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不死者 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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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不死者 008]
二十九层的商品楼，临近午夜，仍有许多人家灯火通明。
顶楼的双层复式豪华公寓里，书房便占据了整整一层楼，不同于现代简约风格的起居室，古色古香。
灯笼照亮室内，男人正在书案前焚香写字。
此时的于晟与白日里休闲风衣的短发精英完全不同。
一头泼墨似的长发披在身后，他一身黑色广袖长袍，只在腰间随意绑了一道。衣襟与袖口用金线绣着祥云纹，缎面上则是同色丝线绣成的游龙。
只见他席地而坐，提着广袖的一角挥毫泼墨，眉目清淡，但从凌厉的笔锋里可以看出他的心境并不算平静。
待写了半阙经书，突然察觉到什么，于晟眉峰微动，笔下行文未停，却慢慢收敛了锋锐的气势。
同一时间，陆眠在小纸人身上“醒”了过来。
陆眠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周围一片黑暗。
小纸人还在风衣的袖子里，风衣已经让男人换下，万幸没让他在于晟身上苏醒。
确认了这一点，陆眠放心大胆地动了动“身体”，结果才松开吸附在衣料上的“手”，毫无重量的身体就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啊啊啊啊……
陆眠在空中荡了一荡，因为纸人脑袋画的比身体大的缘故，毫无疑问地脸朝地摔在地上。
出师不利啊。
陆眠有些郁闷，刚要爬起来，却是整张纸片抖了抖，脚和身体先浮起来，“脑袋”还黏在地上呢。
我去……
这造型不科学……
【哈哈哈哈哈，眠眠，你逗死了！已拍短片留念，勿谢。】
【……】
陆眠“手脚”并用，终于把“脑袋”给撑起来了。
站起时又头重脚轻地晃了晃，好在他及时贴了一道轻身符飞了起来，不然还得让系统再看一场热闹。
悬浮在半空中，陆眠左右看了看，朝着于晟气息所在的方向飞去。
从门缝里挤进去，陆眠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扫视四周。
书房四面都是入墙式的书架，藏书无数。其余便没有更多的摆设，因此陆眠一眼就看到在案前写字的于晟。
但他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哥，我没看错吧？】
【……】
系统都吓失声了。
室内没有点灯，只漂浮着些许造型古朴的灯笼。
香炉轻吐檀香，在室内扩散，经过灯笼时纷纷避开。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灯笼并没有通电，也没有燃油，一簇簇火焰却安安静静地燃烧着，昼夜不歇。
——谁又能想到，一盏盏美轮美奂的琉璃灯，里面燃烧的竟是一只只魂魄！
整整二十六盏灯，灯罩上镌刻极其残忍的符咒，对囚禁其中的鬼魂施以业火焚烧的酷刑。也不知道烧了多少年，业障早被烧净，魂魄变成婴儿一般的纯白色，却仍然没有被放过。
如果将灯笼上的静音咒抹去，惨叫声立刻就能装满整个书房。
【……陆眠，我劝你善良。】
这位看起来，脾气跟无脑甜的霸总没法比呀！
陆眠无声地抽了一口气，但来都来了，赌上男人的尊严也不能掉头走啊。
暗暗给自己打气，他贴着书架，悄无声息地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距离于晟不足两米的书架上。
这个角度，视野刚好能近距离欣赏男人俊美的侧脸，看清他书写的内容。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嘿，居然是《清心经》。
字迹戾气这么重，看来这家伙的内心并不平静嘛。
陆眠正这么想着，就见于晟收了笔，接着抬手从不同方位的书架上取了几本书。
陆眠一下躲进了书本的缝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
正庆幸着，突然，身体像是遭遇了磁铁的铁片，不受控制得朝于晟的方向飞了过去。
陆眠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于晟从自己刚才站着的书架上取走三本书，已经开始翻阅其中一本，看起来像是在查阅什么。
……不是被发现了就好。
但这一口气刚刚落下，陆眠就觉得视野忽然抬高，然后一个倒转——却是于晟好死不死就拿了他待着的那本书，翻开封面。
啊啊啊！
陆眠短短的“手脚”用力吸附住封皮，才免于再一次脸着地的惨剧。
于晟似乎没有发现书籍上黏着一个不速之客，翻阅过后合上书，凝眉思索稍许，再一次翻开书确认了什么，复又合上。
如此再三之后……
这王八蛋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封皮上接二连三被翻来覆去的陆眠：“……”
就在陆眠快要炸毛的时候，男人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声。
最后一次合上书籍，他看着四肢摊平巴在封皮上的陆眠，说道：“阁下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不舍得下来了吗？”
陆眠：“…………”
他说什么来着？
这王八蛋果然是故意的！
他哼了一声站起来，两手抱胸，刚要问他耍自己好玩吗，却没能发出声音。
“………………”
陆眠想起来了，怕意外出声，他没给小纸人画上嘴巴。
又是一个败笔！
陆眠讪讪地放下了手，整个人都被放了哑炮的尴尬包围。
好在于晟及时发现了这一点，提笔在纸片脑袋上划了一笔。
陆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于晟当先道：“还未请教是哪位天师驾临寒舍？”
陆眠咧开那张歪歪斜斜的嘴，毫无自觉地笑道：“帅哥，咱们今天见过的。就是不小心撞了你，长得特别帅的那个。帅哥肯定没忘吧？”
于晟听得一笑，“原来是你。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陆眠从封皮上飞起来，魂魄以纸人为媒，释放而出。
只见他身上包裹着炫目的金色光泽，一身白色广袖天师袍，含笑对于晟一施礼，道：“鄙姓陆，叫陆眠，乃天衍宗掌门，道号天华。幸会了。”
