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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七章 你会在那里吗 ...

  •   3月25日,奥斯卡颁奖典礼在西兰大厅举行,Madonna与Michael果然还是按照约定一起出现在这场盛会上。

      Madonna完完全全将自己打扮成了Marilyn Monroe的模样——她崇拜Monroe。她穿着Bob Mack设计的礼服——低胸、无吊带,镶着白色金属小圆片,紧紧地裹在身上,在礼服之外,披着貂皮披肩。她的嘴唇涂成了玫瑰红色,金黄色的卷发线条柔和地映衬着她的脸,脖颈上还戴着从Harry Winston那里租来的、价值2000万美元的珠宝。而Michael则穿着与她相称的镶有白色金属小圆片的套装,别着一个很大的钻石胸针,戴着手套,脚穿一双鞋尖镶有金边的牛仔靴。

      他们盛装出席,光彩夺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媒体的闪光灯对着他们一直闪个不停。好莱坞所有的名流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看正走向走道第一排就座的天王与天后。

      那一晚发生了哪些细节夏初一概不知,因为她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这就令Michael开始觉得她那一晚的情绪反常有多么的珍贵。事后他更加意识到,会发脾气的夏初反而要比冷淡安静的夏初更令他有安全感。他喜欢那一晚的夏初,他无数次痴迷地回想起那一晚他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个片段,那都可以让他感觉到她强烈地爱着他,可惜,那是难得的一次。

      然而,Madonna带来的麻烦还并没有结束。

      就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结束几天之后的某一个晚上,Michael接到了Madonna打来的电话,那时他在Neverland,而夏初正在相隔不远的浴室里洗澡。

      Madonna在电话里说着huo辣的情话,极尽所能地挑dou他,Michael却如临大敌,他望了眼浴室,害怕被夏初看见他正在和一个她讨厌的女人打电话,尤其这个女人还是风/sao的Madonna!他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就像一个偷//情的人,真是奇怪!

      他一直想挂电话,可是Madonna却不允许,她在电话里暧昧地告诉他:“听着我的声音,想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正在将我的手/指/cha入我的大tui之中……”

      耳边是Madonna性感的吹气声,就像她此刻正趴在自己身边一样令人害怕。Michael拧起眉头,难受而嫌恶地摇头:“哦,Madonna,不要。”

      他厌恶她这样,真的。

      “Why?”Madonna戏谑地笑问,并再次用她那充满欲//望和野//性的气息说,“我就是想要你边想着我边搓着你自己。”

      Michael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而两天后当这位泼辣的大姐不请自来帅气地出现在他的家的时候,Michael努力藏起了自己的惊愕,她告诉他她要来大名鼎鼎的Neverland作客,并问:“你不会将你的客人赶走吧?Michael?你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Michael无法拒绝,他的确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她让Neverland的工作人员将她的车停好,在她开始在庄园里参观闲逛之前,她的手搭上了Michael的肩膀,并在他耳边吹着热气说:“这手指就是我前晚用的那根。”

      God!Michael蹙眉,后退两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Madonna并不知道夏初的存在,所以她很直观地觉得她可以和Michael发生一些罗曼史,并且很愿意尝试,而且她相信Michael也充满腼腆的期待,因为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已经拥有了爱人。

      Madonna在NeverLand里过夜了。所幸,这是自己的家,Michael一点也不紧张,也不怕她乱来。Madonna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侧躺在沙发上,并告诉Michael:“如果我们两人要约会,我可是绝对不会选择去迪士尼乐园那种幼稚之极的地方的。”

      而这恰恰是Michael最喜欢的地方。

      Michael冷漠回答:“当然,因为我根本不会跟你去。”

      Madonna瞪了他一眼。

      第二天一早,Madonna便脚踩油门开着她的车无情地驶出了NeverLand的大门,她和Michael不欢而散。

      而Michael从未向夏初提及过这件事,并让它成为了好像根本不存在的秘密,夏初一生都不知晓Madonna曾在NeverLand过过夜。

      Peter Pan幼儿园。

      夏初在幼儿园里的工作非常的忙碌,因为她和Barbara不仅要当老师教授孩子们课程,还要担起照顾所有孩子们的责任。

      当有孩子摔倒时,她得抱起他们温柔地安慰,哄他们不要哭泣;当天气变冷的时候,她得给他们穿上衣服防止他们感冒生病;当有孩子耍脾气哭闹的时候,她得把他们单独带到一边,耐心地给他们讲道理,并用纸巾擦干净他们的小脸。

      夏初永远不会对孩子们发脾气,倒是Barbara,有时候面对熊孩子们的种种状况,她无法做到像夏初一样平静淡定,她会被气昏。

      她会插着腰伸出食指,故作严肃地警告某些小魔头:“如果你们再不听话,我就要对你们施魔法,把你们统统变成木偶哦!”

      面对这样的“恐吓”,会有孩子大笑着冲到她跟前使劲推她一把然后跑开:“骗人!你根本不会魔法!”

      即使是这样,Barbara还是很受孩子们的喜欢,因为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总能跟孩子们打成一片,尽管她有时候会气呼呼地跟他们吵架,但这看上去反而很搞笑,孩子们会越来越开心。

      下课时间,孩子们都在园内玩着公共玩具,你追我赶地从滑滑梯上冲下来,满是天真欢快的笑声。夏初正蹲在在一边为一个感冒的小女孩擦干净鼻涕,然后小女孩便蹦蹦跳跳地跑去和伙伴们玩耍。

      夏初刚刚起身,Barbara就拍了她一下,小声指道:“Shiloh,Shiloh……你看外面那个穿得奇奇怪怪的人,他在干嘛!他是不是什么坏蛋啊,他在往孩子们看呢……”

      幼儿园的铁栅栏外面,果然有一个打扮奇怪的人偷偷藏在墙角。他全身都是黑色,从头到脚像是被一块黑布给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从中东来的阿拉伯人。他连两只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带着黑墨镜,正贼头贼脑地往幼儿园里悄悄张望。

      夏初只是朝那边望了一眼,她便立刻知道那全副武装的熟悉身姿是谁的。

      天哪,怎么又穿得跟恐怖分子似的。

      她装作不知道是谁的样子,对Barbara说:“不要管他,也许是外国游客什么的。”

      “不行。”Barbara嫌弃又坚定地说,“他肯定是个坏人,正在打孩子们的主意,你带孩子们进去,我得报警!”

