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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对象,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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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我虽然回国后对你和夏啟接触都不多,但我不至于眼睛瞎掉耳朵聋掉,在你跟夏啟的相处中,有些东西我还是看得比较明白的。”唐要在盛杨面前向来直言直语,全不讲究迂回的话术,奚落道:“你嘴上说着悔改,实际上却总是一次次地用你的方式,用你盛杨不可一世的姿态,去逼迫夏啟说他不想说的话、做他不想做的事,你以为这是喜欢,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可是你有没有问过夏啟,你给予给他的种种,真是他想要的的吗?”
唐要喝了口咖啡才继续道:“夏啟是一个很温吞很善良的人,可再温吞善良,也是一个有主见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具,何况他那么聪明那么有想法,还有展露锋芒的能力,你却一个劲地将他捂得严严实实,甚至因为害怕别人离开你的视线就变成别人眼中的香饽饽而亲手折断人家的翅膀……”
“我……”盛杨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状似自嘲:“你以为我当真想这样?若不是他夏啟太有主见太有想法,我又怎会一直卸不下他的盔甲、走不进他的心?我知道你想劝我给人自由,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放手,那人是会向我走来还是背道而驰呢?唐要,我赌不起,我不敢赌,不敢,呵,你知道吗,我盛杨从下到大无所畏惧,却唯独怕他夏啟离开我。”
从盛杨嘴里听到“不敢”两个字,唐要还是忍不住咋舌:“所以你就宁愿跟夏啟这么不明不白、不咸不淡地耗着?”
盛杨缓缓点头,停步不前总比前功尽弃好吧。
唐要抿了抿唇,压了压心头的各种情绪,开口问:“你不会是以为我能帮你吧?”
“你和宁书远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盛杨眼中重新燃起光芒,隐隐期待:“我就是想借鉴下经验。”
“那你怕是想多了。”唐要直截了当地说,“和你跟夏啟相爱相杀的社会人故事比起来,我跟宁书远显然就是小清新疼痛青春系列,不在一个级别和档次上,我既不会对宁书远用强,也不会左右他的想法,你怎么借鉴?”
“还有——”唐要倾身向前,状似不经意实则故意炫耀,“我跟宁书远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这也不是你跟夏啟一个移情别恋、一个懵懂深陷的人设能比得了的。”
也对。盛杨又苦笑起来,笑自己的病急投医。
唐要将杯中剩下的咖啡一口饮尽,盛杨知道他这是打算走人的架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唐要起身后又坐回,一改先前横眉冷对的姿态,笑得讨好:“那个,我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啊?我跟书远办婚礼的场地还没定下来呢。”
虽说他们给婚礼定的主基调是简单低调,但具体执行到细节,唐要又恨不得什么都用最好的,别说像婚宴场地、婚庆公司、旅拍地点这些要紧环节的选择上,就连请帖喜糖等等,他都恨不得能自己设计铺排,他这些天亲力亲为地去看了好些地方,但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让他特别满意的,他和宁书远十来年曲折离奇又温暖甜蜜的爱情故事,一定得要个配得上的好地方来陪衬才行。
“你人脉广,帮我打听打听,作为回报——”唐要灵机一动,“我请你和夏啟来当伴郎?给你们包最大的红包,嘿嘿。”
盛杨万分嫌弃他赤裸裸地打的这个一箭双雕的小算盘,原想嘲讽两句,却又觉得要是夏啟愿意公然地与自己成双入对,那不也是他们关系大步向前的好事一件,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可是夏啟那里……”
“我来搞定!”唐要拍拍胸脯,“我会说服他的。”
两人聊定,唐要迈着准新郎官的步伐意气风发地先行离开,留下盛杨独自吞嚼难为人道的艳羡与辛酸。
唐要虽然对盛杨在感情方面的行为做派颇有微词,但对他为人处事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盛杨果然很快托人给他找到几个不错的地方,还专门指定了人帮他联系安排到实地查看的相关事宜。唐要最后选定了一个私人休闲山庄,顾名思义,这个山庄归某个人私人所有,本是不对外经营也不对外开放的,据说是盛杨亲自出面去打招呼才借了来,位置在市郊,依山傍水,各类品种的花鸟鱼树随眼可见,开发得相对彻底,但与本身的自然环境和生态链衔接得很好,而且可以看出这里的一草一木完全是根据个人喜好而定,而不像市面上所见到的商业气息很足的那些休闲场所,唐要喜欢这位主人的风格,在他知道那人居然正是宁为那爱而不得的“小婶婶”后,他的喜欢中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欢喜,总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回好事,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几分。
在后来的某一天,辛玥向一众朋友调侃说唐要这人打小就爱说媒拉纤,而且手中的红线一牵一个准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管是小时候他为了逃补习作业而暗戳戳地将自己的女家教老师引去跟隔壁地主家的傻儿子玩,还是他当年别有心机地撮合辛玥与老柴,包括后来有意无意地介绍夏啟与盛杨认识,还有在将来几年,他忽悠那个管他叫叔叔自称小仙女的苏冉……最终都毫无意外地成了,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能力了。
婚宴地点定下来后,唐要就着手物色婚庆公司和摄影团队了,周六这天,唐要原本打算抱着宁书远好好地睡个懒觉然后带他去沟通婚礼细节的,但宁书远很利落地就起了床并做好了早饭,吃过饭后又很娴熟地把车钥匙递给他,意思要出门。
宁书远先是指挥着他驱车到百货大楼,买了些很好的学习用具,挑了几本儿童读物和益智玩具,又去买了些好烟好酒,买好这些东西后就到了午饭的点,两人去吃了顿日料,吃完找了个港式甜品店,吹了个把小时的空调后才开车出城,拐上了去桃源镇的高速。
“咱们去你舅舅家?”唐要猜得七七八八,但还是跟宁书远确认道。
宁书远坐在副驾,目视前方,轻轻地“嗯”了一声。
唐要微微皱眉,又问:“不是说没怎么来往了吗?”
