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触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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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景
伊萨克睁开眼睛愣愣地看了五分钟天花板。
枕边的手机叮铃一声，这年头大家大都靠聊天软件交流，短信收件箱里堆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垃圾短信，所以他也没管，拖着仿佛千斤重的身体去洗脸刷牙，给空荡荡的胃填了一杯白开水一块小蛋糕以后，才觉得整个人稍微活过来一些，他拿起手机，顺手点开未读短信。
——尊敬的伊萨克先生，您好，您已成功预约我公司的一周私人伴游服务，为您安排的伴游将于今天下午14时前抵达约定地点，伴游的基本资料已发送至您的邮箱，感谢您对我公司的信任，请于百忙之中对我们的客服进行一个评价，满意回复1，不满意回复2。
……？？？
伊萨克第一反应是诈骗短信，都已经删掉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昨晚好像似乎确实给一家旅行社打过电话。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伊萨克的养父格雷穆上周接到了工作调动的通知，新的工作地点在交界都市，需要移居。
举家搬迁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毕竟这个家就他们爷俩，两个人又都是极简主义，一个大皮箱一个包再加俩人就是全部家当了。
格雷穆在交界都市有几个老朋友，听说了这个消息，自然要张罗一顿接风宴,昨天是他们安顿在交界都市的第一天，这接风宴也安排在昨晚。
“伊萨克要不要尝一口？”
格雷穆闻言瞪向赛斯：“他还小，不能饮酒。”
“不是已经成年了嘛……”对上监护人严厉的目光，赛斯自动消音，自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伊萨克还是第一次来交界都市吧？应该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可是这次的新项目比较紧急，我们明天就得开始搬砖……”赛斯想了想，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皮箱里掏啊掏掏出一张名片塞到伊萨克裤兜里：“这是我朋友开的旅行社，你可以打电话过去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导游，报我的名字就行。”
本来伊萨克是绝对不会打出这个电话的，奈何酒精是个“好东西”。
那杯酒是怎么下肚的他已经不记得了，电话是怎么打出去的他也不记得了，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更是毫无印象，只有刚刚被删掉的那条短信在告诉他:你已经被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伊萨克换好衣服下楼，然后茫然的停在了小区门口。
自己八百年没用过邮箱，早就忘了密码是什么，看不到基本资料，意味着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约定的地点是个什么鬼地方，他坐在街边长椅上，掏出那张名片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取消预约，就在犹豫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被他条件反射的按下了接听。
“伊萨克先生？”
听筒里的声音和头顶响起的声音重合，伊萨克猛的抬起头，把女孩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起自己右半张脸狰狞的伤疤，忙扯了扯自己的兜帽。
“请问您是伊萨克先生吗？”女孩子很有职业素养的平静下来，她挂掉电话又问了一遍，见伊萨克点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的样子：“您好，我就是您这次的伴游。”
哦原来约定的鬼地方就是我家楼下。
伊萨克站起身来，他个子高，即便瘦也很有压迫感，那女孩儿又退了一步，张着嘴有点傻乎乎的仰头看他。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可以取消这次预约吗？”
对方一愣：“啊？”
“抱歉，钱我会照付，但是……”
“为什么？”女孩子打断他，看起来有些着急，“是……是对我的长相不满意吗？”
“不是的！”伊萨克赶紧摆手，他不善言辞，但更不愿意人家女孩子有这样的误会，“是这样的……我昨天喝多了……”
女孩子沉默了，伊萨克却突然想到自己这样退单会不会让女孩儿回去没法跟老板交代，两人面面相觑，伊萨克叹了口气:“算了。”