      夏初立刻拉住了她,叹了口气,不得不在她耳边小声告诉她:“别报警,是Michael……”

      “What?!”Barbara惊愕地看着夏初,又不可思议地看了那个“黑色怪物”一眼,小声问,“你是说真的吗?真的是他吗?他怎么会穿成这样……”

      当然是他了,夏初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男朋友呢,他就是装成外星人,她也能认出他。为了使Barbara相信,她没有感情地悄声证明:“不信你看下他的鞋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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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arbara伸头一看,果然,黑鞋,白袜,还有一颗不安分的脑袋在朝幼儿园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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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可置信地拉过夏初,使她们背对着他:“天哪!他是藏着一身炸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恐怖分子要去炸五角大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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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尽力安抚她:“好了好了,进去上课吧,别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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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得好好教一下你的巨星男友了,Shiloh!真的!如果他不是Michael Jackson,别人会以为他是个傻子的……就算我不报警,恐怕半个小时后他也会被别人报警抓走!”Barbara哭笑不得地小声嘱咐,直到最后被夏初推进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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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铃响了,夏初带着所有的孩子们进了教室,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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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外墙角的Michael趴在栅栏上,他得意地问墙角后的Bill和Miko:“怎么样,我说她们认不出我的,我伪装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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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ko摸了摸鼻子没说话,Bill敷衍地作答:“是的,你真的伪装得超级棒。”

      晚上夏初回到家里的时候,Michael早已经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地侧躺在床上等她回来了。他托着脸,几分乖巧几分得意:“今天你在幼儿园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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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很会装蒜,一脸迷茫地配合地反问:“人?什么人?我谁都没看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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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就看见Michael在捂着嘴偷笑,他这副单纯的模样令她颇觉好笑,竟也没忍住,抿起唇偷笑了一会儿,一天的劳累好似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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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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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她收拾好一切,并洗完澡回到卧室里的时候,Michael已经侧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走到床边坐在了他的身边,静静观摩着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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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的白斑面积越来越大,她知道黑白相间的肤色令他觉得丑陋和自卑,除了在她和化妆师Karen面前,他不敢让任何人看到他真正的面貌,他总是带妆示人,用粉底膏将自己遮盖得完美无瑕,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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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夏初家盥洗室的台子上,一大块地方总会放着属于Michael的遮瑕粉底和卸妆水、卸妆棉等“伪装工具”,一团乱。因为他晚上来的时候睡觉前要卸妆,而他早上走的时候要化妆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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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意自己的容貌,也在意别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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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替他盖好被子,尽管很轻却还是把他弄醒了,他睁开眼睛深情地凝望着她,唇边笑意浅浅,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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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凝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夏初突然平静地脱口而出道:“我和Prince接过吻,不止一次,你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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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怪Michael和Madonna接吻,可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费城还有明尼阿波达斯的时候也和Prince接吻过。如果她要因此怪Michael,那是不是Michael也应该怪她一次呢?即使他和Madonna接吻的时候非单身,而她和Prince接吻的时候则是不受任何牵制的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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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就是突然想问他这个问题,所以她此刻的神情里有难以读懂的疑惑和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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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的神色突然变了,可他平静地看着她:“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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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介意,因为他不敢介意。他不敢再因为一个吻而愚蠢任性地失去她了,他不会再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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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夏初眉眼间的泛起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你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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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突然抱住了她,他紧紧地搂着她,用带着忐忑的声音紧张地说:“不,我不生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那是意外,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相信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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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不给夏初开口的机会,他的反应令夏初隐隐感到惊愕和悲伤。她的情绪复杂,目光也变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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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时分,两人已经入睡很久了。静谧中,她听见睡熟的Michael在她背后紧紧抱着她,不停地呢喃着含糊不清的梦话:“……我不会介意,我不会生气……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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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可以感受到他那因为忐忑不安而紧促的眉头和低声下气的小心翼翼,蜷缩的夏初背对着Michael,捂着嘴偷偷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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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寂静的夜里悄悄地啜泣着,肩膀微微颤动,枕头被眼泪浸湿了大片。

      周末是Neverland最热闹的时候,因为孩子们放假了,就可以来庄园玩耍。

      Michael在外面和孩子们玩,夏初待在Michael卧室里窝着,还捧着一本书打发时光。没一会儿卧室的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打开,Karen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然后开始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Karen?”夏初刚刚进门。

      “我在找你男朋友的护照!”Karen炸毛地蹲在床头柜跟前,拉开抽屉一阵乱翻,“我真是受不了!这家伙就不能收拾一下他的房间吗?每次让我来找东西我都像是在奇怪的干净名贵的垃圾堆里翻抽屉!你就不能管管他吗!”

      无言以对的夏初表情亮了。

      Michael的卧室一团乱,每次Karen来他房间里找东西时都要越过各种凌乱的区域,翻遍所有凌乱的抽屉,才能找到他让她来拿的东西。有时候她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帮他收拾一下的时候,Michael总会在某个老远的角落里飘来一声着急的阻止——

      “别收拾我的房间!我能找到我的东西!”

      是的,他总会对进来的人这样说。别人一收拾,他反而才会搞不清楚东西的位置。所以Karen就应该跟夏初学学——夏初从来不管他。

      “啊!找到了!”Karen收好Michael的护照,然后又火急火燎地下了楼,像一阵龙卷风。

      夏初扫视了一圈,开始帮Michael收拾房间。她拿起衣架撑好他的红色衬衫,挂进衣橱里,柜门还没关上,突然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上楼梯的脚步声和嬉笑声。随后,轰隆隆的,一群孩子你追我赶地冲进了Michael的卧室,好似一匹匹脱缰的野马。

      “停下!我抓到你了!”

      “不!你犯规了!不行,不算!”

