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品》繁*

10、约定

　　女孩在台上舞动着、旋转着身体，姿态优雅，还时不时地把头转过来冲着我笑。可我一眼便认了出来，她并不是刚刚我所看到的那个少女——因为……她留着两个马尾辫。
　　“原来是樊玥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轻声问道。
　　“就在刚才，我看你画画很专注，所以没有打扰你。”樊玥说着，停下了舞步，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站到了我面前。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看着樊玥这身打扮，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说刚才看到的女孩是她？可我明明记得自己刚才听到了“夏澜”这个名字，而且那个女孩是长发……那为什么两个人穿的裙子这么相像啊？
　　“喂喂！就算我这么漂亮，你也不至于迷成这样吧？”樊玥躬下身子，拍了拍桌子。
　　“啊？什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穿成这样很漂亮啊？”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疑惑道。
　　“因为……”樊玥一边说一边把桌上的画板拿了起来，用手指了指画上的人物，接着说：“喏，这幅画难道不是刚刚我跳舞时你给我画的吗？如果你不是这么认为的话，又怎么会画下来呢？”
　　“呃……真是好彪悍的逻辑啊。”我自言自语道。
　　“再者说，你刚刚用那样看着我。哪有男孩这么盯着女孩看的。”樊玥说着，脸颊便泛起了红光，手不停地摆弄着裙角，作出了一副很羞涩的样子。
　　“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你好好看看，我画中女孩的头发。”我从她手中抢过画，用手指了指女孩的头部，
　　“你留着两条马尾辫，而我画中的女孩是一头长发，所以我画的并不是你。”
　　“原来是这样啊……难道真的不能好好地夸奖我一次吗？就算是个慌言，我想我也会很开心的。”樊玥的神情有些失望，转过头去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虽然我只依稀听清几个字，不过看得出来她很伤心。看来有些情况下澄清事情的事实是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的。
　　“喂！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说话！快回到座位上去，不知道自习已经开始了吗……”
　　这时，值班的老师推门进来了，朝我们瞪了瞪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声音在楼道里回响，在到达楼道尽头后又开始折返，恨不得让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一番呵斥之后，樊玥涨红了脸，不情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早应该开始的自习被推迟到了现在。
　　嘭！
　　老师把门一摔，转头走了。教室终于平静下来了，只剩下了徐徐的微风，以及和煦的映照在地上的点点光斑。风轻轻掠过脸上这种温暖惬意的感觉，在经历过那番呵斥过后，更加令人印象深刻了。
　　“唉……”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叹气声，像敲碎玻璃般打破了这静谧的环境。我转过头去，发现樊玥无精打彩地趴在桌上，脸上的神情黯淡无光，迷离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前面看，就像是失了魂。
　　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气了吧？看来只好这样了。
　　我从桌上拿起画板，接着改了改画中女孩的头发。
　　“别难过了……”我小声说着，把画板举到了她的面前。
　　画中女孩的头发被我改成了双马尾的样子。她看到后，脸上重新漾起了笑容，像是孩童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一样。
　　“你等着啊。”
　　话音刚落，樊玥就提起裙子跑到了讲台上。她穿裙子跑起来的样子，就是蹒跚学步的孩子，显得十分笨拙，与刚才跳舞时优雅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从这点可以看出来，她与这身裙子的风格真是格格不入。
　　只见她从讲桌一边的屉中拿出一个塑料便当盒。
　　“看看我给你带看了什么？”樊玥一边说，一边抱着便当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座位。
　　便当盒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饭菜，香味紧紧地包裹在其四周，把饭菜与其它污秽的东西分开。饭菜所散发出的热气使盒盖里面凝结了大大小小的水珠，晶莹的水珠映照着新鲜的饭菜，同时也映照出了樊玥脸上甜甜的笑容。此刻的她开心的像花一样。
　　“你哪来的这个？”我指了指便当。
　　樊玥蹙了蹙眉，说：“废话！没听尚美说吗？程老师怕我们排练饿，所以为我们准备了便当。”
　　“呐，一起吃吧。”
　　樊玥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双一次性筷子，还给我递过来了一双。
　　“这……还是算了吧，你排练那么累，还是你吃吧。”我把送来的筷子推开了。
　　“说什么呢，我要吃的话早就在排练室吃了，用得着来这里吃吗？”樊玥顿了顿，接着把身子向我这里挪了挪，“从公园出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时间，那个时候食堂都已经关门了，所以我就给你带回来了，你不要介意啊。”
　　点点光斑聚成一束光，照射在了我的心头，接那束光的暖流通过心脏迸发出的血液遍布了我的全身。这样用心的关照，我只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体验过，之后便再没有过了。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不知是因为怀念，还是因为感激，总之，伴随着一种很久我都没有拥有过的情感的生根，一滴眼泪竟从眼角溢了出来。
　　绝对不能在她面前失态！我想着，急忙转头把那滴眼泪擦掉，控制起了自己的情绪。
　　“好了，我知道你很饿，别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谁都拒绝不了食物的。”樊玥笑呵呵地说着，把筷子再次递来过来。
　　“算了吧，我又没什么报答你的，还是你吃吧。”我摇了摇头，仍没有接过筷子。
　　“哈哈哈！”樊玥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起来。
　　“没想道你还挺有自尊心的，好吧好吧，给我画一幅画总可以了吧？”
　　“什么画呀？”
　　“就是你刚刚你没画完的那张，不过我要你重新画一张给我，记着，一定要画得很漂亮，把身子画满整张纸！最后再得到我的认可。”
　　“这下总可以吃了吧？”樊玥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樊玥把筷子再次递了过来。这一次我接过了筷子。
　　“开饭了！”
　　樊玥打开了便当盒的盖子，夹起了一个肉块，送到了我的嘴边。
　　虽说有些难为情，但我还是咬了下去，为了不使嘴唇碰到她的筷子，我只咬了一半。
　　樊玥笑了笑，心满意足地把另一半肉块放到了嘴里。
　　“怎么样，好吃吧？”
　　“嗯……”
　　阳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将教室的墙面映成了很温暖的米黄色，光芒化作来一圈光环在我们之间环绕着，将我们怀抱在温暖之中。这种美妙的感觉配得上用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欠我的。”
　　大快朵颐之后，樊玥仍不忘提醒着我刚刚的约定。
　　“好了，我知道了。”
　　我点头答应着，习惯性的把用完的筷子和便当盒收拾到了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等我转过头时，樊玥已经枕着胳膊在桌上睡着了。唇上残留着的没擦干净的油层，在光线的反射下显得十分显眼。
　　这家伙，真是不注意，要不要给她擦呢？我把手伸进了制服的口袋里，揉搓着纸巾，想着要不要这么做。
　　樊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接着把头缓缓地转向了另一边。
　　算是拒绝吗？
　　我暗自想着，接着松了一口气，把手伸了出来。回到座位把画板拿了起来，此刻的它拥有了另一种特殊的含义——约定。
　　“还是赶快把画画完吧，我可不想亏欠她什么。”我从袋子里重新拿出一张素描纸，盖在了那幅未完成的画上，用夹子固定好之后，开始一点一点的画了起来。
　　如果这幅画永远也画不完就好了，这样你就会一直亏欠我，在我身边为我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