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路过蔷薇花》9天

9、妈妈呀，我谈恋爱了

　　妈妈呀，谁来教我谈恋爱！
　　叶青墨挂掉电话，心里颤抖的飘过逆天的鲜红的弹幕。她觉得血液循环快了好多倍，手指变得热乎乎的，似乎这热量又要传到脸上去。她又拿起手机，颤巍巍地想要给谢慕溪打电话。才看见方轩宇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她决定冷静下来，镇定的打开短信。
　　“叶青墨，你在哪里，怎么没有回家？”似乎急切的语气。叶青墨回了条过去：“师父在你们学校里散步呢。”刚发过去，那边来了电话。
　　匆匆问了地址，方轩宇就赶过来。叶青墨懒得阻止他，转过身给谢慕溪打电话。
　　“慕溪，慕溪。”电话一接通，她就开始喊，语气上翘，带了奇怪的儿化音，藏不住的开心。“你今天吃药了吗？”那边略嫌弃。
　　叶青墨还是傻笑，自动忽略了谢慕溪深深的嫌弃。那边等了半天，就只听见叶青墨吃吃的笑声，怒了：“叶青墨，我要是再听见一声你流口水的痴汉笑，就直接挂电话。”
　　“慕溪，我告白了。”叶青墨不笑了，声音里难以置信的惊悚和兴奋夹在一起，语调变形。“而且，苏惜晨他既然答应了”她觉得她应该吞个什么压压惊，或者冷静冷静。
　　“呵呵，祝你早日成功，百年好合。”那边冷笑。是真的，冷笑。对此，谢慕溪小朋友只想说：“麻麻，你在哪里，我身边有个找虐的变态。”
　　那边没有丝毫犹豫就挂了电话，留下嘟嘟的忙音，留下叶青墨一人自个儿慢慢乐。
　　方轩宇很快就赶过来，看见她时又喊师父，就不动了，隔着一点距离弱弱地看向她。叶青墨本来在心里乐得找不到北，可一看方轩宇来了，就稍微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毕竟当师父的威严还是要有的。她故意咳了声，可还是没藏住，笑意从脸上泄出来。
　　得了，徒弟不走过来，她自己走过去还不成吗。“吃饭了么？”“没有。”方轩宇诺诺答一声，语气都带着委屈。叶青墨很不屑，饿了还委屈，委屈还卖萌，够了，师父不吃卖萌这一套。
　　“为师带你去吃好吃的。”算了，她今天高兴，小徒儿卖卖萌还是可以容忍的。她带着一双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带着她徒弟就往食堂走。“怎么是食堂。”方轩宇有不满，在背后嘟哝，又亦步亦趋跟上去。
　　又碰见了那几个之前乱喊的男孩子，不过几个人这次看见她时就明白事理了。恭敬又礼貌的喊了声：“姐姐好。”叶青墨到了已经接受阿姨这个称呼的时候，突然间比几个1米8以上的男孩子喊了声姐姐，让她老脸一红，又挺直背，大赦天下似的冲他们笑回去。想必是方轩宇在上次之后，给他的小跟班们科普了一下她。
　　方轩宇吃饭吃得不安稳，坐她对面，一下没一下的吹着汤。
　　他放下勺子，在瓷碗上敲出微弱但清脆的声响，他挺直背，闷声喊：“叶青墨。”叶青墨抬头和他对视，眉头有些轻皱，但目光直率坦荡带着丝丝疑惑。到是只有他一人兀自纠葛，他的目光暗了一下，总觉得内心深处，谁叹了一口气。可方轩宇聪明，转眼间笑起来：“我要喝牛奶。”
　　叶青墨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初中的教室。男生把小女孩的数学书藏起来，下节课就是数学课。她急得直转，想在那些调皮的男生的抽屉里把书找出来。她知道书就在他们的桌洞里，她向里面看，可是那几个男生就坐在桌子上挤一堆，把她的视线全挡了。她固执的低着头在他们面前不走，男生哄的一下笑起来。叶青墨觉得这个场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或者是她本身就经历过。
　　“叶青墨，你干什么呢？我们有那么帅吗，你站在这里不走。”叶青墨听见了她的名字，从那群男孩口中快速地喊出来。她一愣，看向那个低头沉默的女孩，才惊觉，那竟是她自己。
　　课间里教室算安静，男孩们看着女孩笑得肆无忌惮，没有将书还给她的意思。教室的女生纷纷转过来，看着他们，不明所以。女孩把自己的手掐得紧紧的，指甲嵌进肉里面，可她也没有哭，固执地立在他们面前一言不发。