      他们像一只小军队一样,在Michael的卧室里跑来跑去,他们在他的床上使劲跳,从这头爬到那头,玩着逮人的游戏。夏初刚刚收拾好的地方,再次变得一片狼藉。

      Michael的毫不在意,使得他的卧室已然变成了Neverland的一处公共场所,每个孩子都可以随意地进出他的房间,这里已经不再有一点儿私人空间。

      夏初还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孩子们只知道嬉笑,没有人在意她。

      夏初的目光平静,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因为她不会去怪孩子们,但她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她觉得Michael这样过度“随意”下去,总有一天会给他的生活带来麻烦。

      夏初心中有自己的平衡观念,她喜欢孩子,却无法认同这种过度牺牲私人空间的做法。她没有觉得不快,她只是油然而生几分忧虑。

      她半弯着腰,以一名老师的成熟经验,平和地安抚了屋里所有的孩子:“大家去外面玩吧,好吗?”

      孩子们很听话,很快便蜂拥而下,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夏初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几分气郁地开始生某人的气,她快速打开衣橱,把刚才给他撑好挂好的衣服又全部扔回了原来的地方——沙发、床尾、地毯。

      几分钟后,Michael插着兜晃上了楼。他进了卧室,关上门,看见夏初正直挺挺地站在柜门边,奇怪地问道:“你在干嘛?”

      “我想揍你,可以吗?”夏初瞥了他一眼,死气沉沉地回应。

      Michael被逗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笑着:“可以啊,来吧。”

      他走近她,张开双臂搂住她,并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夏初温和地看向他,声音淡淡:“你不要太放纵孩子们在你房间里玩了,Neverland里有那么多可以玩耍的地方,不差你的卧室这一个。你看看你房间乱的。”

      Michael瞅了一圈房间,笑眯眯的:“没关系,我不介意啊。他们喜欢在我的房间玩。”

      夏初叹了一口气,推开他的搂抱,好像要离开。Michael一头雾水地叫她:“你去哪儿?”

      “上厕所。”夏初转动门把手,开门出去了。

      夏初知道Michael善良,对于需要帮助的人他从不吝啬伸出援手,尤其是孩子们的要求。孩子天真,可孩子背后的成年人却可能并非如此了。

      经常来Neverland的孩子中有一个叫Jerry Fontaine的九岁男孩,棕发,消瘦,有些胆小和腼腆。他是Michael去拜访儿童医院时认识的,那时他生着病,没有钱医治,Michael支付了他的医药费,并为他战胜病魔而感到快乐。

      Jerry的父母也因为他的关系而多次跟随到庄园里,Benson Fontaine和Melinda Fontaine。但与怯懦的儿子不同的是,这对父母的性格则显得有些蛮横和嚣张,尽管他们会在Michael面前遮掩,变得礼貌和友好,珍惜和感恩,但是他们的真面目却逃不过夏初的眼睛。

      他们跟Michael说他们的家庭最近在遭遇困难,他们委婉地表达Michael能不能借他们一点儿钱,然后Michael就借给他们钱;他们说自己家的房子出了问题,被房东赶了出来,没有地方住,然后Michael就花钱为他们租了一处房子供他们居住;他们说自己需要一辆车,有了车Jerry上学会更方便,Michael说:哦,那开我的车吧。

      无论那些人说什么,Michael都相信。他慷慨地给予他人恩惠,可他人并不施以感恩,而是用无止境的贪婪回报。

      从最初的晦涩启齿到后来的心安理得,再到现在的肆无忌惮和贪得无厌,他们吃Michael的,住Michael的,用Michael的,四肢健全的两个成年人竟然不工作,总是请求Michael帮生活中的忙,只会一味索取,好像觉得可以靠Michael过活一辈子似的。

      夏初经常看见他们悄悄地把自己的儿子拽到一处地方训斥,好像在强迫他去做什么他不愿做的事。Jerry的妈妈扯着他的胳膊,凶横地小声吼他:“你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不跟Michael说?为什么不跟他要那些东西?我在家里不是教过你怎么说了吗……”

      Jerry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Karen有时会告诉夏初,她不喜欢Jerry的父母,夏初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端着水杯走开了:“Me,too.”

      而当现在,她刚踩着楼梯下来的时候,看见 Fontaine一家三口正站在一楼的客厅里在争执着什么,Melinda Fontaine的怀里抱着Michael不久前刚买回来的一个名贵古董花瓶,指着她儿子的鼻子道:“别嚷嚷!我让你别嚷嚷,听到没有?”

      “不行妈妈!”Jerry阻止他们,“这是Michael的东西,我们不能把它带回家!”

      Melinda Fontaine瞪了儿子一眼,推开了他的手:“我们问他要,他就会给我们!”

      “可是……”Jerry似乎找不到话来反驳了,他昂着头,皱着眉难过地说,“可是现在这还不是我们的东西啊……”

      “闭嘴,Jerry。”Benson Fontaine弯腰凑近儿子的脸盯着他,也伸出食指警告道,“它现在就是我们的,你给我安静点。”

      手里的花瓶突然被人抽走,Melinda Fontaine本能地抬起了头,夏初拎着花瓶,漠然地站在他们面前。

      面前的这对父母是如此的贪婪和丑陋,夏初在心里拧起了眉头。她脸色平和,但态度冷漠:“这是Michael的东西,别碰它。”

      夏初性子平和不争,也不犀利,但她可不像Michael一样对谁都那么好说话。夫妻俩先是有点愕然,而Jerry则望着夏初不停赞同地点头,他不敢多嘴,但他的眼神好像一直在说:是的!是的!这是Michael的东西,谁都不应该拿。

      Benson Fontaine笑了笑,然后得意而自信地告诉夏初:“我们知道这是Michael的,但你知道,只要我们开口,Michael就会给我们。”

      Melinda Fontaine瞧了眼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孩,也缓和气氛地笑道:“没错,Michael是个好人,他不会在意这件小小的东西的。”

      是啊,连钱、房子、车子都可以给,那天真的Michael Jackson又怎么会在意一个花瓶呢?

