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逆旅》荣陈

87、缄默人

　　天朗气清的早晨，少女走在了无人烟的街道，破旧的建筑、肮脏的酒吧，冷风吹过，枯黄的树叶不甘不愿的飘落。

　　“早，格兰杰小姐。”小巴蒂站在红色电话亭旁边微笑。
　　“早。”赫敏含笑的与他握了个手，“你的精气神比上次见面好不少呢。”
　　小巴蒂僵了一瞬，不用提醒他那次被这位看着率先大方的少女联合救世主绑了吧。
　　两人没有再说话，彼此心知肚明的走入电话亭，通过急速的电梯下往魔法部的前厅。

　　因为魔法界的巨变，大厅里跑来跑去的人很多，忙着处理一团烂的巫师信件，想办法安抚恐慌的人们。
　　由于小巴蒂的带路，尚且年少的赫敏一路无阻的直达魔法部现任部长的办公室，赫敏他们一进门，现任康奈利·福吉部长瑟缩了一下。
　　仿佛看不见福吉的抗拒，小巴蒂微微一笑，“部长，我们来办理入部手续，神秘事务司。”
　　不等福吉反应，小巴蒂随手抽出办公桌上的入部申请表及神秘事物司保密契约书，交给赫敏让她填写签订。
　　看得出来，福吉完完全全被架空了，赫敏刚一路走来整个魔法部除了凤凰社成员外全是食死徒。
　　伏地魔很会调教啊，曾经疯狂的食死徒现在学会了掩饰，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骗了不少人。

　　“可是，她还是学生，而且神秘事务司……”福吉的声音在小巴蒂的目光下逐渐变小。
　　赫敏一愣，装作听不见的端坐在接待桌椅上书写，对于福吉满脸的反对表示看不见。
　　她知道，神秘事物司是魔法部保密级别最高的部门，不可轻易放陌生人进去，而且还一看就是未成年……
　　不过，除了福吉谁还在乎呢？魔法部现在实力为尊。

　　“福吉，签个字。”门被嘭的打开，卢修斯大步踏了进来。
　　一进门，卢修斯甩给福吉一则长长的书信，似乎忙碌了很久，快速的倒杯黑咖啡嘬了一口，抖擞下精神，莫测的眼神望着在场人。
　　福吉敢怒不敢言的拿起羽毛笔，刷刷的签字；执行司处长小巴蒂悠闲的靠在门把手上；赫敏拿着纸笔下笔如飞。
　　卢修斯眼一眯，“格兰杰小姐，欢迎加入魔法部，祝您玩得愉快。”
　　说完扯走福吉签好的文件，深深看了眼将入部申请书交给小巴蒂的赫敏，潇洒离去。
　　审判室的凤凰社、法律执行司的食死徒、神秘事务司的继承人……

　　走完象征性的流程，赫敏就和小巴蒂走出了部长办公室，通过电梯一路掉到魔法部最神秘的部门。
　　神秘事务司圆形的大厅环绕着十二扇门，漆黑的地板和天花板庄重肃穆，宽大的圆桌上罗列着不少杂乱的书籍文本，一个熟悉的人焦头烂额的翻阅着。

　　“小天狼星？”赫敏忍不住打断专注的人。
　　西里斯被声音惊道，猛一抬头，惊呼道：“赫敏？你怎么会？”
　　他一副拐卖未成年的惊怒模样看向带头的小巴蒂。
　　小巴蒂捏了捏魔杖，耐心的回答，“布莱克，神秘事务司现任部长。”又转向瞪人的男子，“新的缄默人——赫敏·格兰杰。”
　　缄默人是神秘事物司成员的别称，为了一个目标，游走于背后的一群人。
　　相识的人两两对望间，小巴蒂轻笑一声，转身离去，给两人慢慢叙旧的空间，“再见，我要去办公务了。”

