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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结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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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双手抱了瓶红酒来,贼兮兮地看了眼书房那边:“这是我爸的珍藏,据说是我妈怀上我的时候,他专门亲自飞去国外的酒庄跟人学着酿的,窖藏出来的成品只有三瓶,每次打开都舍不得多喝的。来,你闻闻。”
他说着将还剩五分之一的红干打开,酒香瞬间在半开放式的厨房弥漫开来,宁书远用手挥了挥,鼻翼轻嗅,浅淡清香,并不浓烈刺鼻,是很高的佐餐酒。
“去换一瓶。”
唐要不解:“怎么了?不能用这个啊?”
宁书远帮着把木塞塞了回去,解释道:“我要用的量比较多,这个太奢侈了,你去拿瓶一般的来。”
这酒的寓意已经赶上古时的女儿红了,换做宁书远自己,他也得一口一口地省着喝。
没一会儿,唐要开了瓶新的来,宁书远倒了多半瓶,混了一小碗清水,再加入冰糖、盐和香料,然后大火炖煮。
等汤汁煮开的时间里,宁书远又把其他配菜都淘洗干净,唐要挑完虾线,问:“这个也要腌吗?”
“我来弄吧。”
宁书远顺手接过来,过了遍水,抽了把厨房专用剪刀,先减掉长须,然后沿着头部往虾背2/3处一刀剪开硬壳,宁书远自制了蒜泥抹酱,加入少许盐,均匀地刷遍虾身,十只野生大明虾个头一只比一只大,一一并排着摆好后有老大一盘,再撒上大量的芝士丝,他看了眼锅里的牛腱,正好也快熬好了,于是给烤箱通了电,预热五分钟。
唐要看着宁书远用锡箔纸将铁铸锅的锅盖严实地包住,盖好后连锅整个儿地放入烤箱,温度调至180度,因为这个要烤一个多小时,中途还需要翻面,而虾只需要烤几分钟,所以打算等最后牛腱快烤好的时候再把虾加进去。
做完这些,就该攻克今天的主菜了。
“这堆玩意儿,做啥啊?海鲜汤?”唐要也把注意力放在了今天的大头上。
宁书远笑道:“你见过分量这么足的汤吗?”
梭子蟹、鲍鱼、夏夷贝、桃花虾、柽子王,鱿鱼花,还有一条鳗鱼……唐要捏捏下巴,做汤好像有点浪费水。
宁书远将洗净的土豆、藕、黄瓜等配菜捞起来,唐要自告奋勇地拿起菜刀:“放着我来,切片还是切丝?”
“条状,会切吗?”
唐要一脸的不服气:“你也小瞧你老公?”
宁书远心想反正是做干锅,切成啥样也无所谓了,无奈地笑笑:“那你切吧,土豆和藕切好后要过水。”
“所以你到底打算做啥啊?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海鲜干锅,我记得你说过,爸妈都还挺喜欢吃川菜的,不过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得好。”
“嗷嗷!干锅呀!”唐要来劲了,“你以前给我做过的,很好吃!你放心大胆地做吧,我保证会吃个精光!”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上午,十二点准时开饭,冒着热气的海鲜干锅,烤好后又用文火炖了一个小时的澳洲小牛腱,芝士盐焗野生大明虾,炒了两盘时令鲜蔬,再搭配一锅熬得泛白的鲜浓大骨汤,考虑到唐志海的三高,还专门为他做了一道柠檬煎鳗鱼,少许的黄油将鳗鱼煎得恰到好处,佐以适量柠檬汁,再点缀几片芦笋和剥好的西柚,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饭菜上齐后,唐要又把他爸的“女儿红”抱来了,顺便还佯装抱怨地将宁书远舍不得用这酒的小心思跟众人分享了下。
宁书远虽然久未下厨,但一上午的成果依旧得到了满桌人的一致好评,用饭中途,秦研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唐志海第一个发现自己老婆情绪的变化,关心道:“怎么了?”
闻言,宁书远和唐要也注意到秦研闪烁在眼眶中的泪花,宁书远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地看向唐要,唐要自然应付惯了,边抽了张纸巾递给秦研,边游刃有余地调笑道:“妈,你不会是好吃到想哭了吧?”
