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我是谁》羽如云

277、家用抱枕

　　“公司安排的家政助理，负责饮食起居，确实省心，就是要习惯多出个室友。”他一脸正经地解释。

　　原来是我想歪了，就是不知这个起居负责到什么程度，卧床上的事管不管？“行。”太行了，吃什么比起八卦来重要性明显欠缺，一路沉默中我都在琢磨他这助理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柯泽傅诫在金斯顿的住宅离影厂不过十五分钟车程，前门对海后院出入，后院门外两排果实摘光的棕椰树忠实地看守着车道，后院极宽，景深却至浅，一辆超长房车便占满了，植被错落有致，遮荫蔽日，一株大叶蕉竖立在左侧阴荫下，比人还宽的叶面肆意地翻卷着，正面深绿后侧暗红，非常抢眼。穿越后院的阴暗，一头便栽进前后贯穿的客厅里那无遮无拦的敞亮中，人都被照亮了，纵深十米的客厅里家具极少，只有一套矮脚沙发和可供六人进餐的双人矮脚桌，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空间从上到下纤尘无染，不是主人有洁癖就是家政助理超级敬业。

　　客厅的左侧是开放式厨房，基本与客厅连为一体，只由一张高脚台分隔开，高脚台上方的木制网格上倒悬着四排水晶酒杯，酒杯与台面隔出的空间里镶嵌着一个神色沉静专注的年轻男性，垂头忙碌着，我和柯泽傅诫的进入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淡淡的菜香从那头飘过来。

　　柯泽傅诫也没瞧他，带着我径直走去矮脚桌边面对面席地而坐，矮脚桌搁置在小高台上，与客厅地板差了两级台阶的高度，我们才坐定，厨房那头的人就端着餐盘过来，上了两杯开胃茶，茶水温度喝着正合适，喝下去胃微温，感觉甚好。

　　这人五官线条柔和颜色清淡，形容服饰举止都让人感觉十二分地舒适，上菜时低眉顺眼不看人也不打招呼，那气质看着颇有些象个新头气还没过品相不抢人眼还过得去但已经用得十分顺手的抱枕，离开家并不会念念不忘但回到家中没事会顺手拿来枕着抱着寻个舒服，怎么折腾都能顺着主人的意变形好似没自己脾气，一旦放开又立马恢复原形之威武不能屈。

　　我在柯泽傅诫好似无视此人存在的沉默中随意揣测着这两人平时单独相处的方式，看家具摆设柯择傅诫不像是爱在家里招待客人的主，更可能偏好独处，凭空多出一口人，衣食住是方便了，行却可能是拘谨了，这个助理应该是柯择傅诫有需要才出现，没事时就自动隐形以免打扰了主人清净的人形家政处理器，这人是生来就这脾性，还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主食上桌后，柯泽傅诫才开口，“不介意的话，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相对菏泽炑视觉盛宴上的滔滔不绝口水不足一直要补充流质，这顿饭吃得就是口水泛滥无处使，难得听他开口，我哪能随意拒绝，简直是带着鼓励地回答，“说！”

　　“你们男男在一起，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感觉？”他一脸认真探讨的较真，充满了努力学习的渴望。

　　我差点被自己多余的口水呛到，“你不是演过这样的角色吗？”看着还挺到位，七情上面，差点让人以为他没出柜。

　　“我当时是把对手设想成女性。”他道出戏假情真的秘密，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脸不解地试图在我脸上看出个答案来，“我感觉可以理解一方比较女性的男男组合，象你和沈先生、小林先生这一类双方都很强势的，不会有冲突吗？”

　　什么冲突？大家都是凸的冲凸？说实话我还正努力和林翦璃产生这方面的冲凸呢。看他象搞科研一般的认真，我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吃肉的时候有没有专吃母的，不吃公的？观赏花卉的时候有没有只觉得雌花能看，雄花无法欣赏？”

　　他被我问愣了，谁还留意这些？

　　“对动植物你是不是只问口味喜好，不问雌雄？为什么到人身上这么纠结？就因为你觉得人类高人一等，还是就是在性生活方面很死板只接受一种方式？如果抽离性别这个概念，你还困惑吗？对于我来说，我只不过正好喜欢看着像带把的强势的，没考虑过要验明正身对方是男是女。以任何名义滥交的除外，男女，男男，女女都是很正常的彼此欣赏的相互吸引，何必一定要套上性别这个枷锁。”我一本正经地喷完，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至于冲突吗，只要双方愿意，总有办法解决的。”