      可夏初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泊:“我会让他拒绝你们的。”

      Benson Fontaine却反而奇怪地看着夏初,理所当然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送给我们?这只是一个花瓶而已啊。”

      “因为我不想。”

      夏初漠然地看着他们,然后转身,拿着那支花瓶不急不慢地上了楼。

      夏初原本不想管这些事情,可是她最终还是开始忧思,她不能看着蛆虫慢慢包围向Michael而不提醒他。因为她知道,长此以往,未来Michael的身边会出现一千对Fontaine夫妇,一万对Fontaine夫妇,这些贪婪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榨干他的血。

      她个性平静清明,不喜欢在Michael背后搞什么先斩后奏的动作,如果自作主张地做了些什么,反而是不尊重他,他也会因为孩子受到情绪上的伤害而生她的气。

      夏初,一个真正拥有大智的女孩儿,就在当晚选择这么清清楚楚地面对面告诉他:“我不喜欢Jerry的父母,以后别让他们来Neverland,好吗?”

      Michael倒水的动作顿住了,他楞在那里,显然还很迷惑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夏初平静如潭水般地看着他:“他们嚣张跋扈,贪得无厌,就像两只吸血鬼,他们想爬上你这棵大树上不停地吸血——利用他们单纯的儿子。”

      Michael怔了一会儿,随后低下头继续倒水,玻璃壶中的清水涌入玻璃杯中:“你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夏初淡淡地说。

      “Jerry是个好孩子。”Michael喝了口水。

      “Jerry是个好孩子,可他的父母不一定是好人,你不要因为对孩子们的偏爱就觉得跟这孩子有关的人都一定善良。”

      Michael笑了几声,心情愉悦慢条斯理地走近她:“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是个傻瓜吗,Shiloh。”

      夏初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只好放下水杯:“那Jerry怎么办?他会伤心的。”

      “他不会伤心的。他那爱教唆差遣他的父母不来Neverland,没有人打扰他,他会玩得更开心。”夏初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我说的话而生我的气。”她沉默了一瞬,“孩子……也是会学坏的,尽管他们天性善良。”

      Michael几丝惊讶地看着夏初,她神色温柔,眉间忧思,目光专注。

      “你是说Jerry?”他问。

      “No.”夏初摇头,镇静如常,但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Michael明白了她的意思。

      夏初凝视他的目光令Michael突然又懂了一丝什么。

      “你好像对我也有些许意见。”他不解地望着她,她虽然没有说,但这是他能感觉到的。

      夏初平视着他:“你知道我不想说教你,我认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教你。但,我希望你不要过度慷慨,因为这在心术不正的人那里会成为贪婪的诱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心术不正的人?Jerry的父母?”Michael盯着她问。

      “很多,他们只是其中一对。”

      Michael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好像不太相信夏初说的话。夏初严肃地重申:“让这对夫妇离你远一点儿,离Neverland远一点,你听见我说话了吗,Michael?”

      Michael迟疑了,他不太相信夏初的观点,他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但他又深深地相信夏初。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轻笑了下:“好,我知道了,我会让人想个办法或者是换种方式处理的,我会的。”

      Michael答应了她的要求,但夏初知道,他不相信这一切,他没有听进去。他答应她只是因为她要求他,所以他答应了这一次而已,他宝贵纯洁的心底被阳光映照着,是看不见黑暗的。

      夏初上前摸上他的脸庞,额头抵着他的,低声细语:“我爱你的善良,Michael,我真的爱。所以我从不想阻止你,我懂你,理解你,我为你感到骄傲。但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向所有人都敞开你的大门,会有坏人进来的。”

      他低头凝望着她闭眼的模样,心间突觉一阵轻抚和感动,他拥抱住她,沉迷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乐观地道:“不会有坏人进来的,我能看清好人和坏人。”

      夏初被他抱着,即使看不见,她也知道他此刻唇角染笑,所以她也紧紧地拥抱住他,不再做无谓的重复,保持了美好的安静。她知道自己的话对他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她也有些不忍心打烂他心间的美好世界。

      可在夏初眼中,Michael身边隐藏的危险可不仅仅这些,有很多甚至来自他的家庭,那个庞大的著名的坚不可摧的大家庭。

      杰克逊家族的孩子们都早已是成年人,Michael排行第七,都已经33岁了,更何况他的兄长姐妹们。这其中有两个人,引起了夏初的注意——LaToya和Jermaine。

      夏初不太喜欢打听和八卦别人家的事情,即使那个人是Michael。尽管她从不多言多看,但她毕竟和Michael在一起的日子太久,她也不知不觉从他的身边以及他的口中了解了许多的事情,其中有些算是她亲眼见证。

      早在1986年的时候,LaToya在发行《Imagination》专辑后,她便解雇了自己的父亲Joseph并聘得Jack Gordon做为她的经理人,像Michael一样——Michael在八十年代初单飞之后,立刻解雇了Joseph,而聘用了Frank DiLeo作为经纪人,尽管如今在他和Frank DiLeo已经结束了合作关系。

      但姐弟俩这两件类似的事都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杰克逊家族的孩子极度渴望摆脱自己父亲的控制,因为他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暴君。

      在孩子们都还很小的时候,Michael经常会和Janet玩这样的游戏——他说:“Janet,闭上眼睛,现在想象Joseph死了,他正躺在棺材里。你会感到难过吗?”

      小Janet闭着眼睛:“不,我一点儿也不难过。”

      尽管那时是童言无忌,放在现在他们一定不会再这么说,但是由此可见在童年的时光里,Joseph在孩子们的心中是怎样一个可怕的角色,给他们留下了怎样的阴影。

      后来,LaToya要和Jack Gordon结婚,两人之间相差17岁。而这段婚姻遭到了整个杰克逊家族的强烈反对,尤其是父亲Joseph。他怒不可遏,大发雷霆,一再警告女儿:“你要跟他结婚?!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吗!一个拥有□□背景的人,一个真正居心叵测的人!他不是个好人!你以为他会对你好吗!那家伙是豺狼虎豹!他心术不正!他会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Jack Gordon的确拥有□□的背景,很多人都认为他娶LaToya是只是为了从杰克逊家族获得钱财,LaToya只是被他当成一枚棋子或是一件工具。父亲坚信自己是对的,Joseph看得很清楚,女儿嫁给那样的人不会幸福,因为那家伙的确狼子野心。

      有时候父母的眼光和标准不一定是对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连你的父母亲都瞧不上的男人,那么这个男人恐怕不是那么靠得住,你在跟他结婚之前最好要谨慎地想清楚。

      可是LaToya不听,她失去理智地只想赶紧逃离父亲的带来的枷锁和束缚,她已经忍受了几十年,她再也受不了,她要自由!她站在家里和父母亲大吵:“就算他是豺狼虎豹!就算他心术不正!我也要嫁给他!更何况,他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他会对我好的!”她开始哭泣,“为什么连我跟谁结婚这种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你们有真正关心过我的想法吗?我讨厌这样!我讨厌像一只可怜的丝雀一样永远被关在笼子里,我想要有一天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也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指挥去做任何事!”

