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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四章 如何相处 ...

  •   NeverLand的一切对夏初来说是陌生的,除了环境,还包括许多为庄园工作的保安,司机,园林修剪工……等各个岗位的管理人员,以及新的保姆和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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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她看见了很多张陌生的面孔,他们眼神中隐藏着的好奇越明显,夏初便越觉得NeverLand越遥远陌生,哪怕她现在正身处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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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豪华的主建筑,又是一番新景象,敞亮的空间,复古的家具和壁炉,璀6璨的水晶吊灯,名贵的古董和不菲的油画,甚至连木地板都非一般的精致……这里的一切设计得是那么好,当然,也无意中流露出许多东西,例如地位和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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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没有看见Nancy和La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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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问。也许她们辞职了,也许是因6为某些个人原因,她不知道,两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任何事,包括她和Michael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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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领她去楼上参观,当进入到某一间卧室的时候,她的神情悄悄起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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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幽的空间,昏黄的台灯,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是久违的熟悉,跟以前他们住的别墅里的她的那间卧室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摆设,一模一样的物件,所有的东西都跟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甚至床头柜上的书籍,抽屉里留存的小玩意儿,衣柜里没带走的她的衣服,全部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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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子里的清水还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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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帘还是一样的花纹布料,严严实实地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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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她走之前夹在书里的书签半露出来的角度都没有变,斜斜地插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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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那间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完完整整、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里并还原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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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站在原地,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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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周围这熟悉的环境,明明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可眼前的场景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上午出了趟门,下午便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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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能看见她和Michael以前站在这张床上玩枕头大战时相互追逐、亲密打闹、白色羽绒满房间乱飞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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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她到底是在NeverLand,还是在他们以前居住的别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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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站在她身后,目光氤氲地看着她,微微一笑:“你不在的日子,这里从来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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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自己的房间也是一样,即使搬到了NeverLand,他还是命人原封不动地保持着那栋别墅里他卧室的一切,精确到每一本书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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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现实被没有她的未来入侵,仿佛只要他和她最熟悉的地方消失了,或是他们的房间有了一点点的变化,她就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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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每天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回来的。她的房间不能变,如果变了,她也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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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换了新房间,夏初一定会不习惯的,就连自己,她也会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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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的眼底的微笑看起来充满光芒,可是那光芒很微弱,就像他的唇角的笑容一样,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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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住,这是专属于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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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静静地靠在了墙边,因为拉着窗帘,房间里不太亮,明明是白天却有些幽暗,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好看的侧脸,映出她俏丽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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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我要住在这里。”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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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愣住,许久:“……可是这是为你而建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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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为你自己而建,不是为了我。”她抬起眸子淡淡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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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选在这里就是为了你,这是我的乐园,但也是为你建造的,这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这里是我们俩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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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上去对这件事情很执拗,她不想跟他陷入争辩,所以不再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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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来总是十分的平和:“我已经请Bill在别处为我租了房子,也将行李送了过去。这里太偏僻,所以路程可能有些远。但我每天都会过来,如果你需要我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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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很难过,但他不敢强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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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办法,他退步了:“你真的会每天都来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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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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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会偷偷离开,再也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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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康复之前,我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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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平静地望着他,美丽而淡漠。

      连聘请看护的医生都住了这里,可这座为了她而建造的庄园,夏初却一天也没有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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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宁愿每天麻烦与劳累地往返,也不愿在这里睡上一晚。好像,她早已下定决心,再也不许自己与他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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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她都会陪在Michael身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她从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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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就像是她的一份工作,不夹杂任何私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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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之间,依旧很疏离,很有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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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Michael好像很怕夏初。怕她不开心,怕她难过,怕她会离开,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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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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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以前她大多数时间总是不施粉黛,可是现在,她会给自己画上浅浅的精致妆容,整个人清丽而不失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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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化妆了?”他靠坐在床上温柔微笑,腿上摊着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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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没有答话,正安静地盘腿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拼拼图。她很少跟他对视和说话,或许她只要正在专注地做某件事情,她就不用和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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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很少化妆的。可是还是很美。”Michael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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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会变的。”她选择忽略他后半句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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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我化的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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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我自己。”她答。

      Michael浅浅地笑了。他看着她,她却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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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以前我总希望你可以经常化点妆,因为你化完妆的样子真的好美,总是让我痴迷。可是现在,我不希望你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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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她终于无谓地抬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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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着如水般温柔的眼眸注视她,微微一笑:“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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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微笑,最后渐渐地有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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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盯着他,两秒钟后,然后继续低下头寻找拼图。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在房间里待着,谁也不打扰谁。十分钟后,Michael掀开被子,穿着白袜子的脚整整齐齐地套上拖鞋,去了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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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双穿着白袜子和拖鞋的脚,拿着拼图的手指不禁微微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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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以来,她发现他以前的种种小毛病似乎通通都不见了,至少弱化了很多。就连以前怎么改都改不掉“乱丢袜子”、“不穿拖鞋”这样的坏毛病,他一次也没在她面前犯过,而且似乎很久很久都没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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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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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抽水马桶的声音,Michael从盥洗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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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几步,他坐上床,继续看书,而那双拖鞋则规规矩矩地摆在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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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看着那双拖鞋还在发怔,过了一瞬,她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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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不是说,很喜欢坐摩天轮吗?”Michael突然说,“你以前还说,你想每天都坐。以后,我们每天都去坐好不好?”