　　“我休学了，暂时加入神秘事务司。”赫敏简单的带过复杂的心境。
　　西里斯在这里，肯定是为了雷古勒斯的下落调查帷幕，他脸上浓重的黑圆圈表明了没日没夜的劳作。

　　这一年，西里斯学得最多的就是冷静，脸上英俊依旧，但眉间的沉重却越发浓厚。
　　他再也不是那个天真不计后果的格兰芬多了，渐渐的成长成一位稳重，懂审时度势的巫师。
　　“哈利还好吗？”西里斯体贴的略过她在这的原因，问起两人都关心的那个人。
　　这几个月西里斯只在火焰杯那次远远看了一眼，确定他安全后又回到了魔法部。
　　魔法部整顿了缺乏人手，西里斯自告奋勇的成为了神秘事物司的部长。
　　赫敏安慰道：“放心，哈利这个人你知道的。”
　　西里斯叹笑道：“是啊，哈利一直勇往直前。”
　　默契的不再谈论其他，西里斯转而向赫敏介绍他工作的地点，“神秘事务司在魔法部成立之前就已经存在，就帷幕一样，不可知的地方有许多……”

　　赫敏在西里斯的讲解下，跟着走到十二扇大门前，星星遍布的大脑厅、挂满时钟的时间、以及一道拱门后的帷幕、与拱门相连的房间……
　　有的大门走进去通往同一个房间，有的又是一条死路，有的干脆打不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
　　赫敏望向四周，微微晃动的蓝色烛火映照下，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似有隐隐流动的湖水，黑色的天花板深得看不到尽头。

　　“活的……”赫敏短暂的惊愕后陷入沉思。

　　“什么！？”西里斯疲倦的神态一扫而空。

　　两人静默间，似有风吹动垂吊的帷幕，里面破碎的喃语絮叨着，醒来啊……快过来…遗血……
　　赫敏走到帷幕前，耳朵动了动，模糊的碎语完全无法拼凑，“书写历史还是参与历史？新的记录者。”
　　“赫敏！你要做什么！”西里斯惊怒，飞奔过去。
　　赫敏转过头，对着西里斯神秘一笑，倾身倒入了帷幕，“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
　　“不要！”西里斯尖叫。
　　神秘事物司狂风大作，烛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化作交错的音符在大厅此起彼伏。
　　帷幕梭梭吹拂间，一个身影兀的出现在西里斯视野。
　　“雷古勒斯……”西里斯呆呆的看看消失在帷幕的赫敏，又看看湿淋淋走出来的男子。
　　身材高大的俊逸男子，似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他解开防身的斗篷，张开双手搂住僵硬的人，“哥哥，好久不见。”

　　———

　　此时圣芒戈医院外忧心忡忡的巫师们来回走动着，大门关闭，除了亲属及病人一律拒接外人。
　　若是想要寻人，需要去魔法部的民事部门登记，通过血液检测才会被放入。
　　斯内普灌了瓶精力药水，揉揉酸胀的眼睛，看向主治医师德文特，“怎么样？”
　　熬了整晚的灵魂稳定剂，就算习惯透支魔力的他也受不了。
　　德文特同样疲惫，点头后又摇头，“病人灵魂虽然暂时安歇了下来，但还是一副木楞的模样，至今没人说过话。”

　　德文特黯淡的神色表明了医师们的束手无策，斯内普只得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一步走到安置病人的大堂。
　　虽说大堂人多得出奇，但病人都双手抱膝的蜷缩在床脚，家属们强忍悲痛的看着不肯让他们接近一步的亲人，连哽咽声都不敢发出，生怕刺激到病人。

　　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被救出来的人听不得一丝声响、拒绝触碰任何物品、甚至吃不下一丁点食物……
　　为了维持生命和治疗，魔药和营养剂都是被医师们强行灌注的，但在那之后，他们都会呕吐到直至胃出血为止。