      争吵结束,家里安静了下来,Joseph凛着眉头怒气未消,Katherine满眼慈爱与沉痛,呆站在一旁的Janet缓缓上前想要安慰她的哭泣:“LaToya……”

      LaToya推开了Janet,她哭着拿上自己的包夺门而出,“嘭”的一声,门被重重砸上。

      最终LaToya和Jack Gordon在内华达州的雷诺结了婚,她完完全全地信任自己的丈夫,并且完全被他掌管。结婚后Jack Gordon把LaToya接到内华达州的住所居住,并声称这是为了使LaToya远离其父亲的虐待,其后LaToya与杰克逊家族关系恶化并失去了与家族的联系。

      同年,在Jack Gordon的指使下LaToya还为花花公子杂志拍摄了一组视频和luo/照,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夏初还记得当时的Michael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惊讶,他告诉夏初:“她是故意的。只要是Joseph反对的事,她都要去做。”

      那时候的LaToya是自由和叛逆的,可现在已经是91年了,她的“叛逆”却还没有结束,甚至有些令人瞠目结舌了。

      今年她发表了自传《LaToya:在杰克逊家族长大》,书中描写了大量的关于家族其他成员的丑闻以及父母对她的虐待。

      杰克逊庄园里,仅是读了几段后,Janet就不敢置信地将那本自传扔进了沙发里,她伤心地蹙眉:“我简直不能相信!LaToya怎么了?她在写什么啊?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天哪……”

      大姐Rebbie则很镇静地继续阅读着,可是看得越久,眉头就皱得越紧。不过,这本书里的大部分内容不像是LaToya写的,反而像是Jack Gordon自己的想法,因为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杰克逊家族的不屑和恶意,以及无尽放大和扭曲情节以制造噱头来牟取暴利的嘴脸。

      几天后,Rebbie代表杰克逊家族公开发表声明否认这些指控,并指出书中所说的一切都不是事实。

      公寓里的夏初坐在沙发里看了这条新闻,她转头,看向了Michael,他湿着头发刚从浴室里出来。

      她问:“你听见了吗?”

      “什么?”他用毛巾擦着头发,没有看她。

      “Rebbie的声明。”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还是没有看她。

      夏初关上了电视,Michael朝她走来。她看着他:“LaToya的书里,写了什么?”

      这次Michael终于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十分平静地又垂下了头继续擦头发:“写了什么?我没看。”

      看似温和的回答,其实还是渗出了几丝冷淡,他不想看,也不会去看。

      同样的,夏初没有看过那本充满着各个家庭成员私密丑闻的“自传”,她也不会去看,她不知道那本书里关于Michael的部分写了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仅仅是Michael的名字出现在那本书里,也足以沦为帮助那本书的作者赚钱的工具。

      是一个著名的音乐大家族的过往密事、一名天皇巨星不为人知的隐私以及人们无比强烈的窥探般的猎奇心,帮贪婪的人得到了金钱。

      夏初知道Michael不赞同LaToya这么做,但他不会去怪她,因为她是他的姐姐。他愿意想得开一点,把这些令她与整个家族渐行渐远的行为当做是她的一次自由伸展。可是当自己的哥哥Jermaine在所有人面前公开抨击他的时候,Michael的神情是那样的不可置信。

      Jermaine出了新专辑《You Said》,其中有一首特别的歌曲引起了媒体大众的议论和剖析——《Word to the Badd》①。

      那若有所指的歌词句句都在指桑骂槐,谁是那个“坏人”?

      整首歌词立场和言辞既犀利又暧昧,既故意明显又故意模糊,然而但凡是稍微了解他们过往的人只要听过歌词,便都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他在指责谁,大众能感觉到歌词中形容的那个忘恩负义、自私绝情、一心只想往上爬甚至背叛种族的家伙究竟是谁。

      Jermaine指责Michael忘恩负义而脱离了Jacksons的团队,可事实上他才是第一个脱离团队的人——那时组合在父亲的带领下决定离开摩城唱片而转投Eric唱片,但整个家族的人都知道他因为跟摩城老板的女儿结了婚而不得不选择脱离团队独自一人留在摩城,所以他们从不责怪他。

      Jermaine指责Michael不记初心只为一路攀爬而不顾道德、不择手段,可作为一个优秀的充满天赋与才华的歌手,兄弟组合的寿命显然已经快走至尽头,单飞确实是Michael最好的归宿,他只是本能地为了追求音乐、拼搏向上、拓展事业而作出了选择和努力,而作为哥哥的Jermaine应该很清楚他那宽容善良的弟弟从没有做过任何一件龌龊不齿之事。

      Jermaine指责Michael为了名声而漂白皮肤、背叛种族,可他明明知道他的亲弟弟是因为和他的亲妹妹LaToya一样,继承了家族的白癜风病史而导致肤色改变。

      Jermaine指责Michael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主唱位置以及日后荣耀的一切,可他怎么会不知道小小年纪的Michael当初被大人推上主唱位置的时候只有五岁而已,Michael没有能力改变什么,所有的决定都是大人们做的选择,是他们的父亲做的选择;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Michael拥有的天赋的确远远超过他的,如果他站上那个位置,可不一定也会得到相同的掌声和荣耀。