      “现在不喜欢了,也不想坐了。”她冷冷拒绝,按下一块拼图。

      Michael没有说话,似乎他也无法再说些什么。看样子,她希望他安静,也不想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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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温柔地沉默着,努力地伸出胳膊,想要够书桌上的另外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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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咚”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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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床上摔了下去,并且没有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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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惊愕地看着地板上一动不动的Michael,连忙过去扶起他,他露出侧脸,无力地朝她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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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心痛吗?”她紧张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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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回答,只是苍白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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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将他扶到床上靠坐着,她坐在床边蹙眉盯着他,突然警惕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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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发烧了?!”她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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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我没有发现。”他目光悲伤而氤氲,在浅浅微笑,可是嘴唇明明已经苍白到干裂。她一直不愿意过多地看他,竟然才注意到他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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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说? !”她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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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一定会比我先发现的。”他温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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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不可置信而讶异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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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是不愿意仔细地去观察他,因为会看见他的眼神,表情,还有种种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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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近距离的,她终于愿意去仔细地注视着他了。她一直看得见,但这时她才真正仔细看清了他脸上日益严重的白斑的形状。它几乎已经覆盖了他的整张脸,只剩下半边额头和一边下颌角的某些小区块还是健康的巧克力色,其他部分雪白雪白,黑白两色的交界处还残留着许多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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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叫医生。”夏初转身要走,他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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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哄我吃药好不好?像以前一样。”他握紧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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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不愿意打点滴,只愿意吃退烧药,夏初没办法只能小心谨慎地看护着他。她倒了一杯清水,和退烧药一起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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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吗?”他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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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吃。”她并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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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药片放进嘴里,Michael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几口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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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接过杯子放在了一旁,他牵起她的手:“我饿了,想吃东西。”

      “你想吃什么?”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手正被他紧握着。

      “我想吃番茄炒蛋。以前你经常做给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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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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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夏初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番茄炒蛋进了Michael的卧室,洁白的盘子里是鲜艳的红黄两色,看起来非常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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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Michael一直在微笑,这熟悉而又久违的场面,真的像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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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喂我吃好不好?”他的眼底有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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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犹豫了一瞬,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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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开口,食物递入口中,他吃得很慢,细细品着,氤氲的眼睛望着她笑着,无力而温柔:“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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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端着盘子,一手拿勺,她垂下视线,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突然难受得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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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傻啊。你那么好,我却不知道珍惜。最后伤了你的心,让你彻底不要我了。”他难过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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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沉默了许久。十几秒后,她继续喂他吃,他很爱吃,整整一盘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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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那副苍白的模样,她的心正在胸腔里阵阵疼痛,只是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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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盘勺放在了桌上,自己也远远地坐在了桌前,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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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笑说:“还记得以前,总是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总是跟着我,就像我安静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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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我去哪里……”他靠坐在床上,悲伤而平静地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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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她就那样坐在桌前,侧对着他,低垂的目光平淡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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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愿意跟我走吗?”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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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秒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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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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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这是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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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秒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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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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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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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甲掐进掌心。

      岁月的确不再同于往昔,要是他能提前预知到今天这一幕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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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他怎么会想过,她会有离开他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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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verLand的天空是如此湛蓝美丽,可是谁也看不见那片属于它主人的天空却拥有永无尽头的悲伤,无法烟消云散。因一位美丽的女孩儿而起的那份孤独,可能永远都无法从他的灵魂中消除,因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为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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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期盼有朝一日她终会回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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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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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没有故意不好好治疗来以此拖着夏初就在这里,相反的,接下来的时日里他十分配合,顺其自然,他的“心碎综合征”几乎没有再发作,而他的身体似乎也渐渐恢复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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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养病的期间,竟然有许多孩子得以允许进入NeverLand。后来夏初才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世界各地的孩子来到NeverLand参观,他们通过各种慈善机构被送到这里。而NeverLand里的一切,对全世界所有的孩子全部免费开放,尤其是患病的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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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Michael就曾经说过,每个孩子都应该有美丽的童年,都应该有尽情玩耍的机会。他要建造一座乐园,全世界的孩子都可以免费来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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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没有人真的相信,可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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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来到梦幻庄园,所有的游乐项目和每一个地方都有轮椅可用,一切都改良过,包括游乐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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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非常关心安全问题,他还命人修了特殊的栅栏,以防孩子们的胳膊或头发卡进去。运行游乐项目的员工每6个月都会到堪萨斯城进行特殊的培训,以便能帮助身体残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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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设施都考虑周到,甚至在私人剧院里,有两个带玻璃墙的房间,里面有医院的病床,这样病重的孩子能坐在病床上看电影。这些都是夏初亲眼所见,他善良地为孩子们考虑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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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他还会亲自接待他们。他像个孩子王一样领着嘻嘻哈哈的孩子们去庄园的每一处参观,他带他们在草地上做游戏,玩游乐设施,去动物园看各种奇珍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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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个神气的头头,又像个笨笨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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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到他腰际的孩子们总是围着他欺负他,追着他喊:“Applehead!Applehead!Hey!Appleh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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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果头——或许也可以翻译成“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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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总是好脾气地被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叫着:“笨蛋!笨蛋!嘿!我在这里!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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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永远不会生气,只是傻乐又软绵绵地回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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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Michael看来,孩子们不是没有礼貌,而是把他当成亲近的同伴,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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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夏初惊奇地发现,好几年前那个写信给Michael,然后Michael去她家找她,她曾经穿着睡衣睡在Michael怀里被拍下照片的小女孩Sophia,也来到了Never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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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一直没有忘记她,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还邀请她到NeverLand做客。而那个当年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了11岁的大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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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总是这样,他永远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与他相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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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庄园里最精彩的时刻莫过于“扔水球大战”了。这是Michael最喜欢的游戏,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他究竟爱这个游戏爱到了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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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五颜六色的气球里灌上水,变成充满弹性的水球,所有人都在草地上相互奔跑追逐,相互用漂亮的水球攻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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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爱极了这个游戏,有时候他们也会用水枪,每场“战争”都进行地非常“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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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骄傲地自封:“我可是‘扔水球’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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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真的厉害极了。你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跑的那么快,身手怎么能够那么飞速敏捷,他像风一样追着人在茵绿广阔的草地上乱跑,在砸中“猎物”的时候,还能灵活地躲避四面八方的混战,最后“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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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休战后,他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摊着手贱贱地在草地上溜达:“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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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又是一阵风!等到视线清晰的时候,远处的他已经一桶水准准地浇在了Janet身上,然后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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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进入NeverLand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弄湿,包括夏初。

