚才还咽不下这口气的人,知道是幽莲囚锁选的人后,竟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他的背后已有冷汗冒出,说起来还是忌讳,庆幸刚才没有过于冲动!
公子允也没闲情逸致在这里同他们兜圈子,他说了一句点到为止的话。“修道奉仙者,需斩断龙石,方能参天道踏云尘......”
只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断龙石!
是传说中的断龙石!
古有云,黄帝仙游,顾不忍黎民百姓之苦,留仙术以得道智者。
脱离凡身修成仙术者,需破最后一层结障,正是眼前的断龙石。
而眼前,断龙石完好的呈现在他们眼前,所谓的黄帝成仙术,是否真的有,如果真有成仙术,这地穴里的断龙石又怎么会留存到现在!
“不对啊,残卷有撰,太古黄帝乃是从自居灵府飞升正道荣列仙位,这断龙石不是早该被他破开了吗?难道这不是黄帝灵府?”这人说完也觉的哪里说不通了,她又道,“还是不对啊,护山大阵就连建木神树都有了,做出这么大的阵势,如说不是黄帝灵府——那这地穴还能是谁人的!”
方茕说话声音不大,可地穴就这么大小的空间,就算她在压低声音也能被别人听个一清二楚。她的疑惑何尝又不是这里所有人想知道的,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而现在他们明摆着都被断龙石困在了这里。
...
已然走到第三道石门,邢渊认出了石门上石雕形态,道:“此第三门,乃是九兽七子狴犴,形似虎,正是非,明公判。”
心不在焉的人反复朝着身后漆墨墓道看了多次,陆泊宴压根就没在听邢渊说了什么,邢渊察觉到他心神不宁,通道是他们才经过的,一路上也无奇可言,他在意道:“在看什么?”
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摇头,有哪里不对?再三回头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许是错觉。他犹疑道:“我怎么老觉的哪里怪怪的,他吸了吸鼻子又道:“咱们这一路走来也太过顺畅,一点惊心动魄都没发生的墓穴你不觉的蹊跷?”
邢渊半垂了眼:“不觉得,黄帝灵府乃是修身之所,若说这里真是灵府遗迹,没有兵戈暗伤也说得过去。”
“说的过去?”陆泊宴扫了他一眼转过身将身后背的焦尾琴给他看,他指着身后物大声道,“别糊弄我无知了,黄帝和焦尾又不是同一个朝代的,焦尾能出现在这,就证明了这里曾有黄帝后人或部落遗裔存在,千百年的镇守足够他们将这里打造成摧身碎首之地,你要是敢掉以轻心,当心丢了小命还白搭个我进去。”
看似邢渊在听他说话,就在沉默无言中,邢渊手里的枭云在暗中提起,手指轻移握住了剑柄。他的立场仍没有任何起伏动摇,认真道:“放心,我说过的,杀我可以,动你不行!”
说话之余,邢渊猛地抬头,两指并作,枭云瞬间出鞘连带破空声的同时银光乍现,一道劲风擦着陆泊宴肩膀一闪而过,就在枭云掷出的同时,邢渊出手迅速搭住他肩膀将人护到身后。
邢渊出手太快,陆泊宴脚下没站稳偏偏身后还背了焦尾,焦尾一个偏重他差点正脸就扑到狴犴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还好他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手上的火把没被他失手甩出去,他在顾不得其他,反身立刻借着火光朝甬道看去。
甬道如之前一样空空如也,枭云剑带着利锐直戳戳的钉墓道石墙。
他有些脱力的问:“看清楚了吗,是个什么鬼东西?”
刚才他是借着说话在给邢渊打掩护,身后有没有东西他不确定。但那种感觉他极为不喜,两人方才的对话无非是找机会给邢渊创造一个确认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