      Jermaine指责Michael毫不在乎兄弟情义,他说自己爱他在乎他包容他,殊不知真正为了爱、在乎与包容而努力的人是Michael,而因为多年来积压的情绪而和兄弟渐行渐远、日渐疏离的人正是他自己;现在他却先人一步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在所有人面前打感情牌,恶人先告状,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因名利迷失了的弟弟而感到痛心的好好兄长,把他遭受污蔑的弟弟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对着正播放着这则令人议论的新闻的电视屏幕,Michael眼中的那股不可置信中的震惊、愕然、痛心而逐渐变得黯淡、麻木、平静,而夏初,就静静地坐在沙发的另一旁注视和观察着他的神色。

      在Michael的心目中,Jermaine一直是他的大哥哥,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从不在乎比他大一岁的Marlon的看法,却非常崇拜和爱模仿比他高大比他高挑的可以保护他们的Jermaine。

      可能有人会说:“他只是在为新专辑搞点噱头而已,这也是一种宣传手段嘛。”

      那么一定也有人会不屑地反驳:“噱头?宣传手段?用抹黑攻击他亲弟弟的方式?”

      许多年间,Jermaine和Michael之间的关系从曾经的无比亲密而逐渐变得敏感微妙,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夏初自和Michael复合之后就从没有在Neverland见过Jermaine的原因——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可是,导火索呢?究竟是什么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呢?

      夏初关上了电视,客厅里恢复了一片寂静,客厅里的灯没开,是卧室里的光线隐隐照亮了这块区域。他闭着眼睛,很平静的神情,可是眉头难以放松,夏初坐近他,温和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到了,就像刚才电视上放的那样——他在全世界面前攻击了我。”Michael闭着眼睛认命地说。

      “不,告诉我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夏初道,Michael闭眼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此刻他眼前看见的是一片黑暗。

      许多事情的结果是找不到源头的,因为那是无数个因素相互作用积累下形成的化学反应,但如果一定要随便找一件事情作为开端的话,在Michael的《Thriller》还没发行之前,Jermaine也在制作新专辑。Jermaine自信地告诉Michael:我是你的哥哥,我这张新专辑一强过你的《Off The Wall》,包括你的新专辑,不信走着瞧。

      然而结果是所有人都看到的《Thriller》一举成为销量第一的专辑,并拿下无数音乐大奖,而Jermaine在摩城的最后一专《Let Me Tickle Your Fancy 》却无人问津,甚至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一夜之间,同一组合的弟弟成了全世界追捧的超级巨星,而自己却遗留在了黯淡的角落里遭人议论,这种巨大差距的打击对Jermaine来说无疑是疼痛而致命的,他的自尊心甚至也受到了重挫。

      而真正令他开始突破朦胧的嫉妒心去明目张胆地怨恨Michael并使他们的关系急速恶化的导火索则是在1989年。那时,仅存的四个The Jacksons成员Jackie、Tito、Jermaine和Randy出了组合的最后一张专辑《2300 Jackson Street》请了Teddy Riley等人来制作,并请他们那大名鼎鼎的兄弟Michael回来共同演唱专辑同名曲。

      “就是那时候,我因此认识了Teddy Riley,我喜欢他的New Jack Swing风格,于是就请他去制作我接下来的新专辑。”Michael睁开眼睛,淡淡阐述着,夏初在他身旁静静聆听,那是她不在他身边时发生的事。

      “我请走了Teddy Riley,Jermaine很生气。”

      “他觉得你挖走了他的墙角?”

      “应该吧。但我没想到他已经开始恨我了。但也许……他并没有恨我,是我想多了。我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我希望是我误会了他。”

      直到这时候了,他依旧宁愿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Jermaine。

      夏初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可能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安静。她看见Michael无力地靠在了沙发背上,胸膛起伏了几下似乎在调整情绪。当夏初以为他已经恢复平静了的时候,没过几秒,他却突然从沙发靠背上弹开身子,一下子靠近夏初,抓着她的胳膊紧蹙眉头盯着她,用尽全力地低声斥责:“我恨他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他的兄弟啊!我们是亲兄弟!”

      情绪爆发中,他的眼中有悲意,有受伤,有疼痛,还有对那份曾经亲密如今却形同陌路的兄弟情的不甘心和不可置信。

      夏初看着Michael,他摇着头,声音喃喃变回了轻柔,多了份渴望:“Why?”

      “为什么人长大了之后就会变?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变?连亲兄弟也是?”他抓着夏初就像抓住了希望,不停地发泄着心中隐藏了多年的令他难过的疑问,“我们以前的关系是很好的,小时候每天没日没夜地排练,没日没夜地挨Joseph的打,我们俩是组合里最亲密的人……可是现在……刚才……你看见了,他竟然那样伤害我?”

      “他现在和那帮成天想吸干我的血的小报记者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是,他跟我有血缘关系,他是我的亲哥哥……他是想我把推到悬崖底下吗,Shiloh?”

      他蹙眉盯着她,缓缓摇着头:“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他只是想利用我多卖些专辑挣点钱……”

      Michael受伤的神情和凝视令夏初感到一丝疼惜和心痛,她拥抱住了他,给他最大的温暖:“你还有你母亲,你还有Janet,你还有我。”

      Michael闭上眼睛,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深深地抱紧了夏初。

      “永远不要离开我,Shiloh。”他说。

      Jermaine的事令Michael大受打击,他花更多的时间去阅读,不再过问那些阴谋与纠葛。他也喜爱阅读,常常会坐在床上抱着一本名叫《杀死那只知更鸟》地书反复地看,一个以“冤案”贯穿主题的故事。

      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一方面真相就清晰地暴露在光明之中,另一方面真相其实早已石沉大海。

      种族的不公正和对无辜者的摧毁,社会的黑暗与腐朽,Michael读这本书的时候,神情往往痛苦与迷惑,悲伤与愤怒,也存在着温情与感动。他合上书,垂着首,宿命般地摇了摇头,不是叹息,而是反抗。他跟夏初说:“我在这本书里看到了我的未来,我会得到跟Tom Robinson同样的结局。”

      他说出这样的话令夏初感到十分惊讶,她在床边坐下,捧着他的脸,盯着他:“不,你不会的,你会平安地度过一生,子孙满堂,安享晚年。”

      Michael没说话,似乎并不忍心反驳她,他静了一会儿,问她:“你知道‘光明会’③吗?”