      一个舒服柔软又冰凉的水球猝不及防地在夏初脖子上炸开,夏初吓了一个激灵,她转头寻找凶——Michael已经跑到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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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阳光很舒服,就像难得扎上高马尾的夏初,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明媚动人。美丽的女孩,连发际微绒细碎的发丝都是美丽轻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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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白色的T恤湿了大片,她抓起几个水球,追上欠捶的Michael,也加入到一场混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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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可不会放过他,她不会放过他的,一定要砸回去,而且是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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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跑的夏初,奔跑的Michael,奔跑的Janet,奔跑的员工,奔跑的孩子们……五颜六色的水球炸开一朵朵晶莹的水花,溅在茵绿的草地,夏初的肩膀,Michael的后背,还有无尽的欢乐尖叫中……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Michael和夏初都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洗澡换衣服,他们浑身都湿透了,游戏之外,这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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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吹头发穿衣服,突然听到Michael的一声惨叫——“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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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刻拉开门冲进他的房间,四处找人:“怎么了?”她总怕他出点什么事。

      Michael穿着条nei-ku①坐在盥洗室的地上——地太滑,他光着脚不小心滑倒了,“咣当”一下。—

      夏初连忙将他艰难地扶到床上靠着,Michael摸着伤处脸皱成了一团:“啊……好疼……”他的尾椎一定受了重伤,可能都摔紫了。

      夏初紧张地盯着他,无从下手:“疼吗?骨头疼吗?要叫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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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太着急了,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是裹着一条yu/巾③坐在他面前,不该看到的,Michael好像都看到了一点。

      他不说话,她越是担心:“你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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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喉/结③却紧张地上下翻滚④了几遍。夏初摸上他的额头,又试了试他的脸:“你冷吗?”-

      她离得很近,柔软的手指fu-mo④在自己滚/tang④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chu/觉令他不自觉地chan⑨了一下。/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再mo/④自己。-

      他看上去很奇怪,想说话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就像生病了一样。夏初一头雾水,直到她垂下视线时注意到他那顶逐渐cheng起来的小zhang-peng④,她的脸才刷的一下红了,猛地抽回了手。-

      Michael咬着唇难为情地将脸别向了一边,他也脸红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谁都没说话,两个人都很尴尬。夏初的双颊染着两抹不自然的绯红,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低着头匆忙离开了他的卧室。

      其实Prince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将夏初留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他知道,她一旦留在Michael的身边,很可能就再也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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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害怕,可是,他又真的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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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结束了工作,Prince坐在湖边,静静地扔石子,时不时发出“扑通”一声,溅出几圈涟漪。Aimee不敢离开他,一直老实乖巧地陪伴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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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他离开洛杉矶,离开那个女孩后,他就几乎不怎么说话了。尽管他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她就是知道他的心一定很受伤,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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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轻轻吹拂着湖边的树木,Aimee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背后询问:“……你放弃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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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ince扔石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愣了一会儿,石子说着一道弧线落进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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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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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怕她被抢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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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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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为什么愿意让她留在那儿?”Aimee单纯不解地问道,既然没有放弃,那这不是给自己的情敌制造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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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一直觉得,爱一个人时一定是自私的。你想要她,想得到她,想占有她,想她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这怎么不叫自私呢?可是现在,我却自私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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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Aimee抱着自己的膝盖,无法理解地天真地歪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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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说过,对于她,我永不放弃。就算直到六十岁,八十岁,直到我死,我也不会放弃。可……她那么爱他,忘不了他,好像只要一离开他,她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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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mee蹙着眉,认真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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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忍心看着她死?我又怎么忍心看着她那么难过呢?原来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一难过,你也会跟着难过。她一哭,你的心也跟着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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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ince望着美丽的波光粼粼的湖面,背影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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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对于Aimee来说真的很难理解,但简单如她,也依旧可以体会到他内心的矛盾,但是那种矛盾,似乎正在渐渐被悲伤的坦然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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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难过吗?”Aimee天真而忧郁地蹙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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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ince很久都没有回话,最后渐渐低下了头,Aimee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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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头发乌黑,可他白色的衬衣衣摆被风吹得好看极了,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发着一层浅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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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孩儿,有时他甚至想过,既然先遇见她的不是他,如果后来他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就好了,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可怜痛苦的模样,还可以继续当个潇洒的浪子,没心没肺,逍遥自在。

      可是,偏偏就爱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痴情,真是好笑。

      “别伤心了,那我跟你在一起吧。”Aimee抱着膝盖善良地安慰他。

      Prince几分惊愕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眸失笑着转回了头,使劲往湖里扔了一个石子:“好,等你减肥成功的时候。”

      “扑通”一声——几圈涟漪缓缓漾开。

      在离开Michael卧室的半个小时后,夏初早已换好了衣服,只是还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咚咚”两声,有人敲门,是Michael。

      门被轻轻推开,当两个人眼神交汇的时候,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们又不由自主地脸红了,纷纷避开了视线。

      Michael还是那个腼腆的Michael,不过他开口问的问题,令夏初有点惊怔:“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个精神病人当时在她肩膀上留下的深深一口牙印,过了这些天还有明显的椭圆型印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小心伤的,已经没事了。”她不愿意告诉他。

      Michael没有多问,安静地停留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可他没有想到夏初轻声叫住了他:“等等。”

      他回身,她似乎沉吟了一瞬,问:“你床头的止痛药……是不是经常吃?到现在你还是经常头痛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很惊讶夏初这么坦荡地对他表示关心。他抿了抿唇,回答:“头的确经常疼,不过药我不经常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吃止痛药,所以我不敢吃。”