　　他把目光从我脸上转移到盘中鸡肉上，深思片刻，露出了领会高层精神的恍然，“你这么一说，倒也挺有道理的，男女说白了就是一个外在形象，是我纠结了。”他好似难题开解了一般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我还有个要求，开镜前一般我会和演对手戏的花些时间互动，寻找配戏感觉，汤尼伯斯好像被隔离了，不让和外界接触，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匀点时间给我？”

　　他这么一提，我心里突然冒出个不太可能成功的念头，转眼被自己掐灭，“你俩一个师门出来，这么多年没配过戏算是没缘分，难道彼此还不熟悉吗？”我随口一问，“是不是菏泽炑对手下门生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我打听一下免得犯规。”

　　“大家忙，平时就点头之交，没深入接触过，和菏泽沐天没关系。”他很认真地解释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是我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工作之外的交往。”

　　“哦，那倒是难为你干这行了。”我顺理成章地接话。

　　“那倒也不是，除了平时上街不太方便，其它公司安排得都很周到，比之前方便很多，我觉得挺好。”他与温晚显然是两类人，难怪玩不到一块。

　　“那你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他这不喜欢抛头露面窝家的性格不可能会自荐钻营寻找上镜机会。

　　“上学时《回忆》剧组到学校取景，被拉去做了群众演员，之后被导演找去演过几次配角，然后就被菏泽沐天选上作为新星培养，前后花了差不多十四年走到今天。”听他所述，他的星路真是一帆风顺，好似一个人要在影视界成名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就是要花费一点时间而已。

　　“如果演艺没成的，你原本打算干什么？”听说他本科并没有上正规艺校，不算科班出生。

　　“学医。”他脸色平静地回答，“我家三代从医，可惜医者不自医，我祖父母相继因病去世后，我父亲转行研发医药，自此之后与依旧主刀的母亲越走越远。”

　　祖父母都在他幼年时因绝症相继离世，悲痛之余原本在同样的岗位上相濡以沫共同进步的父母因此产生分歧，一方认为是医药的欠缺而导致有病不能医治，另一方认为源头还是来自于对人体认知不够，体检不力，没有及早发现病原。这种分歧最初并不致命，无论致力于何方，都是对医疗的推进，可惜的是医药研发行业水至深，走到今日，开发已非以人为本，而是为了牟利，柯泽本纳作为名医带着资金进入医药行业，自然受到资本张开双臂之欢迎，资本一眼看下来觉得与其利用他多年医学积累在带团研发这个位置上发光发热，不如利用他的名气和经历忽悠更多的投资者和潜在的大客户更能获利，于是乎给了他一个极其光耀的职位，成天抛头露面向上对外推广医药的重要性，久而久之，柯泽本纳把自己也忽悠进去了，觉得不择手段地圈钱是对医药研究最有效的贡献，无他，只因为新药研发烧钱。为此柯泽傅诫家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架，原本和睦温馨的家变成硝烟弥漫的主战场，直到把恋家的儿子逼到离家出走，本科医学毕业后柯泽傅诫没去医院，而是把副职变成了正职，原本玩玩的演艺当成了事业。柯泽傅诫逃家后，父母跟着分居，一家三口拆成三家一口，从此倒也太平。

　　柯泽傅诫叙述自己的经历非常简洁，其中的辛酸悲苦都被抽离，好似在概括一个十分平淡的剧本，不值得深究，而演戏时情感又十分地细腻入化，眼角发丝都看得到角色的七情六欲悲欢离苦，细想起来夏澳电影节的影帝之座与他失之交臂确也可说有失公允。

　　在夏澳时与他虽同住一宅，却无深交，我成天忙得连轴转，他也不似温晚那般天然沉稳讨喜，给我留了个挑剔难处的肤浅印象，此次来金斯顿闲极无聊，这才花了些心思了解他的背景，挑剔源于认真负责，仔细想想也无可厚非，难处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表象，宅男的基本属性，看在这次他把家宅敞开的面子上可以不予计较。

　　“汤尼伯斯那边什么时候你要去和小林办的萧闲直接预约就行。”我说的时候随手给林翦璃发了个短信，萧闲那头让他下达指令比较靠谱，我直接说难说萧闲会不会阳奉阴违，“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提了吧。”

　　“没了，现在就想到这些。”他一惯实话直说，好像没把我当外人。

　　“那是不是轮到我提问了？”我扫空盘子，擦干净嘴，等他的助理来换盘子，上甜品。

　　他略带诧异和疑虑地抬眼看我，好像担心我问出令他难以回答的问题，“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