      夏初怔住,摇了摇头。

      她如此单纯宝贵,看不见这世上可怕的事物,其实是一种幸运。夏初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光明会”是什么,但Michael似乎并不想跟她做过多的解释,他告诉她许多事情,但不像是科普,而更像是发泄,因为他的情绪很激动。

      “光明会的人合谋控制着世界事务!他们在黑暗中策划了很多可怕的事,法国大革命!滑铁卢战役!还有肯尼迪总统的遇刺案!太多了,都是他们搞的鬼……他们企图用这种方式建立一个‘新世界秩序’。他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他们渗透进世界各个组织高层,他们可能是某国的政府要员,可能是某些企业或是唱片公司的精英高管,甚至可能是娱乐圈里某些大名鼎鼎的演员和歌手!”

      “我知道我也是他们的要毁灭的目标之一,他们在极尽诋毁污蔑之能让我变成公众仇视的对象,因为他们不会允许一个黑人登上任何领域的巅峰。他们是种族主义者!他们是疯子!他们想要毁了我,无论花上多少年的时间。Shiloh,这个世界存在着魔鬼!”

      他在激动地告诉她,这个世界有魔鬼,尽管他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而变得神经兮兮在说什么胡话一样。

      他在说什么,其实夏初还是没有完全地听懂,但她能感觉到他很害怕,但愤怒多过于害怕,他像一只猎豹想要嘶吼着挣脱。他很孤单,他极度地想要爱,无论对方是谁,来自何方,是何种族,何种信仰,只要真心爱他,他愿意立刻张开怀抱,倾心相付。

      他太孤独了。

      Michael渴望被爱,谁都知道Michael Jackson是这个世界的超级巨星,说出来可能根本没有人信,当往日的兄弟和朋友一去不返,当公众对你心存怀疑,当各种各样的无数的陌生人对你心怀恶意,同时受着种族、阶级、宗教的羁绊,有时候他常常会真实地感到自己被世界孤立和遗弃。

      有时直至深夜了,睡梦中的夏初还睡眼惺忪地依稀看见Michael坐在书桌的台灯前,垂着眼在写东西,他在写诗,也在写歌,他在抒写自己最真实的渴望和心声。他坐在那里,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他的眼睛、面容、手指还有心房则受着光明的照耀,他在纸上完整地创作出了《Will You Be There 》④。在最后的一段独白中,他这样写道:

      In Our Darkest Hour In My Deepest Despair
      在我最绝望的时刻,在我最黑暗的时刻

      Will You Still Care Will You Be There
      你仍然会在乎么?你仍然会在那里吗?

      In My Trials And My Tribulations
      在我的考验和磨难中

      Through Our Doubts And Frustrations
      穿过我们的怀疑与挫折

      In My Violence In MyTurbulence
      在我遭受暴力的时候,在我动荡不安的时候

      Through My Fear And MyConfessions
      穿越我的恐惧和自白

      In My Anguish And My Pain
      在我的虚弱与痛苦之中

      Through My Joy And My Sorrow
      穿过我的欢乐与我的悲伤

      In The Promise Of Another Tomorrow
      对你许下另一个明天的承诺

      I'll Never Let You Part
      我将永远不会让你离去

      For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因为你永远在我心中

      第二天起床的夏初看见了这首诗。她在书桌旁静静立了很久,读着这纸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单词,她都能感受到他心脏脉搏的跳动,感受到自己正触摸着他的渴望与孤独,他将自己的□□和真心倾数化为美丽的文字挥洒在纯洁的白纸上,等待着读到它的人理解他,包容他,爱护他。

