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年少时》尧曰

45、小仙女

　　唐要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还有这种操作？

　　宁书远还欲再推辞，秦研又笑道：“东西不多，盒子倒还挺沉，拎着怪费劲的呢。”

　　他只好暂时双手接下，烫手山芋般抱在怀里，确实分量不轻，再次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唐要，接是接过来了，怎么还回去呢？总不能一直抱着啊。

　　“要要，你先带书远上楼把东西放下吧，顺便参观参观你的房间，床单被褥我都给你们换上新的了，洗漱用品和睡衣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这两天休假就在这住着，等上班了再回去，啊。”秦研不愧心思细腻，把所有事都提前安排好了，恍然又想起其实这里才是唐要的家，还能回哪去？忙又笑得更开，“对了，回头你抽空去帮书远收拾一下东西，早点搬来家里吧，我和你陈姨好好给你们食补一下，看你俩这瘦得，正好你爸有时候也需要人照顾。”

　　唐要主动帮宁书远分担了一盒的重量，他爸那盒老古董则继续留在宁书远手里，没有多想便愉快地点头称好，然后叫宁书远跟他去。

　　宁书远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再次向唐要父母郑重道谢，然后跟在唐要身后上了二楼，甫一转过拐角，便猝不及防地被唐要按在墙边，紧接着一个强势又不失温柔的吻向他袭来，他脑袋里一直有点乱，被唐要这么铺天盖地得一搅和就更乱了，本能地一下下回应着。

　　“哇——”就在两人正吻得意乱情迷难分难舍之际，一道清浅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宁书远应声慌张地错开唐要穷追不舍的唇，唐要先是不解地看了看他，愣了两秒后才反应慢半拍地意识到旁边有人，旋即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姑娘正双手张着老大的缝捂在眼前微偏着头看着他们。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我什么都没看到，要不你们继续？”姑娘不认识他们，但一点不怕生，撤了手倒退着假装要往回走。

　　“嗳等等，”唐要叫住她，拉着宁书远走近她身前，粗略打量了一眼，这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娇小，面容秀丽，双眼很大且传神，一看就挺机灵大气，他初步判定自己应该不是自己突然多出来的便宜妹妹，于是问道，“你是谁啊？”

　　“你是秦阿姨的儿子吗？”姑娘眨着大眼睛不答反问。

　　唐要随口胡扯道：“不是，我是来入室偷窃的，喏——”

　　他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她看。

　　姑娘毫不客气地对他拙劣的小把戏翻了个白眼，作势要逃：“那我去打电话报警了。”

　　“小心灭你口哦。”

　　姑娘又翻了个白眼。

　　唐要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啊，很简单的，”姑娘也跟着笑笑，“叫我‘小仙女’就行啦。”

　　唐要觉得好玩：“这么巧，我叫‘大帅逼’！”

　　“……”姑娘不想再跟他瞎扯，转而看向宁书远，见这人眉眼清俊，气质温润，于是礼貌地冲他笑笑，颇正经地自我介绍道：“哥哥好，我叫苏冉，我二姑在这里做事，我放暑假过来找她，暂时借住在秦阿姨家。”

　　两人的逗贫成功让宁书远忘记了方才的尴尬，浅笑道：“你好苏冉，我叫宁书远，我是……初次登门的客人。”

　　“我呢？”唐要殷切地看着苏冉。

　　苏冉看回他，眼珠转了转，狡黠道：“叔叔好！”

　　“嘿你这小丫——”唐要刚要发作，苏冉已经脚步轻快地越过他，跑到楼梯口时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转眼就遛出视线了，他愤愤不平地跟宁书远告状：“书远，她欺负我！”

　　宁书远无声笑笑，等唐要将他引至自己房间门口时，他好不容易舒缓了些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

　　事到如今，他再迟钝也将唐要的立场和决心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心境，窃喜抑或羞愧？一路蜿蜒曲折地走来，他从不曾有过片刻后悔，但眼下这一步，他却有点犹豫了。