天气炎热，他实在不想裹着长袖外套站在烈日下跟人大眼瞪小眼。
伊萨克把女孩儿领上楼，新租的房子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他在厨房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只能倒杯白开水招待客人。
“你住在这里？”住在这里为什么要找伴游？
伊萨克理解女孩儿的疑惑：“我刚搬过来，需要熟悉一下这个城市。”
“我说呢，一般来旅游才会找伴游，毕竟离开这座城市就谁也不认识谁了。”后一句是小声嘟囔出来的，伊萨克听到了，不太明白，不过他也懒得问。
“你放心，我特别熟悉这个城市，那……”女孩儿捧着杯子小心翼翼的看过来，“我这几天带着你到处逛逛？”
女孩儿自称阿指，指挥的指。没有丢掉工作的她十分开心，立刻要来纸和笔准备跟客户商讨这七天的行程。
“其实交都也没什么景点，中央城区的观光塔是地标建筑，东方古街也是必去的……海湾侧城算一个吧，晚上有烟花祭……哦对了，还有港湾区的观光游轮……”她一边说一边往纸上写，“旧城区的原住民遗迹你想去吗，说实话我觉得那儿就是一片废墟……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一直没说话的伊萨克先是摇摇头，想了想又问道：“……有没有人少一点的地方？”
阿指咬着笔头盯着伊萨克，突然把纸上的字胡乱划掉，翻了个面儿重新龙飞凤舞的写起来:“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啊，从小在交都长大，这座城市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东方古街的原始森林、学园后面的小教堂，还有城区郊外的人造海滩，虽然现在是夏天，海滩人很多，但我们可以从一个岩洞穿过去，到黄金伞的私人沙滩附近，保管一个人都没有，还有海湾侧城的后山山顶上，是个看日出看烟花都视角绝佳的地方……”
他们约好上午十点碰面，对于伊萨克来说是个不早不晚，可以睡个小懒觉的时间，而阿指提前一个小时就等在了小区门口。
她在来的路上买了小笼包和豆浆，坐在小区对面的花坛边慢悠悠的吃，这个花坛正对着楼道口，只要伊萨克一出门，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吃完小笼包喝完半杯豆浆之后，伊萨克出来了，阿指看看时间，九点四十五。伊萨克也没想到阿指这么早就到了，他下意识问了一句：“等了很久吗？”阿指叼着吸管摇摇头：“没有没有，刚来。”然后两个人便戳在花坛边，一个专心喝豆浆，一个看着另一个喝豆浆，气氛莫名尴尬。
把最后一口豆浆吞下肚，阿指清清嗓子：“走吧，第一天我们就在学园附近转转吧。”
恐怕再没有哪个城市像交界都市一样，把一个区命名为高校学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一个学校的名字，不过顾名思义，确实交界都市的学校几乎全都扎堆儿在这里了。
“所以你们家那可是个学区房呢，房价不比中央城区便宜。”
阿指是这样对住在学园区的伊萨克说的。
伊萨克并不懂房价，他也不爱说话，就沉默的跟在阿指后面听她说，只在阿指想要翻墙偷溜进校园的时候皱了眉：校园里会有很多学生，万一被抓住也很麻烦。
阿指侧头看了一眼伊萨克，放轻声音跟他解释：“这个时间大家都在楼里上课呢，没什么人在外面，我们从校园里面穿过去到那个小教堂比较快。”
正如阿指所说，这个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他们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来到一座白色的尖顶小教堂跟前。
教堂是真的很小，但很漂亮，一位修女在门口的花圃里修剪花枝，见到他们微笑着点点头。
教堂里面供奉着不知名神明的神像，有两位老人正在做祷告。
阿指并不信神，但她尊重别人的信仰。轻手轻脚的拉着伊萨克坐到窗边的座位上，正想悄声说点什么，转脸一看，伊萨克闭上双眼两手交握，已经开始做祷告。
阿指是有点诧异的，毕竟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信奉神明的并不多见。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少年虔诚的侧脸，午前的日光经过彩绘玻璃的遮挡，变得温暖柔和，将少年笼罩。
教堂里有一间茶室和一间读书室，读书室里面放着捐赠来的书，许是见伊萨克看着那些书两眼放光，当然这是阿指夸张的形容，临走修女还送了一本书给他们。
离开的时候阿指就没再带着伊萨克从学校里翻墙了，而是走了正常的路。
见伊萨克很宝贝那本旧书，阿指问道：“你喜欢看书？”
伊萨克摸摸书破旧的封皮，动作小心:“因为脸上的伤疤，小时候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儿，格雷穆就会买很多书带回家给我看。”