　　梦境里，长大后的叶青墨就站在旁边，看着曾经懦弱受尽欺负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她看着的是自己的小时候的原因，她不可控制的觉得难过，她想要上前严厉地制止那群男孩，可她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来。
　　小女孩的头埋得更深，头发乱糟糟的一片，洗得泛白的短袖套在身上，背后有几天长长的中性笔印子。叶青墨看不见女孩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可又觉得她固执得没有流泪的打算。男孩们的哄笑声更大，坐在教室最中间的韩小暖也回过头来，看见后面乱糟糟一片，眉头就轻轻皱起，旁边的女生给她说了什么，又回过头去，笑起来。她穿了一件水粉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头上的蝴蝶结随着笑生，一点点颤动。
　　即使在梦境里，她也能清楚地看见韩小暖的容貌，她开始替那时的自己感觉到悲哀，那么遥远的人生呀。各自不相同，明明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她看见年少的自己，如黑洞般漫无边际的悲哀。
　　铃声响起，大概下一秒老师就会进教室，可是男孩们比她耗得起，在桌子上没有回座位的意思。女孩更加急了，身体开始一点点抖动。男孩们以为她会吼出来，或者是大声的哭出来。可她怯懦，僵持两秒钟，不甘却又无奈地转身回座位。男生看见她的背影，觉得无趣，纷纷散回座位。苏惜晨刚好从后门进来，从叶青墨身边走过，可他看不见长大后的叶青墨。
　　他径直走过去，看见男孩从桌洞里拿出的书和叶青墨低着头的影子，瞬间明白。他从男孩身边经过，顺手抽出那本书，低着目光瞥了他一眼：“好好上课，不准打闹。”男生蛮狠地抬头，看见班长又不屑地回过头，也不再闹腾。苏惜晨是班长，叶青墨记了很多年，谁叫他们之后完全没有交集，她能回忆起的也只有年少零碎的记忆
　　苏惜晨走到小女孩桌边，她拿着笔，桌子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他理了理被揉皱的书本，放到她跟前，轻轻说了声：“叶青墨，别理他们。”小女孩看着有些受惊，头依旧低着脸被进杂乱的头发中。她伸出手，从苏惜晨手上小心翼翼地拿过书。
　　她想说谢谢，可她发不出声音。她想抬头微笑，可她像是陷进迷雾中，眉心紧得厉害。苏惜晨什么都不知道，快步回到座位，第二道铃声刚好响起，老师踩着铃声进了教室。还有比老师更慢的，数学老师啰嗦了几句，开始上课。一切又都恢复，好学生听着笔记，后面的睡成一堆。这是每个少年时代应该有的样子，懒散、天真、无需看遥远的未来。
　　叶青墨走上前去，走到小女孩身边，谁都看不见她，连小女孩也一样。叶青墨到是想别人能看见她，她想要破坏那堂课，想要去欺负那些欺负女孩的男生。她想要拎起他们的衣领，狠狠的教训他们。那样，她就能做年少的自己的英雄。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走到女孩身边，陪着她听完这节课。女孩始终没有抬起头，叶青墨始终看不清她的眼神。可她看清了，小女孩一字一句的在草稿纸上写：“叶青墨，别理他们。”
　　字真丑，叶青墨一个人笑出声。
　　叶青墨，别理他们。这句话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当她努力尝试和别人对视，努力开口说话，努力想要做好的时候，她总会对自己说：“叶青墨，别理他们。”她就这样长大，凭着一句话，闯过多多少少的乱七八糟的难堪和嘲笑。
　　谁是她的英雄，像是发着光的少年、扎着蝴蝶结穿美丽裙子的女孩或者是沉默寡言的年少的自己。或许都是，她成不了谁，只能一步一步走成现在的叶青墨。
　　她从年少的梦里醒来，终归是没有办法安慰年少的女孩，却反到提点了长大后的她。这样的梦，还不如不做，她想。
　　时间又飞快的向前走，推着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人和事不回头的向前走。叶青墨莽莽撞撞的把她的暗恋变成了明恋，似乎还是双向的。可她也只有那么几次的冲动，告白了，后面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苏惜晨会主动找她聊天，给她打电话，给她说晚安。虽然在一个城市，但这个城市太急了，太匆忙。他们也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叶青墨手上的稿子，一天出一天的花样，苏惜晨在医院里，也会忙到连休息都顾不上。