秦研瞬间破涕为笑,拿纸巾擦了擦眼角,对上宁书远不知所措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事,就是看到你俩,高兴。”
她是个极其柔软感性的人,自从唐要阴差阳错地跟她出了柜后,一直以来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唐要能早日叶落归根,并且找到心仪的伴侣,像其他人家的小孩那样,组建自己的小家庭。盼啊盼的,好不容易盼到唐要下定决心回国了,可他虽然面上总是笑着,眼神中却时不时地透露出无法掩饰的落寞与忧郁,尤其在唐要正式入职雄海的那半年里,看着他没日没夜地陷在工作里,借着不堪重负的工作量麻痹自己,本就瘦削的身体更显清减,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不已,甚至私下里她还会去责怪唐志海,怪他不让儿子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直到某一天,唐要忽然容光焕发且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将她的“儿媳妇”找回来了,她跟着喜不自胜,就算不久后唐志海被气得卧病在床,她也依旧坚持让唐要做最真实的自己,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宁书远的出现,不仅让她明白了唐要为何会如此喜欢这个失而复得的人,更是打消了她由来已久、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担忧,宁书远的一言一行都给人很真诚、很舒服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也爱她的儿子。
听她这么说,唐志海放下心来,秦研的心境他是最能体会的,作为父母,他曾经对唐要寄予了太多美好的期待,其中最热切也是最寻常的一条便是希望唐要能在二十来岁的年纪娶妻生子,家庭和睦,老来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但这个期望在唐要一句“我喜欢男人”的自白中宣告破灭,其实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多么生气,而是深深的担忧:男人和男人,能一起过日子吗?
然后这两个人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他们也是能像正常的男女情侣一样,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的,除了无法生儿育女。
思及此,唐志海下意识地问唐要:“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唐要啃着螃蟹腿儿,满脸茫然。
儿子是不靠谱的,这点唐志海还是有自知之明,于是将目光转移到宁书远,腆着老脸道:“书远,你比唐要懂事,考虑事情也远比他周到,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唐志海只听唐要简单提过宁书远父母早亡的事情,对于年幼弱小的他在父母、至亲相继故去之后是如何艰苦地挣扎着、拼着命地一路走到今天的事迹却无从了解,也不知道在经历了当年与唐要那段始料不及却又无疾而终的感情之后,他是怎样以一种近乎病态的心理固步自封,宁愿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也不敢再接受别人的靠近,是以也不知道“成家立业”对宁书远来说是何其遥不可及的字眼。
从未敢奢望的事情,宁书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唐志海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把两个三十出头的人都问到了,他又担心又觉得好笑:“你俩还在过家家呢,怎么什么都不考虑的?”
“你主要指哪方面?”唐要吮了吮粘在指尖的蟹黄,改而剥虾,“如果是工作上面的,我现在将雄海摸得差不多了,后续会慢慢推进一系列的改革,可能会有比较大的人事变动,爸你到时候别拆我台,全力支持我就行了,毕竟集团想要长久可持续性地运营下去,管理团队就必须跟上节奏,任人唯贤,可不是那种‘闲’,闲人养多了容易拖后腿。书远这边嘛,我就实话实说了,就算他之前不辞职,我也会让他换工作的,比起雄海的业绩,我国的教育事业显然更需要他,所以我是很支持他重回校园的。至于生活上……我跟他兜兜转转地已经绕了太多的弯子了,以后肯定不会重蹈覆辙,哪怕他把刀架我脖子上让我滚,那都是休想得逞的,当然我相信书远你也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对不对?”
他说完含情脉脉地看着宁书远,当着众人的面,宁书远不回应都不行,只得无地自容地点了点头。
唐志海追问:“就没点具体的打算?”
“具体的?”唐要把剥好的虾放到宁书远碗里,想了想,没什么头绪,反问:“比如说?”
唐志海有点来气了,直言道:“你这是没担当知道吗?”
唐要一脸懵逼,看看宁书远,又看看爸妈,语气不解:“怎么讲啊?”
“你现在住在书远家吧?”
“是啊。”
“打算住多久?”
唐要似懂非懂:“你怕我吃软饭啊?”
唐志海:“……”
秦研被这爷俩逗得哭笑不得,干脆直入正题:“要要,书远,你们结婚吧。”
几道疑惑而震惊的目光同时锁定在她身上,连唐志海都有点语无伦次:“不是,你这……我不是这意思。”
秦研在桌下拉着老公的手,示意他淡定,继续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就算不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但至少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光,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在一起,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事情。”
唐要张了张嘴,也拉起宁书远的手,将他们无名指上的对戒展示给父母看:“我们天生一对,本来就很堂堂正正啊。”
宁书远还没从“结婚”一词的余震中反应过来,便又被唐要一本正经的“天生一对”给雷到了。
秦研又直截了当地问:“那你要不要和书远结婚?”
“这个……”唐要羞赧一笑,继而咧开嘴:“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