阿指若有所思的看着伊萨克的动作，她突然停住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你饿吗？”
已经十二点多了，不过他们刚才在茶室里喝了红茶吃了小蛋糕和烤饼干，倒也不觉得饿，伊萨克摇摇头，阿指笑起来：“那走吧！”
“去哪儿？”
“旧城区。”
“我带你去看书。”
高校学园距离旧城区不算近，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如果坐电车兴许更快一些，至少不堵车，然而伊萨克死活不愿意坐电车，阿指只得打了个出租。
阿指领着伊萨克在小胡同里拐来拐去，最终来到旧城区的图书馆。
“这座老图书馆已经废弃很久啦，据说它跟交界都市差不多年纪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书都没有被挪走。”
伊萨克很喜欢这里，阿指看出来了。
她拖过来一把椅子，像骑大马一样跨坐在椅子上，下巴垫在椅子背上，晃来晃去的把椅子腿翘的老高。
伊萨克看书，她看伊萨克。
“小心别摔了。”
伊萨克头都没抬的叮嘱，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女孩儿就那么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醒了？”
阿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她揉揉眼睛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开灯？”
“这里允许进人吗？开灯会被发现吗？”
应该是阿指有翻墙进学校的前科，导致伊萨克不确定这座图书馆是不是对外开放的。
阿指“噗嗤”笑出声:“都说是废弃的啦，不过算了，这么大的地儿，开灯确实麻烦。”
黑暗中伊萨克也什么都看不清，他听到旁边悉悉索索一阵响，阿指的手机亮了起来，女孩子“妈耶”一声:“怎么都这么晚了！你应该叫醒我的。”
伊萨克不太清楚这里末班车的时间，但也没想到九十点钟末班电车就会停运。
“旧城区的电车一向停的早，这么晚打出租也不安全，”阿指叹了口气，“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好在我是住在旧城区的，今晚去我那里住。”
“这样……不好……”伊萨克庆幸仅靠手机的光线对面的人应该看不出自己爆红的脸，“你帮我找个旅馆就好。”
阿指眨眨眼，表情有些惊讶，伊萨克不知道她在惊讶什么，但不等他问，阿指突然凑上前来，手机光从下往上照着她的脸，她用气音一字一顿的说道：“对于外人来说，最好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旧城区。”
伊萨克冷不防被这样小儿科的恶作剧吓了一跳，阿指倒是心满意足的笑着带头往外走去。
“不过旧城区确实很乱，这边的产业不是这个帮的就是那个会的，就你这个小身板儿……”阿指回头把伊萨克从头看到脚，“啧啧，我实在不放心你去住旅馆。”
虽然伊萨克抗议的表示自己没有那么柔弱，但阿指明显是不信的，哄小孩子一样敷衍着把人领回了家。
阿指的屋子确实很小，是两个人住都会嫌挤的小，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阿指冲进屋打开窗户通风，伊萨克站在门口给格雷穆打电话，一只小猫藏在椅子下面，瞪着漂亮的绿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客人。
“是的，电车停运了……嗯，我明天会回去的。”
格雷穆只简单叮嘱了注意安全，他从来不过于束缚伊萨克的生活，毕竟是个男孩子，而且他知道赛斯推荐旅行社的事，他本身也是希望伊萨克能多出门走一走的。
伊萨克挂了电话关门进屋，阿指正捏着鼻子铲屎，那小猫也不认生，踩着猫步在伊萨克脚边转了两圈。
洗澡是不可能的了，不过阿指开了新的牙刷让他去洗脸刷牙，出来的时候床边的地毯上已经铺好一层小被子。伊萨克刚要坐下，就被阿指拦住了:“我睡地上。”
“不……”
“哪有让客人睡地上的道理。”阿指打断伊萨克的拒绝，抢先坐在小被子上赖着不起了，“我喜欢睡地上，你别跟我抢。”
第一次跟异性同处一室睡觉，床上床下两个人躺的像两块木板，最后挺不住睡过去的时候窗外天都蒙蒙亮了。
阿指是被猫踩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把猫揽进怀里又赖了一会儿才睁眼，一抬头，床上的少年还在睡，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是已经日上三竿的样子。
果然，阿指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无声的哀嚎了一声。
伊萨克醒过来时，阿指正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他看到时间也被吓了一跳，倒是阿指一副认命了的表情，把手机甩在枕头上看着伊萨克:“今天是去不成别的地方了，你洗漱收拾一下，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就在旧城区逛逛。”