　　斯内普无声的走到一个病患床边，默默检测了下他的身体，虚弱、残破……更重要的是心里问题，病人不开口，完全找不到突破点。
　　波特淡淡的表情在斯内普脑海一闪而过，一个颤栗，他唤来圣芒戈的家养小精灵，他要证实一件事。

　　“斯内普？”戴文特愕然，不明白他这时候叫小精灵去霍格沃茨做什么。
　　斯内普退出宽敞的病房，闭眼小憩的样子，叫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波涛汹涌。
　　不一会儿，小精灵带着霍格沃茨的一众家养小精灵登场了，它们手上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汁。

　　“端进去给他们。”斯内普吩咐道。

　　小精灵们一进入病房，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染上灼热，盯着它们手上的碗，在小精灵递给他们后，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有些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
　　房间冷寂一瞬后，爆发出惊喜的呼喊和家属们喜极而泣的哽咽声。

　　“这！？”戴文特激动的险些大叫。

　　但斯内普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端详着手上一样的汤汁，果然吗，禁林特别培植的草药，迷幻花的香味……
　　这就是德拉科每次见波特都喜欢准备霍格沃茨食物的原因吗？他从未想过家养小精灵为波特奉上的一日三餐是这样一个原因。

　　斯内普再次走到病床边，看着饮下汤后泪流满面的人，嗓音低沉，“能告诉为什么吗？你们想要什么？”

　　瘦骨嶙峋的人颤抖的捧着手中的碗，嘶哑着，“与自己一样的味道，咽下去，就仿佛迎接到尽头。”
　　他深陷的眸中仿若呐喊，“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一句话，引起了在场所有病人的共鸣，质问的话一句跟着一句涌出：

　　“为什么呢？”

　　“衣衫的摩擦带着皮肤撕下的痛楚。”

　　“脚踩地面是针刺的尖锐。”

　　“行走间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呼吸是火烧的灼热、冰锥的冷刺。”

　　他们推开惊惧不安的医师和悲痛欲绝的亲人，一步一步走进斯内普，跪趴在他身下，撕扯着他脚边的衣袍，苦苦哀求着：

　　“他们说你是最出色的魔药大师，求求您，求求您……”

　　“我们看不到活着的意义，我们只想要一个解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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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如果无法拯救，不如放开手’
　　波特的话挥之不去，斯内普用力挣开围拢的人群，不去看哀求的病人、方寸大乱的医师和亲属，转身逃离这个房间。

　　“我该怎么做……”斯内普背靠着禁闭的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西弗勒斯，做你想做的吧。’红发绿眸的女子在去往死亡之国时弥留的话突兀的闯入。

　　韦斯莱、扎比尼、马尔福、波特、布莱克、邓布利多、莉莉……无数坚毅的身影在脑中闪过。现在轮到普林斯了吗？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走到制药台，取出准备了许久的药材，手上捣鼓的动作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
　　终于，一声轻叹中，闪烁着蓝绿色光辉的魔药流入琉璃质的瓶中。
　　精神恍惚间，斯内普脑袋剧痛，一个开心的男子声音传入。
　　“恭喜你，普林斯的后裔，你已经下定决心，魔药其名‘梦幻’，心有所念者，唤醒意志，孤独者，得来解脱。”
　　骨骼重组的声音在房间回响，血液顺畅无阻的流遍全身，新生的魔力冲破禁制，“治愈伤痛的普林斯，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这一天，魔法界陷入震荡，深渊爬出来的人有的伤重离世，有的重新挺值，点燃新生的火焰，未来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有了雏形。

　　这一天，也是世界噩梦降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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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的黑夜里，残破的世界化开了虚假的外壳，少年在高楼看着下方体无完肤的人们，眼睛痴痴的看向虚空。
　　“普林斯觉悟、布莱克的狮子与犬重聚……”
　　他转身，拿起旁边金红色的宝剑，慢腾腾的向前移动，剑尖在大理石的地面刻下无法抹灭的印记。
　　“轮到我选择自己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