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法兰克福的长夏》》于*****e

6、终于，分崩离析的青春

　　原本期待了很久的大学生活，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夏一鸣的那一句‘你竟然因为岑姣’总是挥之不去地回响在岑姣脑子里，直撞得她头痛欲裂。而自从被岑姣撞见了那场争吵后，夏一鸣很久没有联系她，她就一样倔强，她想着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低头。

　　两个人几次三番这样下来，终于将彼此隐忍的情绪在一次争吵中全面爆发了，具体为了什么争吵岑姣已经记不得，她只记得气极了时，她说了一句：“夏一鸣，你哥说的没错，你这个人太不成熟。”夏一鸣顿时因为她的这句话红了眼，几乎暴怒地对她大声说：“是啊，我是幼稚不成熟，才宁愿去D大那种烂大学也要和你留在同一座城市。我是幼稚不成熟，才放弃复读放弃去法兰克福。夏一诺从来都比我成熟冷静啊，所以你看，现在似乎连老天爷都选了让他留在你身边。”夏一鸣说完这些话就拂袖而去，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岑姣在原地哭成了兔子眼。

　　再后来，就是漫长的冷战。到了学期末的时候，圣诞节前夜，夏一鸣终于发过来一条短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圣诞快乐。岑姣反复地看着那条短消息，那样简短的四个字，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而她正在委屈的气头上，就没有回那条短信。

　　期末大考之后就是很多人期待了很久的元旦舞会，整天窝在宿舍发呆的岑姣被舍友们强行拉去参加舞会，北方城市的隆冬时节，校园里也挡不住一片萧瑟，但被欢快的音乐和鲜活的人影填满的礼堂，却一派生机勃勃。岑姣慢慢被这种气氛感染，举行元旦舞会的是校学生会和一个校外的啤酒赞助公司，所以大半的酒水都可以免费喝，岑姣对跳舞的热情不大，只顾对着泡沫均匀的罐装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室友们都玩欢了没有人管她，不知喝到第几瓶时，忽然有一只手按住了她正伸向啤酒的手，回过头看时，醉眼朦胧里，她看到的是一张想念的脸，但那时已经喝醉了的她，已经没办法分辨那张脸是夏一鸣还是夏一诺。

　　那一晚，喝多了的岑姣被夏一诺拉着在舞池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动情时她主动将手揽上对方的脖颈，然后便听见对面的人在她耳边低声地问：“其实你也是有可能爱上我的对不对？你和他之间也许更多的只是从小长大的感情，但和我之间也许会有爱情对么？”在岑姣还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时，对面的人已经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那是她人生之中的第一个吻，那种突如其来的震颤让她的大脑瞬间空白，只剩下本能地回应。然而这一切，却被捧着一大束粉红色玫瑰花、坐了一个半小时公交车赶来、然后又在C大校园里找了大半圈才找到这里的夏一鸣尽收眼底。他本来是来同她道歉的，没想到却收到了意外的惊喜。

　　那一晚，醉醺醺的岑姣被舍友扶回宿舍；那一晚，夏一鸣将玫瑰花狠狠扔进垃圾桶。他在隆冬的深夜里坐着末班车返回D大，没忍住在公交车上抱头痛哭，然后他在心里决定，要走得头也不回，要把所有青葱岁月里的美好、要把岑姣还有夏一诺全都抛在脑后。他愤怒地想：如果他们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又凭什么要在D大这样的烂大学里委曲求全？面对破败和背叛。

　　再后来，夏一鸣去了德国，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只留下岑姣失魂落魄。年少时那份可怕又可憎的自尊，总是让相爱的人选择互相伤害，仿佛如果对方只拿着针轻轻扎了自己一下，自己都要举起一把大刀全力砍过去。在不会爱人的年纪里，仿佛只有让对方和自己品尝到一样的疼痛，才能让一份爱铭心刻骨。

　　夏一鸣走后，岑姣在宿舍里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时口中模糊嘟哝着夏一鸣的名字，舍友们没办法，只能找来了夏一诺。夏一诺把岑姣送到医院，岑姣在输了一瓶盐水后醒过来，涕泪模糊中紧紧抱住眼前的人，但在看清他的眼神时，又狠狠推开。

　　原来耗尽整个青春，没有人得到了最渴望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