于晟说了自己的姓名，也道了一声：“幸会。”
陆眠笑吟吟道：“原来是晟哥！说起来，还要请你多多见谅。”
“今天在街上偶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看晟哥你非常眼熟。就像，冥冥之中有所指引，你我之间有未了断的因果。陆眠莽撞，就想来求证一下，没想到……技艺粗浅，让晟哥见笑了。”
“哦？”
听到这个说法，于晟扬了扬眉，眼眸深处却滑过一丝晦暗。
陆眠凑上来，笑嘻嘻地说：“晟哥肯定也知道，我们修道之人，感觉一般不会出错的。你跟我，说不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缘分呢。”
“是么。”
于晟放下书籍，忽然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陆眠感觉四周的温度骤降，危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但，陆眠错愕地发现，他居然无法动弹！
室内灯光霎时大亮，却是魂灯中的魂魄不知何故剧烈燃烧起来，火焰突然拔高了数十倍。
这个剧情……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他吃惊地看向于晟，结结巴巴地干笑起来，说：“晟、晟哥？有、有话好好说啊，这是做什么……”
于晟脸上的笑容愈深，身上却有丝丝缕缕的漆黑气息冒出来。
他抬手，黑色气息缭绕的手毫不费力地穿透了陆眠周身诸邪莫侵的功德金光，捏住陆眠的下巴，将他整个“人”往自己面前拖过来。
看着陆眠受惊地睁圆了的桃花眼，他低声笑道：“不瞒陆掌门，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什、什么人？”
陆眠心惊胆颤：该不会，这家伙根本什么都记得，之前装不认识都只是麻痹他的警惕吧？！
看他吓成这样，于晟用手指抚了抚他的眼角，笑意更深道：“有一个人，骗了我，欠了我，负了我，让我不得超生。你说，我是不是该抽了这个人的魂魄，让他永生永世不能离我左右呢。嗯？”
陆眠：“…………”
陆眠嗷地一嗓子就朝于晟扑过去了。
“不是我！我没有！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哥哥你要啥，咱们好商量啊！求放过！！！”
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正着的于晟：“……”
“君上，出了什么——”
被惊动的廉默下来一看，顿时骇然：“放肆！大胆狂徒，受死！”
他手里凭空抓出一把黑雾凝成的长剑，对着陆眠就刺了过去。
陆眠吓得抱紧于晟，高呼：“误会误会，壮士且慢动手，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廉默这才看清这胆大包天的家伙是哪个。
丢开剑，他仍然气不过道：“还不放开！”
陆眠讪讪道：“别这样嘛。相逢即是有缘，大家都是朋友，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话是这么说，可他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当真是肆意妄为，不成体统！
廉默气得头发都冒出黑色鬼火了。
于晟看了一眼，开口道：“廉默，你先退下。”
“……是，先生。”
廉默瞪了陆眠一眼，化作一团黑雾，很快消失了。
陆眠呼出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于晟看了他一眼，“还不下来？”
陆眠左右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室内暗下来——那些魂灯里的火焰遭受酷刑过后，比之最初，虚弱了不少。
陆眠仿佛感同身受，头皮一紧，讪讪地放开了男人，飘出几步远外。
“你怕我？”
于晟笑着问。
陆眠扯出笑容，连连摆手：“哪可能，不存在的！”
于晟对他的强颜欢笑视若无睹，点头说道：“那就好。”
陆眠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又飘回来，犹豫地问道：“晟哥，你刚才说的，不会是吓唬我的吧？”
“不是。”
于晟打破了他的幻想。
陆眠轻轻抽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转，再度开口：“那……那个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
“不知。”
这个回答让陆眠放松了一点，却更加疑惑了。
“那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
于晟笑了笑，又道。
“啊？”
陆眠茫然了，眨了眨眼睛，怀疑地看着于晟。
于晟坦白道：“我从未见过他。亦不知他是何身份，不知他对我做过何事，让我执念至此。我只知，若是遇见他……”
顿了顿，他朝陆眠微微一笑，然后抬手一招。
陆眠身不由己地朝他飘了过去，心中正惊疑不定，却见于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对我的事别太好奇了。若是我想起来……对你没有好处的。”
陆眠张口，正要说什么，于晟便一指点在他眉心。
“生魂离体不宜过久，你先回去吧。”
陆眠只觉眉心一烫，再睁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瘫在床上，表情空白。
【哥啊……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也发现了。】
【我的小可爱，为何如此想不开T^T】
【→-→谁的锅？】
【……】
【陆眠，你到底想干嘛？给我一句准话，你爱上他了？】
【(≧ω≦)说爱太复杂，我只想睡他~】
【……求你做个人吧。】
【(≧ω≦)(≧ω≦)(≧ω≦)】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不死者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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