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路向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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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人之后，我们去坐地铁吧，坐十五号线到俸伯，能省好几天的路程。”宋景行看着不远处的地铁站，兴致勃勃的建议。
“省省吧，你是肚子太饿所以胃把脑子消化了吗？”崔哲四爪朝天的躺在草里，透过冬青丛的缝隙看着没有一颗星的天，“且不说大半夜的地铁都停运了，就算地铁还在运行，咱俩这没户口没身份没钱的三无人员，还能上的了地铁？”
宋景行刚抬起来的狗尾巴，在遭受了崔哲的冷嘲热讽之后，还没来及摇一摇，就又委委屈屈的耷拉了下去，像一条死而不僵的蛇一样，小幅度的抖来抖去。
“睡一会吧，我可不想用好不容易变成人的时间睡觉。”崔哲趁着宋景行走神，迅速的从他嘴巴底下钻出来，团成一个团。
宋景行盯了崔哲一会，发现后者是真的睡觉了，无奈之下也团成一个团，却发现自己有点睡不着。
该做些什么呢？宋景行起身转了几圈，然后又团成一团，看着安静的崔哲，堪堪有了一点点的睡意。
再睁眼的时候，宋景行发现崔哲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坐在了自己身边，宋景行一高兴，尾巴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摇，反而吓了崔哲一跳。
“我突然觉得咱俩变成人，也没什么意义。”崔哲看着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突然有些泄气，变成人了又有什么用呢？没有钱没有任何工具，还不如动物来得自由。
“也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宋景行眨巴了眨巴眼，他发现崔哲的眸子是翠绿色的，真好看“变成人之后，我们可以问路。”
“也就是说你带我走了这么久都是乱走的吗？！”崔哲顿时又炸毛了。
“也不全是，大方向是没错的，但我希望能问出些捷径。”宋景行急忙解释，免得又要挨一顿暴打。
“要说捷径，也就是国道省道高速路了，但是这些地方不会允许动物上去的。”崔哲恢复平静，炸开的毛不会迅速收回去，甚至会有炸乱了套而收不回去的情况，所以还得用舌头慢慢的舔着顺毛。
“但是高速公路两侧都有绿化带啊，防护网外不都是树啊草啊的，我们可以走哪里。”宋景行也伸出舌头，想帮崔哲顺毛，但是毫无意外的被拒绝了。
“我勉强承认你聪明了。”崔哲高傲的起身，尾巴在宋景行的狗脸上扫了一下“再有一会吧，找个人少的地方，我可不想头一天晚上变成人，就被当成妖精捉走。”
“唔，你走反了，那是我们来的方向。”宋景行看着迈着优雅的猫步的催着，虽然很不想，但是不得不打断。
“你走前面带路！”崔哲突然很庆幸他们是动物，脸上有毛，这样脸红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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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赶路总比白天要快一些，毕竟夜已深，就算北京再是个不夜城，这个点了，不太繁华的地段总会有些冷清，所以一猫一狗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路上狂奔。
很快就出了五环，回头可见“北京欢迎你”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向前看，却是一片黑暗。北京欢迎每一个进入这座城市的人，却从不挽留任何一个离开这座城市的人，来者是客，去者是过客。
崔哲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回首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了，莫名的有些凄凉。
“怎么了？”宋景行从前面退回来，蹲坐在崔哲身边，陪他一起看向还未完全进入沉睡的北京城。
“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崔哲把尾巴弯到前面，盖住前爪，“但是没有人来送我，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崔哲的存在了。”
“就像臧克家所说‘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的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判断一个人还存在不存在，是看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牵挂。”宋景行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崔哲，“我记得你叫崔哲，我还牵挂着你，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崔哲也是存在的。”
崔哲愣了一下，随后心里一软，释然了，父母不记得自己了，但是自己还记得父母，心里还有根，走得再远也不算流浪：“你说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我，但是我决定给你个面子，走吧。”
崔哲说完就转身离开，尾巴柔柔的在宋景行脸上扫了一下，宋景行舔了舔自己的鼻尖，快步跟上崔哲。
“你心里会有我吗？你会记挂我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眼睛里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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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想打听一下，从这去坝上那边，走哪条路最快？”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那困成小鸡啄米的小老板费力的甩了甩头，努力把萦绕在自己身边的瞌睡虫们赶走，然后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年轻人。