如果交界都市的每个地区都像人一样有意识，那旧城区的口头禅一定是：我常常因自己不够时髦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阿指不愧是这里的居民，她清楚的知道那条街是哪个帮派的地盘，哪条小胡同经常有小混混出没。原住民遗迹算是旧城区唯一一个景点，人有点多，他们便没有靠近，女孩儿挑了一块儿大石头站在上面张开双臂，背后是破败的楼房和废墟：“欢迎来到被时代遗忘的街道，自由放肆的灰色地带——旧城区！”她想要说的霸气又中二，结果尾音还没落自己先笑场了，红着脸从石头上跳下来，也就没看到伊萨克兜帽下嘴角的弧度。
伊萨克执意不让阿指送他一起回高校学园，好在末班电车上没几个人，阿指颇为不放心的目送着电车开走，默默为自己的老母亲心态点蜡。
——到家了吗到家了吗？
——到家了。
——GJ！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去古街~
——那晚安。
——晚安~
伊萨克看着那个小波浪号，想了想，还是又发了一条。
——明天见。
这次阿指是踩着约定的时间到的。
东方古街算是离学园比较近的了，上午古街人比较少，但是店铺都开了，她带着伊萨克转了转吃了午饭，然后在人多起来之前直奔原始森林，晚上则落脚在一家温泉旅馆。
伊萨克正要给格雷穆打电话，格雷穆倒是先打了过来:“我这两天要加班晚上回不去。”
伊萨克挂了电话发现阿指正靠在门框上盯着他看，女孩儿今天穿了灰色吊带裙和黑色皮外套，戴着顶贝雷帽，酷酷的样子。
“怎么了？”
阿指不说话，她踱到床前，突然咬咬嘴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坐在了伊萨克的大腿上，然后把皮衣往下一掀露出肩膀和上臂，她伸出手圈上伊萨克的脖子，整个人往伊萨克怀里贴去。
伊萨克愣了一秒，随即整个人都炸了：“你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害羞，不过你是顾客，顾客是上帝，你不主动就只能我主动了，不然你不是白叫伴游服务了。”
“所所以为为为什么导游还要这样？！”
对面闻言没了动静，伊萨克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阿指也愣住了。
“导游？”阿指表情微妙，“你以为……伴游就是普通导游？”
“……难道不是吗？”
“……”
“啊。”阿指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她抓了抓头发，慢吞吞的把外套穿好，又慢吞吞的爬下床，站在床边目光游移，已经脸红到脖子根儿的伊萨克发现女孩子也没比他强多少。
“对不起。”
“你睡吧，我……我回去了。”
伊萨克翻来覆去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爬起来走出门，果然在庭院水池边找到了缩成一团的阿指。
她在哭。
许是忌惮被屋里的伊萨克听见，女孩子把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不敢哭出声，察觉到伊萨克坐在了旁边，她浑身一僵，本就细弱的哭声彻底被憋了回去。
伊萨克不会安慰人，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别哭了。”说完又为自己生硬的语气颇感懊恼。
阿指像是变成了一块儿石头，过了好久，石头终于说话了：“我觉得特别丢人。”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要脸。”
“没有！”伊萨克骤然拔高了声音，就连阿指都抬起头来看向他，他一慌就忍不住摆手，看起来无措又可爱，“我没那么想，真的。”
阿指被逗笑，可惜那翘起的嘴角一秒就垮了下去。
“伴游本来就是这种工作性质，我以为你知道，但是你一直……没有提……我以为……”
“为什么要做这个？”
“……不知道。”阿指吸吸鼻子，“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以为只是普通导游，签了合同才发现自己被坑了。”
“我付不起违约金，逃跑的话只能离开交界都市，毕竟做这种生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逃跑被抓到只怕会更惨。”
“第一次见你之前，我好担心是一个脑满肠肥的油腻大叔，虽然你也吓了我一跳吧。”
伊萨克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脸上的疤。
“第一天早晨我很早就到你家楼下啦，我一边吃包子一边想要不要跑，不过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我跟着旧城区拾荒的爷爷长大，爷爷去世之后就一个人过，遇到这种事情我反而有些好奇，所以我没有跑路。”
“而且我承认你比较帅，帅到让我觉得我也许可以接完这一单再跑。”
“……”
阿指想开个玩笑，但明显效果不佳：“……对不起。”
伊萨克摇摇头：“违约金有多少？”