      夏初怔住。

      以前她不让他吃止痛药是怕他对药物上瘾,而后来她离开了他却不吃,只是因为她不喜欢。每次头疼的时候他总是想,如果他总是吃止痛药片,夏初会不高兴的,即便那时候的夏初早已不知所踪。

      因为夏初不喜欢他光着袜子在家里乱跑,所以他套上了拖鞋。

      因为夏初不喜欢他不顾健康永远只吃素食,所以他开始尝试吃适量的鸡肉来保证营养。

      因为夏初不喜欢他常常吃止痛药片,所以每次因为那次烧伤而头疼的时候,他总是尽量不去吃药,除非真是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这些点滴,正是支撑他信念的东西,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大人就不会那么生他的气了。

      好似现在,他的眼神单纯,可是目光期盼中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上去甚至有些紧张。

      夏初的神情逐渐缓和,她在心里涩笑了一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Michael突然嘴里“啊啊”地叫了几声,因为他的脚边突然出现了一团不明生物。

      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天哪!这小家伙太可爱了!

      它漂亮的毛发沾染了许多灰,看上去不太干净,可能是只流浪狗,来到了Neverland,而且两条小短腿趁人不备一路钻进了房子里。

      它围着Michael的脚边不停转悠,讨好似的不停地嗅他和舔他的脚,像一个真正的“狗腿子”。可是Michael呢,蹿得奇快,前一秒钟还站在门边,下一秒钟已经整个人晃晃悠悠地踩在了桌子上。

      Michael怕狗,一直很怕。他喜欢所有动物,甚至连蟒蛇都能养,却唯独怕狗,他觉得它们小小的却很厉害,喜欢狂吠乱叫,非常的凶恶。

      以前夏初就觉得很奇怪,因为他属狗,却非常怕狗。这导致Michael总是跟她唠叨:“这个生肖不适合我!一定是错的!”

      而此时,你不敢想象他竟然在试图跟一只狗讲道理,而且恐吓它的声音还是非常温柔:“不要过来……走开……走开小东西……你再过来我会生气哦……”

      他想把它吓走,可是奈何这小家伙总是昂首围着他转,不停地摇尾巴,害他只能歪歪扭扭地躲在桌子上。为了表示友好,小狗子神气活现地冲他叫了两声,奶声奶气的“汪汪”却将Michael吓得身子一抖,慌张而不安:“Shiloh救命啊……Shiloh……Shiloh……”

      一人一狗的对峙画面令夏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上前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逗了它几下,而这小狗子果然非常的“狗腿”,立马换人讨好,使尽了浑身解数地摇尾巴冲她卖乖卖萌。夏初抱起了它走到Michael面前,笑嘻嘻地道:“看哪,多可爱啊,是吧?”

      Michael本能地后仰拉开距离。

      夏初仿佛找到了乐趣,她故意将小狗凑到他面前,而小狗子非常配合地不停冲他叫唤:“汪汪!汪汪!汪!”

      Michael又是浑身一颤,又怂又小心地摸着下了桌子,躲得远远的。而夏初就一直抱着小狗子在他面前晃:“你摸一下啊。”

      Michael避之唯恐不及:“它会咬我的!”

      夏初失笑:“这么小的狗,咬你一口又能怎么样?”

      “你居然不怕它?”Michael简直不敢相信,“它很危险!”

      夏初抓着小狗子的两只前胳膊玩了几下,笑瞅他:“哪里危险?”

      “好吧,我承认它不太危险,是我害怕它。”Michael好气又无奈地瞧着她,“你现在能带它离我远一点了吗?”

      “我们养它吧。养在Neverland,好吗?”夏初的眼睛笑得像好看的月牙,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我们”。

      Michael完全愣住,看着夏初带着自然而真诚笑意的眼睛,他恍惚了,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像梦一样。他突然十分感谢这只身为“不速之客”的小狗,因为它,他久违地看见了夏初的笑脸。

      “好。”他一口答应,很温柔。

      夏初给小狗洗澡,给它消毒,并麻烦庄园里的人带它出去打了疫苗。夏初好像真的非常喜欢它,总是跟它玩,脸上的笑容竟然多了许多,而且十分的灿烂。几天下来,Michael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可以背着手,有点怯生生地在他们周围晃悠了。

      他问:“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安静了两秒,她回答:“Tomato.”

      夏初几分酸涩地笑了一下,Michael赫然怔住。

      他并不知道那只经常出现在夏初日记中的雪白色的牧羊犬最后究竟怎么样了,日记里没有写,而打从他认识夏初起,它也没有出现在夏初的身边过。他只知道刚才的夏初,嘴角在笑,眸子却满是平和的悲伤。

      托“Tomato”的福,因为它,夏初头一次在Neverland过了夜——陪着玩了一天,精疲力尽的她和小狗子一起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Michael推开门的时候才下午五点,他没有叫醒她,悄悄地关上了门。而夏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出了房间去找Michael,发现他还没有睡,还在书房里坐着。

      她站在门口,远远地说:“抱歉,我睡着了,现在可以请人送我回家吗?”

      “恐怕不行。”他冲她笑,“我猜司机已经睡觉了。”

      夏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的,她似乎很不想在Neverland留宿。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说:“好的。”并道了晚安,然后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Michael来到了夏初房门前,敲门后进来,发现小狗子早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不知道蹿到哪里玩去了。他走进房间深处,发现夏初正站在盥洗室的镜前打理自己。

      清晨的她看起来清丽而有活力,他就一直静静地靠在盥洗室的门边看着她。他的脸和身体同样映在了镜子里,夏初有些疑惑地回头望着他,没有一点儿脾气:“看我干吗?”