“你等我想想啊…”小老板晃晃悠悠的起身，从身后的货架上拿了一瓶红牛，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你从这，上京承高速，沿着大广高速到怀柔桥，转京密高速，下了高速之后沿着233省道北上，然后一直沿着京加路走，中间会经过河防口隧道、分水岭隧道、安岭粱隧道，到怀丰隧道转111国道，然后…”
“好了，谢谢您，我先记这些吧。”宋景行礼貌而不尴尬的打断小老板滔滔不绝的演讲“您怎么对这条路这么熟悉？”
“嗐，谁年轻的时候不疯狂啊，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草原，不是我吹，不光是坝上，就叫去呼伦贝尔或者希拉穆仁的自驾游的路，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小老板两眼放光“年轻人啊，再不疯狂就老了。”
“谢谢您，其实您也不老，也可以疯狂。”宋景行朝着小老板点点头，准备离开。
“哎，小伙子，拿着这个。”
宋景行回头，眼疾手快的抓住小老板扔过来的红牛。
“晚上开车小心点，别疲劳驾驶啊！”小老板热情的摆摆手，似乎是在宋景行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谢谢您，我会遵纪守法的。”宋景行微微一笑，随后离开便利店。
路边路灯下，一个年轻人在无聊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头，柔和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无限拉长，透露出一点孤独的意味。
听到脚步声靠近，崔哲抬起头，正对上宋景行带笑的眼睛：“怎么这么久？早知道我跟你一起进去了。”
“老板人比较热情，说的比较详细。”宋景行将手中的红牛递向崔哲，“老板送的，给你喝吧。”
“人家老板送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崔哲瞥了一眼，然后推了回去，酸溜溜的说。
宋景行笑着看着口是心非的崔哲，也不含糊，把手缩了回来，咔擦一声打开了易拉罐，然后不由分说的塞进崔哲手里：“给我了就是我的，现在我给你了就是你的。”
崔哲拿些红牛，静静的看着宋景行。宋景行比崔哲略高一点，大概也就是一米八零和一米八八的区别，额前的头发略有些长了，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眼睛，却遮不住其中闪烁的星光。
这个人很好看，崔哲在心里默默的想，把红牛喝了一半之后又还给宋景行：“你也补充一下能量，我还指望着你带路呢。”
宋景行晃了晃易拉罐，然后一仰头，一口气喝光了，随后很自然的哥俩好的去搂崔哲的肩膀，却被毫不留情的躲开，宋景行讪讪的缩回手。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很喜欢跟别人这么亲密，不是针对你。”崔哲也有些尴尬，毕竟是吃人的嘴短。
“我…”宋景行本来想说我还算别人吗，但是神经大条的他竟然难得的觉得这句话有点突兀，便在出口之前变了味道，“我不介意的，只是习惯性动作，忘了顾及你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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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走在路边，周围一片寂静，衣料的摩擦声被无限放大，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压短，来回反复，无尽循环。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宋景行出声打破了安静，略微侧头看向崔哲，可能是平时大多闷在屋里的缘故，崔哲的皮肤很白，甚至有些病态。
“听听音乐，看看书。”崔哲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闲暇时间真的很无聊，“家里有一把古琴，时常练练手。”
“你这么宅啊。”宋景行笑了，“难怪变成了猫。”
“所以你变成狗是因为你又呆又憨，天生乐天派吗？”崔哲毫不客气的回击。
宋景行耸耸肩，显然没把崔哲说的话当成是嘲讽，反而还有点被夸奖了的开心。
“有辆车！拦一下，看看能不能捎我们一程。”崔哲看着宋景行的笑容，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幸好远处来了辆车，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两个大青年就这样在马路中间又蹦又跳的把这辆跑夜车的破面包拦了下来。
“师傅您要去哪啊？”依旧是宋景行负责外交，崔哲是真的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
“我去清河那边，咋滴啦？需要我捎你们一程？”面包车司机是个颇为热情的东北大哥，带着一口的大碴子味，一句话戳穿了两人的目的。
“如果大哥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们去沙峪收费站附近？就是京承高速的收费站。”此时的宋景行，非常感谢当年闲得无聊把北京地图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个滚瓜烂熟的自己。
“成，上车吧。”东北大哥好爽的一口答应。
两人迅速上车，不敢耽误太多时间，毕竟他们还得赶在一点之前下车，否则，这个东北大哥估计就吓癫了。
至于他们下车之后没多久就不见人影这件事也把东北大哥吓得怀疑自己撞了鬼的事情，他俩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在意。
上车之后没多久，崔哲就困了，随便从车座上抓了抱枕垫在脑后，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开始小憩。
宋景行静静的看着崔哲，其实宋景行很早就认识崔哲了，只是崔哲一直不知道，甚至说，崔哲根本没在意过宋景行的存在，他就像是一只小刺猬，本能的拒绝着外面的世界，但是他的琴声，却吸引了来自外界的宋景行。
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安排，宋景行轻轻一笑，现在认识他们两个的只剩彼此，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一路向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