“你不会想帮我吧？”阿指这回是真的破涕为笑，“你怎么傻fufu的？不怕我是在装可怜骗你？”
伊萨克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阿指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伊萨克的头发，她觊觎很久了。
“好啦好啦别给自己立人傻钱多的人设，完成你这一单我就跑路了。我本来也一直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只不过一直不敢，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了理由。”
阿指盯着水池中间的荷叶，小小声的说：“你不要害怕我，也别讨厌我，以后，我就去学着做个真正的导游，我喜欢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风景，到时候，我还带着你到处玩儿好不好？”
温泉旅馆的早餐还是很丰盛的，倒是弥补了两人睡眠不足的怨气，电视机放着早间电台，主持人充满活力的声音在餐厅回荡。
“3月1日到10日出生的鱼儿们真诚善良，很少为自己着想，但是你们的性格也存在着脆弱的一面：过分的自我牺牲精神或任凭别人得寸进尺……总之温柔多情的双鱼座男生，就是典型的风流才子范！”
“风流才子？”阿指咬着勺子笑容中带着的揶揄:“那你简直是双鱼中的叛徒！不过前面倒是挺准的。”
伊萨克有点意外：“你还知道我的星座？”
“当然！我们要求背下客户的所有基本信息的！”
伊萨克看着阿指红透的耳朵没说话，其实他觉得挺神奇的，明明是个挺容易害羞的女孩子，怎么就下得了决心尝试做什么伴游。
“出发！目的地黄金海滩！”
阿指看起来十分亢奋，亢奋的有些刻意。
终归是尴尬的，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但她的生活其实是循规蹈矩的，爷爷在的时候乖巧懂事，爷爷走后也未曾出格，这样的阿指无法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以及难过。
毕竟在某些特别的人面前，总想要捧出自己好的一面来，其他的都要藏在深处，越深越好。
沙滩和海里下饺子一样的人让伊萨克头晕目眩，好在阿指拽着他爬过一个礁石山洞，来到了一片无人的区域。
“请问你能不能把你的衬衣脱掉？”
“我拒绝。”
“你见过谁在沙滩上穿成这样的？你会中暑的！”
两人还在为一件衬衣争执不休，格雷穆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在哪儿？”
格雷穆的声音很低沉，带着隐藏的怒意，伊萨克听得出来。
“我在中央城区。”伊萨克顿了顿，接道，“郊外的沙滩。”
“我现在就过去。”
阿指觉得伊萨克的表情有些凝重：“怎么了？”
伊萨克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担心。
他们回到沙滩入口处，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格雷穆，格雷穆皱着眉头打量阿指，吓得女孩儿缩到了伊萨克背后。
“格雷穆？”
伊萨克也很紧张，格雷穆很久没这么生气了，但他还是尽力把女孩儿挡在身后。
“回家。”格雷穆把一张粉嘟嘟的卡片递给伊萨克，正是当初赛斯塞进他兜里，他随手扔在床头柜上那张，“赛斯给错你名片了，这不是旅行社的名片。”
伊萨克拿着卡片不知所措，身后的阿指推了他一下，他向前踉跄两步，被格雷穆扯到自己那边。
面对女孩子，格雷穆也不能怎么样，他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塞到阿指的手中，目光和语气里是属于成年人的劝导。
“找份正经工作吧。”
“格雷穆差点把我揍进医院，”赛斯苦着脸抱怨，“我真的没看清，名片那么多……”
阿指那天对着两人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之后再也没有过消息，后来伊萨克鼓起勇气打过电话，但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甚至偷偷去旧城区找过，屋子已经换了租户，那对小情侣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上任租户的去向。
“是个蛮温柔的女孩子，不过听说押金都没退就退租了。”
伊萨克甚至想过自己会不会真的被骗了，就像阿指自己说的，她只是在装可怜罢了，都是假的，但伊萨克马上会摇摇头，选择去相信女孩子当天晚上的另一句话。
“以后，我就去学着做个真正的导游，我喜欢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风景，到时候，我还带着你到处玩儿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触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