他实在对宁书远舅舅一家的人生不起什么好感,不把宁书远当亲外甥就算了,但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去依靠非亲非故的老师算什么?假如宁书远遇到的不是惜才又善良的彭老师,而是别有心机的坏人怎么办?他们怎么就能狠得下心来。
宁书远看了唐要一眼,其实他给唐要讲到的关于舅舅他们家的事很少,基本都是一语带过,但这个人却敏感地察觉出了自己曾从他们那里遭受过不良待遇的事实,很多事纵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带给宁书远的心理疮疤仍未消弭殆尽,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唐要提起,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
唐要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没再说什么。
两人下了高速后他们没有直奔桃源镇,而是跟着导航朝宁书远输入的某个小区驶去,到达目的地后双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舅舅家搬进县城后宁书远只去过一次,是以他也只知道个大概位置,具体几栋几单元已经记不得了,好在他下车前给舅舅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小区门口走出一位身形略显佝偻、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见到他,身形微滞,似是不太确定,定睛看了看后才快步迎了上来。
徐茂元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这点倒是印证了“外甥多随舅”的说法,他已经忘了上次见到自己这个自小就格外能干争气的外甥是什么时候,眉目间是挂着一丝喜悦的,相较之下言语就显得有些平淡:“来啦。”
“舅舅。”宁书远唤他一声,介绍身后的唐要,“这是唐要,我的结婚对象。”
唐要很给面子地跟着叫了声舅舅好,同时眼疾手快地给跟前的人递了支烟,徐茂元怔怔地看着他掏出打火机给自己将烟点上,宁书远几天前专门给他打过电话说要带对象回来给他们见见,却没说这对象居然也是个带把儿的,一时间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宁书远大概预料到了这副情形,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问:“舅妈在家吗?我们上去打个招呼,东西放下就走。”
“在、在的。”徐茂元这才回过神,猛抽了口烟,而后边引着他们往小区里面走边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说也要吃了饭再走,你舅妈和小羽都在,听说你要来,大早上就把菜买好了,这会儿正在厨房烧菜。你……”
他想说你怎么找了个男的做老婆,却又觉得当着那人的面不太好问,于是又吸了口烟,吐着烟雾道:“算了,先上去吧,上去再说。”
上楼,宁书远的表姐来开的门,唐要随宁书远叫了声“羽姐”,徐正羽嫁人多年,平时和老公生活在临县,今天是被她爸叫回来见弟媳妇的,听到唐要叫她,以为是宁书远的朋友或者小舅子之类,没有多想随口就应了,应完后又看向宁书远,笑着问:“远儿,你媳妇呢,怎么没一起上来?”
唐要正想开口说自己就是宁书远的媳妇儿,就听徐茂元道:“先进屋喝口水,小羽,去泡两杯茶来。”
说完将他们带到客厅,招呼着人在沙发上坐下,待徐正羽端茶过来,徐茂元又朝厨房喊:“老婆,人到了,你先出来一下。”
厨房关着门,油烟机正在轰轰运转,徐正羽过去将人叫了出来,宁书远的舅妈叫刘美娟,是个长相上就显得尖酸刻薄的人,此时她身上系着围裙,发丝微乱,带着些居家气息,中和出了一股年长者的祥和,她一眼瞧见坐得端正的宁书远,紧接着看见了摆满整个茶几的一堆礼物,笑开来:“你真是,来就来了,买这么多东西作什么?”
“舅妈。”
宁书远客气疏离地唤她一声,唐要紧随其后,这一声给刘美娟叫懵了,笑容连带着眼角的褶子都凝固了,她看了看向宁书远,复又将慌乱的目光移向徐茂元。
徐茂元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干咳一声,正式地给两人传达:“这是小远他对象,姓唐。”
唐要礼貌性地对她们笑笑,心想他得绷住,见家长呢。
“这……”刘美娟和女儿交换了一个半信半疑的眼神,笑得促狭:“你开什么玩笑呢?”
对象,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