　　他不知道——或者说害怕——迈过这道门后会有什么发现。

　　唐要的卧室并没有特别大——整栋别墅最大的房间早在很多年前就被他改做他用，因此一进门，屋内的布局便被宁书远尽收眼底，但他显然毫无细细打探的意思，反而是飞快地垂下眼眸，将视线落在脚边两米范围内。

　　“来，东西给我。”

　　唐要将各自手中的“媳妇茶”随意放到摆着不少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上，回身笑盈盈地对宁书远说：“中二时期的唐要愿意了解一下吗？”

　　宁书远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来，”唐要向他招手，示意他再走近点，“这个房间留下最多的是我大学前的生活痕迹，大学期间嘛，嗯，你知道的，我在外面是有一个爱的小巢的，后面在国外那些年间也大都是爸妈跑过去看我，就是回国后，尤其最近大半年，我基本都是睡公司或酒店的，一个囫囵觉都睡不好……”

　　说到后面，他有意卖惨，宁书远习以为常，内心没什么触动，在唐要贴唇过来之际侧了侧身，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到桌面上一个木质相框，相框里面是唐要和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亲密无间的合影，其中被唐要抱在手上的正是一年多前两人在墓地里相遇时他见过一面的那个小孩。

　　唐要在宁书远短暂的怔神中得逞，快速地在他唇角亲了亲，宁书远声音有点不稳：“东西放下了，下去吧。”

　　唐要顺势从侧面将他搂住，迷恋地咬了咬他的耳垂，低低道：“不急，陪我眯会儿，一会儿陈姨饭做好了会来叫我们的。”

　　他俩昨晚折腾到凌晨一点才睡，早上又接着折腾了一番，唐要倒是没什么困意，但他觉得来时路上宁书远不舒服肯定是休息不足所导致的老毛病犯，碍于罪魁祸首正是他本人，所以没好意思直说。

　　宁书远却是不想在他房间多待片刻了，挣开他的怀抱，大步往外走去。

　　中午，秦研和陈姨弄了一大桌丰盛的菜，唐志海坐在主位，唐要从他爸的酒柜里拿了瓶博瑞格黑比诺干红，打开后边给他爸斟酒边说：“特地帮你向我妈争取来的一小杯。”

　　老唐同志术后恢复得很好，但他不敢大意，只象征性地倒了一丢丢。

　　秦研和陈姨还在厨房收尾，唐要给她们都先斟上，然后给宁书远和自己也都倒了一杯，苏冉帮忙打下手，双手捧着一大碗滋补汤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唐要嘴欠地逗道：“‘小仙女’，你成年了吗？能喝酒不？”

　　苏冉瞪着大眼睛无声看他。

　　陈姨端着最后的大菜出来，安置在餐桌正中央，秦研随后也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杯鲜榨的西瓜汁，笑着递给苏冉，而后望着大家道：“好了，久等了，咱们开饭吧。”

　　席间气氛和乐。

　　宁书远在唐要的带动下给众人敬了两轮酒，秦研看他文文弱弱的，猜他酒量应该不大，连连劝他随意就好，但一顿饭下来，他和唐要还是不知不觉地将剩下的大半瓶酒分着喝完了，眸中清明，偶尔找他搭一两话也吐词清晰，不见半分醉意。

　　饭后，一行人移到客厅继续喝茶，唐志海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去公司，目前看来唐要这个从小就对经商毫无兴趣的人将公司打理得还不错，但心中还是免不了记挂，三言两语便聊到工作上的事去了，秦研则担心他的身体，没让他久坐，到点就催着他回房午休了。