      Michael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初不再管他,打开口红盖子,对着镜子简单地抹上嘴唇,抿了抿。

      “你涂上口红的样子真好看。就像……Audrey Hepburn。”Michael难得暂时忘记了腼腆,笑眼弯弯地真诚说道。

      夏初没有说话,但是她微微低下了眉,神情柔和,涂上口红后的她多了几分娇俏和风华。

      “你对很多女孩儿都说过类似的话吧。”她冷静地瞅向他,也难得的几分戏谑地反问。

      气氛看来不错,Michael轻轻笑了一下,垂下了视线,声音温柔到几乎听不见:“我不会的……”

      口红涂上没多久,夏初就想擦掉。Michael拦住她:“不要擦。”

      “太艳了。”她不太习惯这只口红。

      Michael歪头笑了:“虽然你看惯了百合,但千万不要觉得玫瑰奇怪。不要担心,它很适合你。”

      夏初听从了他的建议,算了,反正涂也涂了。

      “等一下……”Michael走到她面前,“你嘴角不小心沾了一点……”他伸头靠近她盯着,用手指仔细地抹去她嘴角边上不易看到的红色。

      久违的,他们离得如此之近,Michael忽地楞住,眼前只剩下夏初一张绝美的容颜,她的眸,她的鼻,她的脸颊她的嘴唇,而她也是一样,完全怔住了。

      那一刻变得十分的漫长,他们两人相互注视着彼此的眼睛,那目光一瞬间突然变得绯迷暧昧起来,紧到就像是要将对方吸进自己的身体里,最后不停在对方的嘴唇上游离。

      整间卧室里都是静悄悄的。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安静的盥洗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碰撞的动静,Michael和夏初两个人已经撞靠在瓷砖墙壁ji/烈①地拥/wen②在一起。

      急cu①的呼吸,唇she②的纠缠,身体的fu/mo②,已经两年多没有再亲/密①过的人在刚刚对视的那一刻,像两块磁铁②一样拥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深深吸住了彼此。-

      像久旱的田地遇上滂沱大雨和成稀泥③,烧红的烙铁浇上冰水蒸发出刺啦白烟,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赫然间他们无视和忘记了现实的一切纷扰。-

      feng–kuang的ji/wen和su>ma的ken/yao中,夏初zui上的口红像小丑一样在她的chun边滑稽地晕染了一圈⑥,随着Michael的wen印在脸上的各个⑦角落,肆意蔓延。-

      Michael跟她一样,zui—chun和zui边晕染了一圈的口红,就像一个吃着巧克力冰淇淋⑧却糊的满嘴都是的成年人⑨。-

      他wen她,mo⑤她,手shen④进她的nei/衣①里握住。他们翻来覆去,台子上各种的化妆品、卸妆品、洗漱用品“哗啦”几声全被撞翻在地,整个盥洗室在他们的ji/qing之中被弄得一片狼藉。③

      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就这样跟对方的shen-ti④紧紧地黏-在了一起⑦。

      yu-望之火被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几乎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几乎做了一切他们以前做过的事。-

      “叮铃铃”——

      一阵清脆刺耳如同警笛一般的刺耳电话铃声在卧室里炸开。

      混沌的脑袋突然清醒,仿佛当头棒喝,夏初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上身只剩下nei-衣,自己正躺在盥洗室的地上,而他ya在自己身上,已经解/开了她ku-yao上的niu-扣。

      四目相对间,一切回归到现实,所有激//情戛然而止。-

      夏初惊恐地望着Michael,而Michael也惊恐地望着身下的她。

      她猛地推开了他的身/体!Michael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Michael被自己吓坏了。

      夏初喘着气迅速从地上爬起,Michael也连忙爬起,惊慌万分:“对不起Shiloh!”

      极快的反应,满地狼藉中他试图接近她却被她害怕地躲闪开,掌心空空。

      电话铃声还在刺耳地继续,不知道是谁。

      眼神慌张不知所措的对视中,他们身旁凌乱的一切还有他们唇边口红的印记,每一处都显示着他们刚才的状态有多么的激/情和忘我。

      “我……”他想说话,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夏初的腿还在发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尽量保持冷静,飞快地拿上自己的衣服遮盖住自己的身体,逃出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

      那天的夏初早早地就离开了Neverland,而且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来,Bill打电话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有些不舒服,没作过多解释。可Michael知道,她在躲他。

      他非常的懊悔,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他害怕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渐渐走近的距离付之一炬,更害怕她会直接离开。他想跟她道歉,可是他不敢去她住的地方,也不敢打电话给她,他觉得自己就算站在她面前,一定也是哑口无言。

      而夏初,她也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因为不可否认的是,那场久违的亲密中她也失去控制似的回应过他。这令她的心下更为清明,她不敢再去Neverland,其实她是怕自己再度陷入Michael的漩涡里。

      也许,看不见他的时候她的心境就会慢慢地恢复平和,她告诉自己。

      没有Michael的这几天,夏初的世界突然又回归了平静。她一个人呆在那栋租来的房子里,有些孤独。真奇怪,她一向孤独惯了,怎么有时还是会有些不习惯这件事呢?还是说人的某一种状态被打破,再回到那种状态的时候,就会觉得不习惯呢?

      她有些许不解。

      拿起电话,她拨通了Barbara家的号码,电话接通了。

      “喂?”是Barbara接的电话。

      “嗨,Barbara。”夏初笑着。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很久,愕然地问:“……是Shiloh吗?”

      夏初微笑着回答是,可是迎来的却是不可置信的痛斥。

      “你去哪儿了!”Barbara在电话里那头情绪激动地喊着,“这两年多的时间,你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杳无音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要狠狠地揍你一顿!”

      夏初忧伤而愧疚地蹙起眉头:“对不起,Barbara。”

      Barbara似乎真的愤怒极了,但几秒钟后她的愤怒突然又消逝地无影无踪了:“我想念你,Shiloh。”

      似乎都能想象到她两只手紧紧抓着电话的模样,夏初温柔地附声:“我也是,Barbara。”

      她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她们有说不完的话。夏初得知,Barbara跟Michael Parker结了婚,现在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而且,莫克西里已经换了老板,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夏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开的这两年来,真的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Richard呢?”夏初问,“他不是老板了吗?他怎么可能舍得卖掉莫克西里呢?”