      不知不觉,生性淡漠的夏初发现自己好像流泪了,眼角竟然神奇地滑下了一颗水晶一样的东西。她知道他这首诗是写给她的,更是写给所有爱他的和不爱他的世人的。

      所有的,亲爱的,家人、观众、媒体、记者、民众朋友们,请多多爱护我一点吧。

      她知道他想这样说。

      两分钟后,沉浸在悲伤与思索中的夏初莫名觉得胃里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她放下Michael的手稿,慌忙地冲进了卫生间,传出干呕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Word to the Badd》歌词及其释义——
    《给坏人的话》
    What up yo, word to the badd
    你好吗,这是给坏人的话
    I gave my love
    我献出了我的爱
    You gave your love
    你献出了你的爱
    Thought we'd never part
    我曾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Said you love me
    说你爱我
    Then you left me
    然后你离开了我
    With a broken heart
    带着一颗破碎了的心
    You never think about who you love
    你从不为你爱的人考虑
    You only think about number one
    你只考虑怎么做第一
    You forgot about where we started from
    你忘了我们是从哪里开始的
    You only think about what you want
    你只在乎你自己想要什么
    You don't care about how it's done
    你也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you only think about you, your throne
    你只想着你和你的宝座
    Be it right or be it wrong
    是对还是错
    It ain't about your world
    这与你的世界无关
    It ain't about the things that you do
    也与你做的事情无关
    If you don't care, I don't care
    如果你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Cause you keep thinkin' 'bout you
    因为你从来都只考虑你自己
    It ain't about you takin' my pie
    但这无关你夺走我的馅饼
    You been takin' for a long time
    你已经霸占很长时间了
    If you don't care, I don't care
    如果你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If you keep
    如果你坚持这样做
    Well I ain't thinkin' 'bout you
    那好吧我也不会再为你考虑
    What up yo, word to the badd
    你好吗,这是给坏人的话
    Once you were made
    你一旦创造出来
    You changed your ways
    你改变了你的道路
    Even told me lies
    甚至对我撒谎
    Could not trust you
    我再也无法信任你
    Still I loved you
    我仍然爱你
    My mind worried overtime
    但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担心
    You know I tried to be there for you
    你知道我试着守候在你身边
    Like a lover I cared for you
    我像一个爱人那样在乎你
    It didn't matter you always play me off
    即使你总是耍我也没关系
    You only care about what you want
    你只在乎你想要什么
    You don't care about how it's done
    你也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You only think about you, your throne
    你只想着你和你的宝座
    Be it right or wrong
    是对还是错
    Oh no no, I ain't thinkin' 'bout you
    哦,不,不,我也不会再为你考虑
    Oh no
    哦不
    What's up yo, word to the badd
    怎么了哟,这是给坏人的话
    Thinkin' about that pie that you've been takin' from me
    想着你从我这里夺走的馅饼
    From a love to another lover hard to believe
    从一场爱情到另一场难以置信的爱情
    Lost and don't know it yet you still show it
    你早已迷失了初心,但你仍然拿它作秀
    Givin' seems to be harder than it is to receive
    给予似乎比接受更难
    The glass has gotten shady when it should have been clearer
    玻璃变得阴暗了,本来它应该更清楚的
    But it's you always starin' in the mirror
    但你总是对着镜子发呆
    Constatnly fakin' it ain't no mistakin' it
    只是假装没有做错
    Get a grip cause you're not far from breakin' it
    抓紧它,因为你离打碎它已经不远
    Thinkin' about the time when we used to be close
    想想我们曾经很亲密的时光
    It shouldn't be past tense cause nobody knows
    它不应该因为没人知道就变成过去式
    What the futuremay hold what tomorrow might bring
    未来会有什么,明天又会带来什么
    It' not guaranteed that you'll be spreadin' your wings
    这不能保证你能展翅高飞
    And funny it seem show it used to be
    有趣的是,这似乎表明它曾经成功了
    Times when you needed to lean on me
    当你需要依靠我的时候
    Now you're standin' on two and you wanna act now
    现在你站上了二楼,你想现在就行动
    Girl I ain't thinkin' about you
    女孩,我不会再想你!!多多评论为大大打call!!
    ————————————
    注②:《杀死那只知更鸟》是由美国女作家哈珀·李发表于1960年的长篇小说,1961年获得普利策文学奖,被翻译成四十多种语言,在世界范围内售出超过三千万册。于1961年改编成电影。
    故事的内容为:Tom Robinson是一位黑人,他被控□□一位白人少女Mayala。 Robinson的无辜显而易见,但即使他的辩护人Atticus Finch找到了他没有犯罪的证据,并在法庭上奋力维护事实和法律的公正,然而却还是改变不了白人对黑人根深蒂固的歧视和偏见。陪审团依旧对 Robinson做出了有罪裁决,绝望的 Robinson在判决当晚试图逃跑的时候被击/毙身亡。
    《杀死那只知更鸟》里的每一个字无不深刻揭露了美国社会存在的严重的种族迫害和种族歧视,凡是读过这本书的人对司法公正的信念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这只是无数美国黑人可悲命运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注③:光明会。这里不作过多解释,详情请见百科。
    注④:《Will You Be There 》完整版歌词如下——
    Hold Me
    抱着我
    Like The River Jordan
    像约旦河一样抱着我
    And I Will Then Say To Thee
    然后我将对你说
    You Are My Friend
    你是我的朋友
    Carry Me
    支撑我
    Like You Are My Brother
    如同你是我的兄弟一般
    Love Me Like A Mother
    像母亲一样爱我
    Will You Be There
    你会在那里吗?
    Weary
    当我疲倦时
    Tell Me Will You Hold Me
    告诉我,你会抱着我吗
    When Wrong, Will You Scold Me
    当我犯错时,你会责骂我吗?
    When Lost Will You Find Me
    当我迷路时,你会寻找我吗?
    But They Told Me
    但是他们告诉我
    A Man Should Be Faithful
    是男人就必须可靠坚强
    And Walk When Not Able
    不能行走时也要行走
    And Fight Till The End
    战斗到最后的最后
    But I'm Only Human
    但我只是个凡人啊
    Everyone's Taking Control Of Me
    每个人都在试着控制我
    Seems That The World's Got A Role For Me
    似乎世界已为我留了个角色
    I'm So Confused
    我如此困惑
    Will You Show To Me
    你能否为我引路?
    You'll Be There For Me
    你会为我而守侯在那里
    And Care Enough To Bear Me
    并敞怀包容我吗?
    Hold Me
    抱住我
    Lay Your Head Lowly,
    放低你的头
    Softly Then Boldly,Carry Me There
    温柔地且大胆地,支撑我到彼岸
    Lead Me,Love Me And Feed Me
    指引我,爱我并哺育我
    Kiss Me And Free Me
    吻我并予我自由
    I Will Feel Blessed
    我会感受到福佑
    Carry
    支撑我
    Carry Me Boldly
    大胆地支撑我
    Lift Me Up Slowly,Carry Me There
    轻轻地举起我,支撑我到彼岸
    Save Me,Heal Me And Bathe Me
    拯救我,治愈我并沐浴我
    Softly You Say To Me
    轻轻地你对我说
    I Will Be There
    我会在那里
    Lift Me
    举起我
    Lift Me Up Slowly
    轻轻地举起我
    Carry Me Boldly,Show Me You Care
    大胆地支撑我,展示你真的在乎我
    Hold Me
    抱住我
    Lay Your Head Lowly,
    放低你的头
    Softly Then Boldly,Carry Me There
    温柔地且大胆地,支撑我到彼岸
    Lead Me,Love Me And Feed Me
    指引我,爱我并哺育我
    Kiss Me And Free Me
    吻我并予我自由
    I Will Feel Blessed
    我会感受到福佑
    In Our Darkest Hour In My Deepest Despair
    在我最绝望的时刻,在我最黑暗的时刻
    Will You Still Care Will You Be There
    你仍然会在乎么?你仍然会在那里吗?
    In My Trials And My Tribulations
    在我的考验和磨难中
    Through Our Doubts And Frustrations
    穿过我们的怀疑与挫折
    In My Violence In MyTurbulence
    在我遭受暴力的时候,在我动荡不安的时候
    Through My Fear And MyConfessions
    穿越我的恐惧和自白
    In My Anguish And My Pain
    在我的虚弱与痛苦之中
    Through My Joy And My Sorrow
    穿过我的欢乐与我的悲伤
    In The Promise Of Another Tomorrow
    对你许下另一个明天的承诺
    I'll Never Let You Part
    我将永远不会让你离去
    For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因为你永远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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