　　苏惜晨抽空闲时间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上午还在江夏哪个街道的，下午到了城市另一边的哪个大学，苏惜晨笑她，大概这两年都摸光了武汉大大小小的街道。叶青墨想了想，不满。在这个城市里，兜兜转转，从大学到工作这么些年还不是没有遇见你。苏惜晨宠她，在那边说：“是这个城市的错。”他把她当小孩子看了，叶青墨从镜子里看见自己满脸的笑意，觉得她一定不是诗人，她是地地道道的傻子。
　　叶青墨是个工作生活分得开的人，这得全归功于谢慕溪。大学的时候，谢慕溪时不时无理取闹找她吵架，吵得她一顿火。结果下一秒手里一大堆事儿就忙起来了，她的火还没有降下来，谢慕溪就摇着尾巴来找她合作。
　　后来这种事儿多了，她就练就了上一秒闹得天翻地覆下一秒就认真工作的能力。谢慕溪是这方面的高手，叶青墨从她身上学了一点过来。所以，她在工作的时候还是那个拼命三娘，一天在城市间跑来跑去，也不喊累。方轩宇出师，也开始一个人忙忙碌碌找选题。偶尔被选题挤破脑袋，就在选题会之前来找她。然后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一中午。
　　也不知道方轩宇和周瀚怎么突然间变得熟络，在她面前开始称兄道弟，还时不时唱起双簧。叶青墨看不惯他们，恢复女王模样，把皇后娘娘和小徒弟训斥几句，换了两个白眼和周围同事的干得不错的眼光称赞。
　　工作就是工作，叶青墨依旧得心应手。可生活不行，她正从聪明人沦为白痴。谢慕溪在家时，她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家中乱窜，一遍一遍在谢慕溪眼前走过来走过去。直到把谢慕溪的眼睛晃出了重影，谢慕溪开始由口头攻击变为手上暴力时，她才会停下来。乖乖坐在谢慕溪身边，看起了矫情的情感互动节目。
　　又是关于暗恋的，男孩喜欢女孩好多年不敢告白，女孩似乎有男朋友了，所以男孩准备放弃。主持人在一旁说着劝慰的话，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呸，叶青墨怒了，对着谢慕溪喊：“他就应该坚持下去，大不了等女孩要结婚的时候去大闹婚礼。怕什么，这么多年的喜欢别人还没有辜负，他自己到给辜负了。”她振振有词，拉着谢慕溪不放。
　　谢慕溪在心中砍了她十几次后，实在忍无可忍，摁住了叶青墨喋喋不休的嘴。以往对着该死的滥煽情节目念叨的人是她，现在叶青墨谈个恋爱把人设都给推翻了，也是厉害。
　　谢慕溪大学四年没少想象过叶青墨恋爱中的样子，奈何那人太固执，一次恋爱也没有过。叶青墨这人太强悍，大概谈个恋爱也会气势汹汹的，谢慕溪想。这点到没错，后来她听叶青墨讲她怎么告白的时候，觉得自己看人眼光不错。她的爱情就是强势的，不要脸的。
　　即使在爱情中，叶青墨也会是一脸女王像，就像她对方轩宇一样，没做什么，就把对方吃得死死的，不愿回头。这点谢慕溪到是承认，叶青墨专情，爱上她的人也会变成她。她觉得叶青墨应该会一脸万恶的地主样，今儿朕想吃板栗酥，小方子去给我买来。好吧，这也就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女王大人，在谢慕溪这里当然没有这么高端，就是穷凶极恶的地主。当然，叶青墨也可能会撒娇的，有目的性的，把对方吓得半死。
　　如果叶青墨哪天摆脱了她的暗恋，找到一个让她愿意陷入爱情的人，那一定会是这样。虽然是想象，总归不会和现实生活差太多，她想。叶青墨不会变成傻子，她那么奸诈又精明谁能有那份能力。她也不会变成诗人，让太现实的人的人去读诗，还不如给她一首歌嚎一嚎来得畅快，虽然她唱歌的调可以跑到南极。
　　可谁知道，那个不争气的，这种方式她全用来对待弟弟这种类别了。她在恋爱中变成了白痴，不，比白痴还要白痴。对于叶青墨，谢慕溪往往会词穷，骂不过来，吼也吼不过来。她闭眼，这满世界傻白甜的味道究竟要闹哪样。