      “他没有卖掉莫克西里,只是托人管理,而他自己不再出现在诊所里了而已。他已经消失半年了,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要不是每个月我的工资还是按时发,我都怀疑他是被警察抓了。”Barbara无奈地打趣道。

      夏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呢?你为什么回到了洛杉矶?”Barbara问。

      夏初静默了一瞬,诚实地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包括这次回到洛杉矶的真正原因。没想到Barbara竟然叹了口气,摇头道:“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爱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说能忘就能忘,又不是像剪头发一样轻松。不过,Prince……不是太惨了吗?他最后竟然愿意让你留下,留在Jackson的身边,相信我,这个男人一定很爱你。那种爱,已经不是占有了,他是真的爱你。”

      夏初垂着眸,神情十分的忧思,她叹了口气,沉重而悲伤:“我……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

      Barbara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安静着。

      “他对我很好,好到……我知道自己已经动心了,无法抗拒了。”夏初黯然地说。

      Barbara有些惊讶:“那你爱上他了吗?”

      夏初不禁微微失笑,摇了头,忧伤而惆怅:“差一点儿。”

      Barbara有些失望。Prince是多么迷人啊。

      “也许……真的再差一点儿我就爱上他了。可惜,命运没有给我们时间和机会。”她似乎看破了很多东西。

      “是啊,也许爱上他,体验感真的不错呢。”真是浪费资源,Barbara摊手哀叹道。

      “你真狠心啊,Shiloh。”Barbara突然感叹道:“你逃离了洛杉矶两年多,也逃离了你所有的朋友两年多。”

      夏初再次感到抱歉。

      “尤其是Jackson和Prince这两个人,找你应该都找疯了吧。”Barbara告诉了夏初当初Michael来莫克西里向Richard还有自己询问她踪迹的事情,“他一直在哭,眼泪就像流不完似的,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后悔自己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我可不同情他哦。哦对了,Richard那天还把他给揍了,我看到他嘴角的淤青了,一定是Richard。天哪,我真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会动手……”

      夏初有些惊讶,但她没有再过问,那几分惊讶最终还是被沉静给淹没了。

      “可是你们现在又算什么呢?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却在照顾他,这种关系真的太复杂了。”Barbara问。

      夏初思虑了一瞬,平静道:“等他恢复了健康,我就会离开的。”

      “这对你真的太不公平了,这分明就是在折磨你!”Barbara叹道,“现在你知道自己还爱着他,可是你并不想跟他再在一起了,这时候的你就应该走远才对。但是你却为了他们的请求、嘱托还有他的健康而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你告诉自己不能够再爱他了,可他却每天出现在你眼前,那你到底该怎么办?你的意志力每天一定像拔河比赛一样,挣扎极了。你待在他身边,很可能会越陷越深,而等他恢复了健康后,你却又得离开?天哪,有没有一个人为你的处境想一想?”

      听着Barbara的抱怨,当事人大多应该是跟着她一起愤慨,可夏初却只是淡淡一笑:“有啊,你啊。”

      “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阻止这一切!”Barbara恼火地说,可夏初的情绪却总是淡淡的。

      她选择转移话题,并告诉了Barbara自己现在的地址,但说:“还是我有空去看你吧,你怀了孕,行动不方便,要注意安全。”

      Barbara嫌弃地一甩手:“六个月的肚子,依旧健步如飞!”夏初没好气地一笑。

      她能从闲聊中感受到Barbara的现状:不是很富裕,可是有了家庭,有了丈夫,还有了宝宝,她现在很幸福。只要Barbara幸福,夏初也会感受到一丝幸福的。

      电话粥结束了,夏初起身去了厨房给自己做饭。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夏初擦了擦手,匆忙地去开门。门一开,Michael抱着小狗子Tomato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夏初呆怔地看着Michael,而Michael也傻傻地看着她,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将狗抱在怀里。

      Michael抱着毛茸茸的可爱小狗就这么站在门口,几分拘谨,几分腼腆:“我……它……”他有些懊恼,还有些紧张,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Tomato它……它很想你。我……我把它带来给你。”他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没有底气地望着她。

      夏初知道带小狗来只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她没有拆穿他,而是选择让他进门。进门后的Michael和夏初无意的眼神对视,令两人都想起了前几天在盥洗室里的激情,一男一女的脸都红了,不自然地回避了视线。

      不老实的Tomato在Michael的怀里简直要急坏了,它挣扎着跳到了地上,活泼地溜达来溜达去,不停地伸头嗅着什么。

      Michael想跟夏初道歉,可是夏初已经回到了厨房里继续忙碌,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垂头丧气地在沙发里坐下,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几分钟后,夏初将午餐端上了餐桌,并为他也准备了一副餐具:“吃午餐了吗?”

      诚实的Michael望着她,傻乎乎地点了头。

      夏初怔了一下,随后无语地要收回属于他的那份餐具:“哦,那好吧。”

      Michael这才反应过来,连身起身上前阻止她把自己的餐具收走:“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我还可以再吃一次!不,我是说……我还没有吃午餐!也不是……呃……我是说我要在你这里吃午餐!”

      他语无伦次的模样令夏初语塞,她瞧着他,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呃……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将餐具放了回去。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夏初默默吃饭,而Michael却总是心神不定。午餐结束后,Michael突然说自己肚子疼,夏初要送他去医院或是为他叫医生,可是他却拒绝,并说自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就好。

      这一躺,就躺到了晚上七点。

      夏初站在沙发边瞅着他:“你……不回去吗?”