　　“要不，我们也上去睡会儿吧？”唐要没有午睡的习惯，但喝了两杯他爸的珍藏，后劲还是有的，加上宁书远本身也没有休息好，因此此刻特别想抱着身边的人静静眯会儿。

　　宁书远心里装着事，面上并未显露什么，只是迟疑地问：“今晚……我们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当然不。”唐要心里早有打算，“好不容易跟你一起休个周末，咱们休息会儿，醒了出门逛街看电影开房去！”

　　“……”

　　唐要兴致很高：“走走走，睡觉睡觉！”

　　宁书远喝了口茶，抿唇道：“我不困，你去睡吧。”

　　“那我一个人睡多没意思啊，你真的不困的吗？昨晚我……”

　　“不困。”宁书远赶紧打断他。

　　“……”唐要撇了撇嘴，“那我们现在就出门浪去？”

　　这话总算说到宁书远心坎里了，但又觉得就这样走了不太礼貌，他抬眼看向唐要：“还是等唐董醒来，跟你父母打声招呼后再走吧。”

　　“什么唐董不唐董的，那是咱爸——算了还没给改口费呢，他现在术后恢复期，睡眠比较多，等醒了都傍晚了，等等啊，我去跟我妈说一声。”

　　几分钟过后，唐要坐回宁书远身边：“她正好要带那个小丫头出去买东西，顺道跟我们一路出去，已经打电话叫司机过来了，十多分钟后就到。”

　　宁书远点头，暗暗舒了口气。

　　唐要父母对他的接受度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并且对他高度上心，这是他在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并非不愿意在这里久待，而是对于唐要那个房间……他充满各种假想的脑子一刻也停不下来，生怕下一刻再不小心印证些什么。

　　商场里，秦研在为正值芳龄的苏冉精心搭配服饰，唐要和宁书远坐在休闲区，身前小圆桌上放着份碗装巨大号冰淇淋，已被吃得七七八八，唐要嘴里叼着勺子，边刷手机边含糊着问：“这两天上映挺多新电影的，先看哪部？”

　　他把手机递给宁书远。

　　两人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了，宁书远简单地将几部新影片的故事简介、参演人员都看了下，最后选了唐要最喜欢的爆米花大片。

　　唐要接回手机，订了晚上九点开场的票，包了个小众情侣厅。

　　等秦研挑好衣服，唐要麻利地去刷了卡，正想问下一家去哪，电话响了。

　　“喂，辛小玥？……我在外面，咋了？……对啊，怎么？……想知道？……不给你见，就不！你来打我啊，嘿嘿嘿……”

　　“小玥要过来吗？”唐要就在秦研身侧接的电话，听了个大概，等唐要挂了电话，顺口问道。

　　唐要咧嘴一笑：“她想来，我没让。”

　　辛玥娘家就在唐要家斜对面，她是听说唐要今天带了未来媳妇儿回家见爸妈才特地回去串门的，但是扑了个空，所以打电话来问他到底祸害了哪家的姑娘。

　　才不给她见。哼！

　　秦研倒是很积极：“让她来啊，快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顺便让她见见书远，我给她回个电话吧。”

　　“嗳妈妈妈——”唐要忙拦住了，哭笑不得：“你是真不怕灯泡太亮给你俩帅得没边的儿子照秃了啊。”

　　秦研看看一整天都和唐要刻意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宁书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也不是想着早点让小玥和书远认识认识吗，她从小到大都可关心你了。那行，你俩先该干嘛干嘛去吧，回头再说。”

　　“拉倒吧，她的‘关心’我可受不起哦。得了，你也别跟着操心了，忘了跟你说，书远是师大研究生毕业，辛玥是他的小师妹，两人以前还待过同个文学社，可熟着呢。”唐要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记得比谁都清楚，顿了顿道：“不再逛逛了吗？”

　　“不了，免得灯泡太亮，晃到你的眼。”

　　为了证明自己母上大人可不是灯泡，唐要硬留着秦研和苏冉跟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才让司机来接，送走人后，唐要又带宁书远去楼上的电玩城买了一堆游戏币，边过电玩瘾边等电影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