　　可叶青墨什么也没有发觉，继续过她的轻轻飘飘的小日子。就这样远远的说几句话，就让她万分的高兴了。她知道，她能参与苏惜晨的未来，不知道在哪里来的信心。方轩宇来家里蹭饭，不，换花。看见他师父快要飘起来，他问：“叶青墨她怎么了，脚都不沾地的。”叶青墨还是照样在厨房里不理他们。谢慕溪撑着腮帮子看着插花的方轩宇，像是看着误入歧途的小羊羔：“她成为爱情的傻子了。”她是回答方轩宇的，语气里却满是赤裸裸的嫌弃。
　　方轩宇弓着的腰僵了一下，瞬间又掩饰过去笑两声：“她也有今天。”谢慕溪看得清楚他的异样，小声地若有所指：“这点千万不要学你师父，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偏偏还要研究花样。”方轩宇修完花枝，快速站起来，跑到洗手间，中气不足回答了一声：“好了，我好饿。”
　　谢慕溪翻翻白眼，这简单粗暴的话题转移方式。目光看向电视旁，这次是中国玫瑰，娇艳欲滴含苞待放。
　　茉莉花还在，几株，不伦不类的掩藏在里面。你是我的，怎么都是些固执的疯子，谢慕溪摇摇头。

　　周末的早晨，叶青墨第一次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不是自然醒的，她是被电话催醒的。她踢了踢被子，在枕头下艰难地找到了吼叫的手机。她手机在工作的时候向来是静音，在家里她则挑了韩团最热闹的一首歌作为铃声。虽然被方轩宇的连环call吵得她想扔手机，和在谢慕溪白眼加身下，她也固执的没有换掉它。为什么？还真找不到答案，算她神经。
　　接通电话的时候，她怨气很重的喂了一声，才八点，这时候一般都是方轩宇那小子的电话，他被他们学校疯狂的铃声磨出了早起的习惯。不过那边声音想起来的时候，叶青墨凶神恶煞不起来了，她简直想要为那一声霸道十足的喂咬掉舌头。
　　“还没醒呢，这起床气凶的。”苏惜晨一愣。叶青墨立马就放低了声音：“以为是方轩宇呢，不是很凶。”她着急解释。
　　那边淡淡哦了一声，继续说：“我在你小区门口呢，你是直接下来，还是我等你。”叶青墨这算是惊到了，从床上蹦起来。
　　“真的吗？”“不骗你。”叶青墨狠狠摇摇自己还处于睡眠状态的脑袋。“你先上来吧，我…还没有起来。”她羞于承认，又补充：“在1023呢。”
　　叶青墨快疯了，挂点电话就开始在衣柜里找衣服，不对，先梳头发。哦，家里太乱，两人昨天啃完的零食袋子也没收。家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没？谢慕溪，但愿她不醒。
　　叶青墨手慌脚乱的穿了衣服，门铃就响了。她一惊，没控制住，把卧室们狠狠一摔，跑去开门。苏惜晨正在们外面站着呢，天气逐渐变好，他只穿了件深蓝和浅宝蓝拼接的衬衣。廓肩、窄腰、长腿，手指干净修长，露出的脚踝让叶青墨的心里酥得不能再酥。叶青墨突然间找到了自己死守这一棵树的另外一个终极原因，这棵树长得实在太好看。
　　叶青墨简直想吹一声嘹亮的口哨，来代表她的心情的。本来还紧张，被他自己这一乱想反到弄得自然。“看见我，怎么也要发呆。”苏惜晨看她，她一愣连忙让他进屋。
　　“怎么突然过来了？”
　　“正在努力追叶青墨呢，明明在一个城市里，不能弄得像异地恋吧，也不能变成网恋。邀请你和我约会，要不要答应？叶青墨。”苏惜晨低头看叶青墨，那人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也没有理顺，冗在脸上。她的眼睛却像是闪着光，看见他后更加的明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形，像个小孩子一样。
　　苏惜晨看她，眼睛里笑意很明显。可叶青墨又不淡定了，苏惜晨是在约她，和电话不同，是面对面、能碰到人的那种。她把苏惜晨放到客厅坐着，自己风一样跑到房间里面。
　　麻麻呀，谁能教她怎么谈恋爱！她捂着脸，快笑出花儿来。
　　谢慕溪是被叶青墨那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跑出来，就看见客厅坐着的苏惜晨。
　　谢慕溪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叶青墨那么固执的抱着一棵树不放，合着是看中了苏惜晨的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