      Michael躺在沙发里,捂着头痛苦地哀嚎了几声:“我头疼。”

      “起来让Bill送你去看医生吧。”夏初告诉他。

      “我腿也疼。”Michael开始捂腿。

      夏初叹了口气:“让Bill背你出去。”

      “我浑身都疼,一点也动不了。”Michael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捂了一遍,在沙发里像一条虫子蠕来蠕去。而小狗子Tomato就乖巧地坐在沙发边上,像个小老头一样奇怪地瞅着他。

      夏初无语地扶了额,最后,她还是选择不拆穿他,转身走了。

      Michael在沙发里又磨蹭了一个小时,直到夏初已经抱着衣服去浴室里洗澡了,他还在沙发里鬼鬼祟祟的。她路过客厅的时候冷淡地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是成心赖在这里了。

      Michael真的很着急,他还没有想出怎么能让夏初忘掉之前不愉快的好办法,他一边磨蹭,一边暗自在心里叹气。他究竟该怎么向她道歉,两个人之间才不会感到尴尬呢?

      他瞧了眼小狗子,跟它交流道:“你有办法吗?”

      小狗子圆圆的眼睛呆萌地望着他,发出一声呜咽,大概是在说:你问一只狗,你是认真的吗?

      正当他无比惆怅之时,浴室里突然传来了夏初的尖叫声,还有“咚”的一声闷响。

      沐浴露流在地上,泡了半个小时热水澡的夏初踏出浴缸的时候有些头晕,脚下一滑,整个人仰后摔在了地上。

      Michael立即跳下沙发来到浴室门前,紧急敲门道:“Shiloh?你还好吗?”

      夏初朦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我摔倒了……”

      浴室里满是氤氲的雾气,夏初简直都摔蒙了。她浑身都疼,此时躺在浴室湿滑的地上,她想动,却因为泡了太久的澡头晕乏力,一点也动不了了。

      一听到她说摔倒了,Michael本能地就想开门,夏初立即凶他:“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话毕,Michael已经满脸震惊地站在了她面前,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夏初。

      “嘭”的一声,Michael又关门退了出去,满脸通红。而夏初,也羞愤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你起得来吗?”Michael在门外问她,可夏初已经不想说话了,她现在只想自杀,或是杀了他。

      没有回答,看来是动不了了,门外的Michael支支吾吾地声明道:“我把灯关上,再抱你出来。”

      Michael先是手伸进去关了灯,然后一路摸索着前进。可这灯关得还不如不关呢,一片漆黑中,他蹲着,手摸到了夏初,想把她抱起来,却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把她全身①上下②摸了个遍。

      Michael每触碰到一处不该触碰的,都会吓得闪电般地缩回手,可这却不妨碍他继续。

      “你是故意的吗!”夏初已经忍无可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Michael委屈地道。

      最后Michael将夏初从浴室里抱了出来,当然的,也从一片漆黑之中抱进了一片光明之中。灯光刺眼的照射下,夏初浑身上下白得发光,Michael当场楞在了原地,惊愕得移不开视线。

      所以,刚才的关灯有意义吗?为什么只知道关浴室的灯不知道关上这房子里所有的灯?!又或者,他难道就不知道事先找个浴巾给她盖上再抱出来吗?!

      夏初简直气到血液逆流了,她突然生龙活虎地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你还看!”

      Michael一鼓作气将她抱回卧室,却因为被捂着眼睛,不是撞上桌子就是撞上墙,发出各种碰撞的动静声还有几声疼痛的——

      “嗷——”

      “啊——”

      “哎哟——”

      一路磕磕绊绊,Michael终于在夏初的指挥下进来卧室,并将她放在了床上,夏初立即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两个人的脸都红极了,尤其是夏初,简直快要滴出血来,而Michael也一直红到了耳朵。他几分慌乱,尴尬地想要出去,不料夏初竟然又从被窝里跳出来冲进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了自己。

      “有蟑螂!有蟑螂!”她害怕地紧闭眼睛,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惊慌顿足。

      Michael定睛一看,这才看见夏初的床头柜边上爬着一只恶心的大蟑螂。

      他看了看周围,随手拿起一本书想过去把它抓住,可是夏初死死地抱着他,死活都不愿意靠近那个生物:“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我不帮你抓住,你以后怎么睡觉啊?”Michael瞅着她说。真没想到一向遇事冷静的夏初竟然会在一只蟑螂面前惊慌失措,以前听说女孩子都怕蟑螂他还有些不解,现在他真的相信了。

      毫无遮蔽之物的夏初整个人都黏在了Michael的身上,她的脸埋在他脖geng③间,搂他楼得愈发的紧。那柔软的亲/密触/觉④令Michael突觉一阵心神荡漾,奇妙的感觉从大脑传来,忘记了要去打蟑螂这件事。

      手里的书掉落在地,Michael的双手搂在了夏初的背③后。渐渐的,夏初恢复了冷静,也意识到了自己没chuan衣服③以及他的异常。她用尽全力想要挣开他,却发现他的双臂像焊死的铁架一样抱着她。

      意-luan-qing迷④中,他还是闭上眼睛吻住了她,他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可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辗转反侧间,夏初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而且身体/发/软。奇怪,她明明是想推开他的,却再一次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迷zui③之中。

      感觉到自己正在随着他不由自主地移向那张大床,她意识模糊地喃声提醒:“有蟑螂……”

      于是,他们最后在客厅的沙发里倒下

      缠绵之中的Michael此刻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脑海质问回响:

      你在做什么?

      你想将她推得越来越远吗?

      你想她再一次消失在你的世界吗?

      松开她!松开她!

      温/柔huo热①的深wen②戛然而止,思绪飞速交织挣扎中的Michael突然从夏初身/上起来,离开了沙发。空气中的寒意渐渐袭来,突然失去了温暖的夏初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怀中霎时间变得空落落的。

      Michael找来一件毛毯披在了她身上,他远远地站在灯光下,垂着眸,神色黯淡而沉重:“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碰你了。”

      夏初的心霎时也变得空落落的。

      Michael转身朝她的卧室走去,可是走了几步还是顿住了脚。他侧头看向她,神情悲伤而愧疚:“我越是爱你,就越是不敢轻薄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不,只要你不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让我看见你……就行……”

      夏初呆呆木木地缩在毯子下,看着他进了她的卧室开始帮她去捉那只蟑螂。他拿着本书慢慢靠近它,那种想打又不忍心打的笨手笨脚的样子,令她陷入了一阵莫名的迷惘之中。

      蟑螂被清除了,它被Michael用纸包起来放到了窗户外面,爬走了。他又为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不会再出现什么其他的生物后,对她说:“进来吧,这下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夏初裹着张毯子窝在沙发里,神情平静温和:“你把它放走了?”

      “嗯。”Michael点头。

      “那如果某一天它再回来找我报仇怎么办?”她温柔地轻问。

      “那我就再过来帮你捉住它,并且再好好教育它一下。”Michael微笑。

      夏初低下眸子,目光淡泊而渐深,好像陷入了一种思考之中,没有再接话,安静了下来。

      夏初进入房间后换好了睡衣,打开房门,她问他:“你走吗?”

      思量了一瞬,他问:“今晚我想留在这里,可以吗?我可以睡沙发。”

      他的目光很诚恳,几秒种后。

      “嗯,晚安。”夏初轻轻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一夜安静。

      第二天一早,夏初从卧室里出来,发现沙发上的Michael还在睡觉。她去了盥洗室洗漱了一番,整理好自己后开始去厨房做早餐。食物的香味从厨房传出,可是客厅里静悄悄的,沙发里的人依旧没有动。

      夏初将早餐端上桌,准备好两份餐具后,她望向沙发的方向,Michael仍旧没有醒。

      她没有叫醒他,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了早餐,并喂了Tomato。收拾完餐盘后,她回到卧室关上门,做自己的事。

      中午十一点,夏初从卧室出来,她发现Michael还在睡,一动也不动。

      她蹙起眉头,觉得有些奇怪,带着几丝不安,她走了过去。她看见,躺在沙发边上的Michael,面容沉静,仿佛……仿佛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她轻声唤他的名字,没有反应。

      夏初大惊。

      她开始推他的身子,声音竟然开始颤抖:“Michael?Michael?”

      可是沙发上的人还是不动。夏初疯了一样地不停推搡着他,却无济于事,就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他甚至从沙发边上摔落到地上,然而眼睛仍然紧闭着,没有睁开过,就像死去了一般。

      夏初不停晃他,眼泪簌簌直掉,最后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试了试他的鼻间,没有呼吸。

      没有呼吸,意味着死亡。

      她跪坐在他身旁,彻底呆住。

      她突然开始迷惑,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在做梦?夏初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意味着这不是梦。

      Michael死了。

      死了多久?

      他死了,她还会继续活着吗?

      房子里的一切突然变得怪异而丑陋,像毕加索画里的世界一样,拉长,扭曲,阴暗,可怕。夏初目光呆滞,心如死灰地静静掉着泪。

      大概过了一分钟,世界也安静了一分钟,她的大脑和瞳孔才渐渐反应过来,迟钝而缓慢地继续轻晃他的身体,结果还是一样。

      没有大哭,几乎只是细微的啜泣,夏初伏地趴在Michael的胸膛上哭了。她不敢哭出声来,因为哭出来就意味着他真的死了,可是她的背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止不住地抽泣着。

      她死死攥着他的衣服,那一刻,她想到了自杀。

      轻轻的,一只大手缓缓抚上她的头,夏初僵住。

      被吵醒的Michael躺在地上,奇怪地注视着她,唇边勾起的弧度和声音是绝世的温柔:“怎么哭了?”

      夏初抬头望向他,对上的是他温柔的浅笑和深情的眸子,而她已经哭红了双眼,哭成了泪人。

      夏初不停坠下的眼泪令Michael的笑容渐失,他看着她落泪,不禁微蹙眉头,好看的手指替她拭去睫毛下的晶莹的泪珠还有脸颊上的泪痕:“怎么了?”

      夏初突然哭着吻住了他的嘴唇,闭着眼睛,带着泪水和啜泣,Michael惊住了。几秒钟后,她又与他拉开距离,开始胡乱地捶打他,她边哭边打,每一下使了很大的力气,砸在他的胸膛、肩膀还有胳臂上。

      前一分钟,他让她体验了什么叫生离死别,什么叫心如死灰,他死了,她的心也陪着一起见了死神。她恨他,她好恨他,她恨他让自己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痛苦,可是她爱他,好爱他,也是刚才那一刻他让自己知道了自己究竟有多爱他。

      失控的情绪令夏初的眼泪波涛汹涌,她恨他,所以她打他。夏初雨水般的拳头令Michael迷茫不解而又躲闪不及。突然,她停手了,起身离开。Michael飞快地爬起,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她拼了命地挣脱了出来,可Michael不放弃,再次死死地环抱住她。他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流下了眼泪,他哭着说:“我们和好吧!”

      夏初还在拼命挣扎,Michael感觉到自己扣在她腰间的手湿了,有冰凉的泪滴不停滴在上面,就像下了雨。他努力抱着她,用自己全部的爱包围着她,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毅然决然,坚定不移:“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们和好吧!你怎么忍心不要我,又怎么忍心让我失去你?人生只有一次,你叫我上哪儿再去找另一个你呢?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我真的只想要你,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和你拥有彼此!”

      夏初仍在奋力挣脱。

      “求求你!我们能遇见彼此是多么幸运的事!我们能相爱又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求求你不要放弃我!Shiloh!”

      同一瞬,夏初回身搂住了Michael的脖颈。她抱着他,还在流泪,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抱着他啜泣。Michael也静静地抱着她,直到她哭累了,哭不动了,哭得脸全部埋在了他的脖间,他依旧紧紧拥着她的身子。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我们和好吧。”

      这一次,他脖间的夏初,眼角泪光仍在,轻轻地点了头。

  •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多多收藏多多评论,谢谢大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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